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你怎么来了?”
玛利亚医院门口,看到林百欣的那台劳斯莱斯急匆匆停在门口,李道云一下子将车门打开下来,正在蹲门口抽烟的李宪一阵失神。
来时候的路上,李道云心里边儿翻了个似的,那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几十年前的那个晚上一般不落靠。
知道见了安然无恙的李宪,李道云才舒了口气,对车后座上面的林百欣招了招手,紧忙走到了李宪的身前,反反复复的打量了一番,见自己孙子家伙事儿都全,这才舒了口气。
“孙儿,你这吓人虎道的,让林建岳帮你找医院这是干啥呀?这大晚上的,可吓死我了!”
到底是岁数大了,见到李宪没什么事儿,李道云抹了抹眼泪,狠狠拍了拍李宪的胳膊。
见自家老太爷满脸的焦急,李宪是既好笑又歉疚。
刚才情急之下,给林建岳打电话他没解释清楚,想来是让李道云多想了。
心里边儿腹诽林建岳这小子办事不牢靠,连传话都传不明白。李宪嘿嘿笑着,揉了揉被李道云拍的发麻的胳膊,做了个鬼脸,“爷,这大晚上的你不睡觉过来干嘛,我能有什么事儿啊?”
挑简要的,将严时琳的事情跟李道云说了一遍。说明了事情不是自己挑起来的,李道云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见到李宪安然无恙,一起来的林百欣也是舒了口气。
现在亚视这头《港音》挺起了收视的半壁江山,而在李宪之前对亚视提的建议,亚视频道将逐渐的缩减电视剧剧集制作份额,转而向成本更低,也更容易传播和引发话题性的综艺转型,就因为这个,李宪这个“综艺鬼才”,可是林家实实在在的贵人。
接到林建岳电话,得知李宪似乎陷入道什么麻烦之中的时候,林百欣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么一位摇钱树,要是在港城出了什么差池,林百欣怕是要亲自拿着拐杖上阵火并的。
一番解释,二位老人放下心来。
听说是严时琳的家人出了事情,李道云不免一阵唏嘘。跟严时琳,老太爷接触的时间不多,但是李宪身边儿的女人,老太爷一律是用未来孙媳妇的目光看待。刚刚到了港城的时候,李道云倒是用了套路,套出了严时琳的情况。
二人闹掰的事情,李宪虽然没细说,可是李道云多多少少也是清楚。
“孙儿啊,这孩子的情况我知道。一个姑娘家家的,打小儿就没了爹妈,就剩下一个爷爷和一个傻哥哥相依为命,怪可怜的。虽然你在港城这头人生地不熟,不过孩子遭了难,能拉帮的,你就拉帮一把。”
“嗯。”
面对自家老太爷的叮嘱,李宪点了点头,“爷,现在人在里边抢救呢,还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现在太晚了,我在这儿帮着看看,你赶紧和林伯回吧,啊。”
……
与此同时。
医院急救室之前。
呆呆的严时琳被一阵凌乱的脚步惊醒,看着满头大汗,迎面跑来的严九,她强装作镇定,将脸上的眼泪擦干,迎了上去。
“阿强呢!阿强怎么样了?”
见到眼睛已经哭得跟个桃子一般的严时琳,严九急的一把抓住了自己孙女的肩膀,使劲儿的摇了摇。
“阿公,强哥他……还在里面。”
刚才给研究打电话的时候,严时琳想着想着等阿公来了之后自己一定要坚强,可是看到面前这个花甲老人脸色煞白,感受着那双抓在自己肩膀上,如同枯枝的双手不断地颤抖,她还是忍不住,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落下。
“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强哥、强哥他是被新义和的人……”
抽噎着,严时琳将下午发生的事情大致的讲了一遍。
听到一半儿的时候,严九的双拳就紧紧的握了起来。不等严时琳讲完,一个巴掌,便铺天盖地的打了下来。
啪!
急救室的回廊之中,耳光的脆响响彻通道,荡起一阵回音。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跟社团染上关系,不要跟社团染上关系,你怎么就是不听!阿强他脑子不够用,你怎么不拦着他!”
虽然垃圾强不是自己的血肉后继,可是二十几年养育,有没有血缘关系,已经不重要了。
在严九的心里,严时强和严时琳都是一样的。
可是这段日子里,严九对于严时琳的不满已经积攒到了极致。先是之前因为惹了社团,欠下一大笔高利贷之后去大陆整整一年的时间,回来之后,更是听杜家村的阿珍说有社团的人过来打听。怕是惹了大麻烦。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打严时琳懂事之后,严九便一直告诫不要粘上社团,不要和黑涩会有任何的瓜葛。
就是因为这样,严家爷孙三人一再搬家,最后落到了度假村这个穷乡僻壤,但是却相对单纯的犄角旮旯定居下来。
可是没想到,现在自己的孙子,仍然被被社团所害。
在这一刻,严九终于忍不住了。
可是巴掌打下去,他就后悔了。
自己的这两个亲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看着严时琳低下去的头颅,严九虚抬了抬手掌,想要说点儿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嗓子却似乎被什么梗住,只发出了一声咕噜声。
“你以为我想的啊!”
发木的脸颊,让严时琳彻底崩溃。在严时强出了事之后,她整个人都陷入了自责之中。
在强哥被推进急救室的一个多小时之内,无数的假设和如果在她的脑海之中回荡。
如果当时见事情不好马上让强哥走,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因为新义公司的事情失神,如果强哥争夺钥匙的时候能将他拉住,如果当时自己能挡住砸向汽车风挡的那一棒,如果自己能……
那就好了,就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了。
可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面对不知所措的严九,严时琳一把将其推开,“从小你就说怕我们吃亏,让我们忍,让我们让,让我们见到社团的人绕着走,可是我和强哥长这么大,受的欺负少了吗?!遇到那些惹麻烦的垃圾,你怎么拿着西瓜刀追他们?你怎么把已经给人镶好了的牙再拔下来?你自己怎么不忍下那口气,让我和强哥从小到大做受气包?!”
“呜!”
看着对自己嘶喊,将十几年的不满都发泄出来的孙女,严九愣住了。
他颤抖着手,默默的走出了急救室的走廊。
在医院门口,看着满天被灯光所映射得暗淡的星光,双手抱头,蹲了下去。颤抖着,掏出了怀里的香烟。
惊鸿一瞥中。
叮嘱完李宪正要上车的李道云,看到那道被灯光照映,显得格外无助的身影,皱了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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