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人的印象之中,龙江这一带是不毛之地,没有什么历史传承——但是其实不然。
古代先民时代不说了,龙江这片儿确实没啥活动文明人口。但是后来渤海国兴起,再后来的和宋朝相爱相杀百余年的辽金,在经济文明建设上虽然不能和南方相比,可是也流传下来许许多多的东西。
特别是清朝一朝,作为龙兴之地东北一直有八旗守龙脉,更设有类似现在大卫戍区一样的边防军事单位,以及类似龙江将军这样的高级别长官镇守。外加上后来满洲国建立,一些从皇的遗老遗少从京城奔赴东北,也带来的大量的老物件。
不过因为侵略者搜刮,国宝级的东西留存下来的比较少。
所以东北这边的文物古董特点,总结下来就是渤海国时期,金,清的物件比较多。而在这些时期的物件之中,除去满洲国时期的那批之外,官方的东西少,民间的物件多。
再有就是,作为一直不是在干仗就是走在干仗路上的辽金女真,流传下来的兵器甲胄特别多,这一点是在整个中华所有地区都不常见的。
因为在任何一个中原王朝看来,兵器甲胄都是兵家利器,都是不稳定因素,所以必须制式武装,用完统一回收回炉重造。
李宪面前这个足有二十多平方米的大地窖里,东面一整面墙的架子上满满当当全是这样的东西。
被眼前景象震撼了好一会儿,李宪才被大狼狗在架子周围乱嗅翻找的声音惊醒,忙扯着狼狗将其紧紧的绑在自己胳膊上防止作妖,拿着手电一点点看了过去。
兵器并非都是什么铁器,什么马刀类的大件很少,多是一些不过胳膊长短的短刀,或是小臂长短的短剑。但是与劈刺类的东西相比,类似什么角弓箭囊,圆如满月的清弓,三叉箭镞,哨子箭镞以及火铳这些东西比较多。再就是甲胄,马以及各式各样的护心镜。有堆在那里黑乎乎一团的锁子甲,还有清宫剧里面那种八旗甲,将那盔甲抖落开,李宪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咦呀、
镶黄旗的,让人不禁想到开心鬼放暑假里那位屁股上被人杵了两根儿银簪的主儿。
对于这些兵家的东西,李宪向来不感兴趣。
而相比于东面这幅架子,其他三面墙上的物件可就有意思多了。
很显然,高三相当重视这地窖里面的东西,虽然木质架子不怎么样,但是每一个物件都打理的极有规章,而且看样子是精心保养过。
可能是出于自身见识不行,东西归的很散乱,瞧着模样似乎根本就没有按照年代区分,而是以类别直接区分开了。
另外三面墙多是杂件,基本没有什么瓷器书画类的东西。事实上老东北这些东西真没传下来什么,之前北大荒的时候在地里翻出来不少,但是那时候人大多认为地下出来的瓷器晦气,直接一大板锹拍碎。
可也得说,东北地区的瓷器字画少有精品,要说瓷器还得是骚客雅士多如牛毛的南方。
不过佛像可是真多。
其中有南边面半面墙几乎都是佛像,藏传装束的祖师金像,怒目大威金刚,还有翡翠弥勒等大小不一,材质不一的,看得李宪眼花缭乱。
而最有意思的是北面墙上,都是一些小件的杂物。很多东西一眼就知道干嘛的,诸如各式的铜镜,精美绝伦但是看着年代就不长的鼻烟壶。诰命的金凤簪,女人的肚兜,上面刻着莲花的灯台,云龙纹的大花壶,还有各式各样根本辨认不出什么时期的钱币。
但是更多的是不知道干啥,不过一看就蛮厉害的东西;四四方方,里面反凹刻着类似钱币的模具一样的物件。吹了气的避孕套上长了两只脚似得,没有一点儿图案的大罐子。反正各种稀奇古怪。
研究了好半天,李宪才走到了西面墙,用手电扫了一样上面的东西,他当即就有种不想再奋斗了的冲动。
这面墙架子上的东西不多,可一看就是值钱的玩应儿!
嗯,在他的印象里,古董就是玉石类的值钱。
随便将一个翠绿的扳指套在了手上,将那一排玉石物件逐一翻看之后,李宪抄起了一串挂在脖子上能缠着蛋那么的珠子。
这东西,他一打眼儿就喜欢上了。
珠子通体蓝色看不出什么质地,上面点缀红色玛瑙的计捻和背云,正下方缀着一块通体翠绿鸡蛋黄的玉牌,以及类似孔雀翎造型的金镶玉坠。虽然长,但是看着并不复杂。
将扳指摘了下来,李宪直接将这串珠子缠在了手腕上。
在这屋里所有的东西里面,出了一套十六枚上面用金漆刻着行书小诗和胡开文红色印章的烟墨之外,李宪再没见到类似那天高三送自己的文房东西。
到了这儿,他才意识到那天高三去找自己,或许真是想息事宁人。
不过现在想这么多都没意义——这货头七都烧了。
李宪只能看着满地窖的古董,眼含热泪道一声三哥走好。
眼泪里缅怀的成分少得可怜,有种类似中了彩票的激动倒是真的。
不过就连这点儿泪花也是一瞬即逝,看了看脚下没再找到象牙而略显懊恼的大狼狗,李宪一瞬间就忘了之前的恩怨。
打这时候起,他怎么看这狗怎么顺眼。
瞧瞧这小绿豆眼,多特么有神!
