林家。
昨晚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将近两点多。之前在林家住过一段日子,林家的佣人也都知道这位贵人的作息。于是乎,疲困交加的李宪一觉睡到了九点多,直到厨房那边儿都开始准备午餐了,才幽幽睁开眼睛起床洗漱。
本来,李宪倒是想着谢庞那边儿要是回国,可以将释能托付一下,让蟹老板带回国去。可是谢庞这边儿因为昨晚的事情,归期何时一时半会儿的可是确定不下来了。他又不放心让老爷子一个人走,就只好将这件事情暂时搁置了下来。
上午十点,正跟释能谈着回国的事儿,何玉明就过来,说是有客上门。
来的不是别人,就是谢庞,以及章荫。
昨晚上,虽然后来没在一起,但是李宪一个电话,就给严时强转进了全港城最好的私人医院,二人可是清清楚楚看见的。
港城不像是国内那样严重依赖公共医院,医疗系统方面,是公立医院和私立医院两个部分互相补足而成。现下里在港城,公立医院面对的大多是中层家庭。而作为公共医疗的补足,私立医院可不比公立的少。
但是私立医院明显分为两个极端一种是面向穷苦大众的,由教会或者私人营运的那种。另一种,则是像玛利亚医院这种,费用贵得离谱,但同时医疗条件和医师水平拔尖,只面对富人,而且不是一般富人的私立医院。
这种医院,谢庞不知道,可是章荫心里边儿确实明清似的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去的!
昨天晚上处理完了码头那边的事情,放心不下收了波及重伤的严时强,章荫便去玛利亚医院探望了一番。一番打听之下,得知昨晚是林家打来电话亲自安排的转院,章荫动了心思。
打医院出来,就让谢庞带着他到了林家专程拜访李宪。
看着脑袋上还缠着纱布,模样看起来相当滑稽的章荫,李宪眉头一挑。
李宪多机灵一人?
这个节骨眼上,对方能大老远找到这儿来,目的是啥,不言而喻。
果然,还不等茶水上来,章荫便盘起了交情。
虽然这位在十年之后一度比黄光裕还有钱的女首富是在港城发迹的,但是她父亲是龙江省鸡西人,文革的时候才被调到了广东这头。所以实际上,二人也算是老乡。
能在港城白手起家,做出几百万的生意,章荫为人处世自有一套。不过李宪却不喜欢绕弯子,跟章荫扯了几句龙江省现在的情况之后,便话锋一转,说起了昨天的事情:“章姐,现在这事儿,你打算怎么整?”
见李宪主动问起,章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李宪老弟,我就是为了这个事儿来的。”
“哦?”李宪装作意外,道:“这话怎么说的?”
“嗯……”看了看身边的谢庞,章荫心一横,交了实底:“李宪老弟,不瞒你说。现在新义和这边儿耍起了流氓,章姐这生意这么下去,肯定是没法做了。这么说其实挺唐突,可是我想着……你跟林家交往的这么深,能不能让林家的人出面,找新义和的话事人出来谈一谈、我这几百万的厂子铺在这……这几年的心血都在里面,总不能……说扔就扔。”
听她说完,李宪点了点头。
倒还算是个爽直的人。
不过对于章荫的请求,他没急着回答。而是打听起了回收纸纸浆生意的事情,“章姐,你跟我说实话,现在你们这个纸浆厂的效益和利润怎么样?”
其实这话,要是放在平时,问出来绝对是唐突。
都是做生意的,最忌讳的就是同行问效益问利润。
怎么说呢?
这就跟两个不认识的人一起进了澡堂子在一个池子里泡澡,你跟这儿泡澡泡的好好的呢,突然旁边儿人问你鸡儿具体几厘米差不多。
自己的事儿,凭啥让外人知道?
再说,你自己不会看啊!
就很讨人厌。
不过形势比人强。
现在章荫上门儿是有求于人,面对李宪的问题,稍作犹豫之后,也没瞒着。
“我们公司现在的纸浆主要是供应国内沿海地区的十几家包装厂和我自己跟别人在深圳合伙的一个厂子。李宪老弟,你别看章姐的纸浆不掺水不掺杂,可就算是这样,一吨纸浆也有将近六百块的纯利!”
“这么多?”
听到这个数字李宪都有点儿坐不住了!
要知道,新浪纸浆基地现在就是自己供应者新北集团旗下两个生产部分的纸浆。李宪靠着林业局十几个林场的原木,将纸浆的成本一再压低,但是要是核算利润的话,一吨纸浆也就是不到五百块钱。
可是现在章荫这块,没有自己的收购渠道,被同行压着排挤,竟然还能有这么大的利润,简直是爆炸赚啊!
日狗,难怪你特么日后成首富!
打量了一眼章荫,李宪不动声色道:“能有这么多?”
章荫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操作方式也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其实章荫的手段很简单,就是在生活垃圾储量较大的港城收购废品纸壳,然后初步打包之后发回国内。在制造纸浆然后再对外出售。
因为废纸收购量大,而且走海运运费低廉,国内以合资厂税收,用地优惠以及工人工资低这几个环节的优势,大大地缩减了成本。
“就这,还是章姐的纸浆质量跟得上去,不糊弄人的前提下。要是像新义和那边儿,掺百分之三十的水,再省去两道过滤,一顿纸浆卖到内地,利润差不多都能到七百。要不然,你以为为啥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李宪点了点头。
确实。
他之前看报纸的时候无意中看到过,现在国内的回收纸浆报价大约在一千二到一千五一吨。
之前在垃圾强那儿他听过,废纸收购价也就是一毛钱一斤。一吨废纸不过二百块钱。回收纸浆基本不需要什么格外的添加剂,只需要用沉积搅拌法去除杂色过滤处置,一吨干燥废纸几乎能出七八百斤的纸浆。
这么算来,按照章荫这一吨能赚六百块的说法,那可就是百分之五十的纯利润。
纯利润呐!
马克思说过,资本家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
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大胆起来。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他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
这么大的利摆在面前,社团玩儿的这么狠,李宪倒是能理解了。
这他妈哪里是废纸生意?
这完全是金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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