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此话一出,无疑是在沈如意脑袋上扣了个免死金牌——
至少后宫妃嫔是动不了她,至于唯一成天在动她的皇帝自己,显然并不包括在内。【】
……没有被保护的幸福感,沈如意满目悲戚,全然没有了对战陆修媛时的意气风发,精神萎靡的厉害。真该让这帮子没见过世面的货见识见识她在长乐宫受到的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没点儿手段绝招,连小皇帝一星半点儿渣渣也好意思拿出来献丑!
在长乐宫小皇帝身边待上半个月,她连上山打虎下海擒龙都不怕!
不过众妃却是不知根底,生生被皇帝给震住,半晌无语。
赵氏死了不过一个来月,得了个贤妃的名号下葬,皇帝转眼就把钱氏给捧了起来,果然应了句老话帝王无情,宠爱的时候宠上天,人没了,什么也都散了。
董贵妃垂眸,庆幸自己早看开了,有子万事足。否则看了皇帝这副嘴脸,真真是心都要被捏碎成渣渣。
皇帝也是够了,前有赵氏,后有钱氏,一个赛一个彪悍,个顶个儿拔尖不让人。后宫众妃嫔虽然看不惯这俩人,可架不住皇帝喜欢这款式,搞的后宫现在有样儿学样,每个都主张个性,追求好勇斗勇,分分钟一言不和就掐起来,挠花了脸的也不是一个两个。
“怎么都不说话,是有异议?”萧衍抽出小匕首极熟练地割了块兔肉,大口嚼了起来。
陈槐捂脸,这特么太像打家劫舍的绿林好汉大寨主了,皇帝是彻底抛弃形象这码事了吗?就算是想要表达男子汉的粗犷,也有些外放太过。
董贵妃哪里知道这还需要表忠心,后知后觉地道:“臣妾恭听陛下训诫。”
娄昭容和王修仪也跟在后面附和,唯有陆修媛低垂着头,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
萧衍也不管她,一边吃肉肉一边举起酒盏,“来,和朕一起喝一杯吧,大过节的。”
众妃举起杯,嘴唇还没沾到酒,又听他紧接着说道:“喝完你们就回殿里和你们那些姐姐妹妹的一起玩耍吧,朕和你们也没什么说的了。你们,都好自为之,别给朕惹麻烦。”
众妃这酒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喝与不喝都是个堵心。
特么的人家喝酒都说什么祝酒词,再不然玩耍一些小游戏,增进一下彼此之间的感情。就她们这皇帝别具一格,看着妃嫔跟看着仇人似的,端起酒杯就撵人!
萧衍一饮而进,放下酒杯,凤目环视一周,果然就等着她们走人。
众妃表示,省略号代表我的心。
王修仪抿了抿唇,正襟危坐,双手放在石桌上,看上去像是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式。
“陛下,不知臣妾方才的提议陛下觉得如何?”她微微一笑,优雅端庄。“再过几天便是沈皇后的忌日,几年来陛下心神俱伤,臣妾都看在眼里。臣妾与沈皇后堪为知己,都是爱诗爱才之人,不如便办个诗茶会,然后将写好的诗烧给沈皇后,也算是表寄哀思了。”
真是尽够了,董贵妃几乎忍不住当着皇帝的面就给王修仪翻个大大的白眼。
这王修仪个没脑货,也不知道怎么就混了个才女的名头,人人当她女秀才似的供着,连个眼色也不会看,提了一次皇帝没理,也就该知道皇帝的意思根本就是驳了。
也就王修仪一而再再而三地在皇帝面前提沈皇后,也不知道她哪只眼睛看出皇帝心神俱伤,明明和赵氏、钱氏玩儿的不要太开心的。也不是六七岁的孩子了,宫里传什么信什么,真当皇帝举世无双和他爹一样是个痴情种子啊?
作死也不要在这么多人的场合,拖累人的不知道啊?
果然,就见小皇帝端起菊花酒,一小口一小口地啜起来,脸上明明还挂着笑,眼底却早没了笑意,凉嗖嗖的渗人。
“是人呢,就难免有一死,万般皆轮回,半点不由人。反正人早晚要死的,你就先把你那些诗啊词啊的攒着嘛,等有一天你也死了,到那里两相见面,你亲口同沈皇后说不是更有诚意?这纸不纸诗不诗的,谁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收到,你说是吗?”
亭中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唯有沈如意独自在风中凌乱。
早她就知道小皇帝不待见她,可是这么赤果果的表达不满,他是要闹哪样,连温情的假面具也不要戴了吗?
莫不是,根本不是心神俱伤……
伤的是身吗?
别人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宫人也好皇帝也罢为了粉饰太平,隐瞒掩饰下来再正常不过,可她知道啊,她比任何人更清楚不过——她就是死在和皇帝鱼水之欢的途中嘛。
她突然间如坠冰窟,整个身体像是浸着万年寒冰一般。
王修仪被皇帝阴阳怪气地给说了一通,噎了半晌没回过神,一抬头就看见皇帝身后的沈如意哆哆嗦嗦花枝乱颤,脸色铁青的好像随时背过气去似的。
萧衍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只待王修仪再开口强辞夺理,他就耍把大的让她们见识见识,看下次谁还敢在他面前胡乱扯出来沈皇后,让他不痛快。谁知就见王修仪直眉愣眼,视线停在他的上方,像是见了鬼似的。
他回头一看好悬没又乐喷了,他家钱大胆儿也不知犯的什么抽,一副被鬼上身了似的,小细胳膊腿一顿抽抽。
“你这是又犯的哪门子病?”
沈如意不听到小皇帝的声音还好,一听忽地就悲从中来,眼泪噼里啪啦就往外喷。
不只皇帝愣了,整个亭子里里外外的人也都呆愣当场,谁也弄不清楚这是怎么就开哭了,哪怕是为了刚才和陆修媛那场单方面碾压的胜利,想和皇帝撒娇告黑状,也不嫌太晚了,反射弧太长了些吗?
“你、你你哭什么啊,刚才朕也没说你啊?朕说的是陆氏,你听明白了吗?”
萧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忙站起身扯了扯沈如意的脸,试探通过这种行为安抚她。他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新奇的小玩意,万一再吓傻了可没劲透了。
谁知她完全无知无觉似的,脸蛋被扯成了饼状仍是冲破重重阻力,一把抱住了他,在他怀里哭了个稀里哗啦。
“喂,你找死呢?”
小皇帝的脸都黑了,只觉得贴着他的小胸脯软乎乎肉墩墩的,把他满腹的阴暗思想全给蹭出来了。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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