瞧瞧这狗嘴和狗鼻子,多挺拔!
瞧瞧这腰背,壮实!威武!
贼眉鼠眼的样儿吧您瞧瞧.......
小东西……真招人稀罕。
“好样的,今晚请你吃大餐。”李宪亲昵的拍了拍狗头,引来本就没找到象牙心情不爽的大狼狗一阵白眼。
房子里的秘密,李宪不敢让外人知道。就连这次来都没用周勇开车,而是以自己练车为由晃晃荡荡开着那台切诺基自己过来的。
这些东西他也不敢再放在这儿了,想了想,拿出了大哥大,打通了宅子里的电话,将苏辉叫了过来。
这孩子嘴严实,能存住话。
好容易镇住苏辉的惊诧,让其一定要保守住秘密,在地窖里面挑挑捡捡,将自己认为最值钱的东西一股脑搬上了车子,又将大锅盖好,将苏辉拿过来的大锁头重新锁好了房门,李宪才回了宅子。
趁着宅子里的人都睡下了,和苏辉将东西一股脑的搬到了自己的炕柜的保险箱里。
放在这儿,他不担心。
打杨淑珍被绑架之后,公安局那边儿在猪毛屯设了个派出所。而派出所的位置,就在宅子斜对过。
门外十多个警员看着,宅子里常年住人。要是这样的地方也能丢东西,那李宪没话说——自认倒霉。
接下来的三天,李宪和苏辉昼伏夜出,趁着小洋楼那边儿高家五兄弟打的乌烟瘴气之时,鼹鼠一般将地窖里边儿的东西一股脑都运回了宅子里。
确认连根儿铁丝儿都没漏下之后,李宪便雇了推土机,直接将那一片平房铲倒。一整片残垣之中,或许谁也不知道在一间貌不惊人的小平房锅台下,曾经有处藏宝地……
经过几天的清点,李宪将那些古董又重新分了下类。当然,出于自己对古董知识较高三没强到哪里去,也是用的类别分法。
统计所得刀剑一共三十多件,完整甲胄七套,火铳五柄,马鞍九座。各类箭镞五十多只。鼻烟壶三十三个,老式怀表六只,佛像六十多座,其中金质佛像二十座,玉石玛瑙类佛像十七座,其余多为鎏金。古币三百余枚,各朝各代都有。杂件蛮多,大大小小一百三十五件,多半猜不透是哪个朝代干啥的。玉石件共四十九件,同样不止价值几何。
在所有的古董之色,一个婴儿巴掌大的纹龙白玉牌子,一方造型古朴,通体铜制上面用隶体大字刻着“天门军印”的印章,以及已经被他戴到了手腕上面的朝珠,他格外喜欢。
虽然无法确定价值,但是看品相和质地,感觉不是什么简单东西。
想着财不外漏,而且目前高三的遗产风波还没过去,李宪不敢声张,只能将这些东西一股脑放入炕柜,都藏到了自己屋里。想着以后风头稍微松松,再带几件去坚定一下,看看能值多少钱。
不过越是这么想,心里面也是刺挠儿的。
这种感觉大致就是跟大街上捡了一枚亮晶晶的戒指,想知道倒是是几百块钱的锆石还是值十几万的钻石差不多。
不过也没办法,得忍。
只能自己晚上在被窝偷偷笑。
不过也没偷着笑几天。
刚进了七月,伏天开始,邦业闷热了起来。
李宪盯着黑眼圈起来,强忍住看谁都想说句“穷逼”以及“李二霍四刘万发,老子就他妈李二”的冲动,在大街上逛了一圈,拎着豆浆大果子回到宅子,便接到了刘伟汉的电话。
电话里,刘伟汉硬气的很,也澎湃的很,听声音比李宪都膨胀。
“贷款批下来了!两千万!孙书记特地交代,财政那边好容易以咱们邦业地方政府名义,挤出来的日元贷款。来之不易,来之不易啊!”
一听是日元贷款,想了想现在93年,马上日元对人民币就汇率就要动起来了,李宪嘴咧的老大。
“能不能多贷点儿了还?”
“你还想要多少?”
“三五千万不嫌少,十亿八亿不嫌多!”
听到李宪的胃口,刘伟汉感觉不太妙——李宪这个人,已经膨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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