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辉祖的肺都要气炸了。【】
作为一个成年男子,又是见惯了风月的人,他不是不明白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他也知道这个从前是丫鬟的红云,心比天高,事事处处都掐尖要强。念在这丫头长得着实漂亮,一双眼睛会说话,娇娇俏俏的,在他面前也十分乖巧,加上又怀了自己的骨肉,徐辉祖明知道红云对齐欢有所轻慢,时不时落井下石,也不闻不问。彼时齐欢对他来说是醋汁子拧出来的老婆,毫无乐趣可言,齐欢是死是活,他也并不在意。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齐欢是他心头好,论容貌,丝毫不输给红云,如果把红云比作一朵蔷薇,齐欢就是端庄大气的芍药,而病中的齐欢,就像带着露、挂着雨一样,更加惹人爱怜。论气质,齐欢出身大家,是红云一个丫头比不了的,论身份地位,齐欢是他名正言顺的正妻,该住在正房的,不是红云,应是齐欢!
其实妻妾什么的,对徐辉祖来说并没有多大差别,他最生气的,不是红云鸠占鹊巢,毕竟这件事,他也是答应了的,让他气得头发眉毛都竖起来的,是红云敢算计他。
那天晚上,从齐欢屋里出来,他明明白白地看到,那小丫头抱的那件小衣里,包的是一团没成型的死胎!
徐辉祖并不是傻瓜,稍微一想,就觉得事有蹊跷。
两个月前,一个丫鬟说齐欢一个多月没来月信,怕是有喜,想请大夫来看看。徐辉祖答应了,把这事交给红云,自己没有多想。
回来时红云告诉他,太太只是不调之症,而她才是有喜的那一个。
徐辉祖喜不自胜,对红云关怀备至。
几日后,红云去后园散步,正好遇上齐欢,两个人就撞在了一起。因他不在家,这事并没有看到,回来时红云哭哭啼啼对他说齐欢嫉妒她怀了徐家骨血,故意撞的,为此红云整整躺了三天,又是请医又是吃药。
这一下徐辉祖动了怒,不由分说把齐欢打了一顿。
可齐欢却让小丫头处理死胎,身子也像被掏空过一般虚弱,如果只是不调之症,何至于此?
所以从徐辉祖看到瓣儿怀里的东西是什么那一刻起,他就明白齐欢其实是有过喜的。只是他向来阴损,当时也不动声色,加上他以为齐欢腹中之子是被他踢死的,面上也过不去,心里只想着加倍对齐欢好一些,等她养好身子,再生养就是。
却没想到红云居然胆大妄为,趁他不在家,要把齐欢关在柴房里,要不是今天他早早回来,齐欢岂不是要死在红云手里?
他可以对齐欢揉圆搓扁,不管生死,并不代表别人也可以这样做!
而等一个丫鬟请他去兰儿房间,翻出一条带血的湖绸裤子时,徐辉祖把前后所有细节一关联,也不容红云解释,一巴掌就把红云打倒在地。
“你说!你做了什么!”徐辉祖还不解恨,又一脚踹向红云,红云一声哀呼,身子一歪,差点不能动。
徐辉祖却不容红云装死,上前一脚踩住红云后背,一把拉起红云的长发,强迫红云抬头,大喝道:“你竟敢算计我!”
“老、老爷,不是这样的……”红云挣扎着说,“我是被冤枉的……”
“从你自己买的丫头那里翻出了你带血的裤子,你打量我是个没娶老婆的村汉,什么都不懂?”徐辉祖狠狠地把红云往地上一掷,红云被摔得大声咳嗽起来。
“夫人,”徐辉祖转向齐欢,尽量用平稳的口气说道,“这贱婢用心之毒,我竟今日才发觉!一个小小丫头,不仅欺瞒于我,还要加害于你,简直是十恶不赦!”
齐欢看着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红云,决心再帮她煽点风、加点火。
“老爷……”齐欢眼中涌出热泪,一行行顺着脸颊滑落,其状甚是凄楚可怜,“事已既此,妾身不得不向老爷禀告一事:妾身被关在柴房之时,有一晚,翠眉送来吃食,妾身吃后,立刻腹痛不止,四更时分,落下一团血肉……妾身不敢声张,有了力气之后,就吩咐小丫头瓣儿偷偷为妾身埋了。妾身以为是老爷对妾身生厌,不肯让妾身生下徐家骨血……”齐欢声音越来越低,只剩低泣。
徐辉祖气得眼中冒火,把红云拉起来,左右开弓,啪啪扇了几巴掌,红云被打得嘴角破裂,鲜血淋漓。
“你这毒妇!竟然不仅算计我,还算计徐家骨血!”徐辉祖一把将红云摔向墙角,“留你何用!”
红云挣扎着爬向徐辉祖,哭着说:“老爷、妾身是冤枉的,是被冤枉的。是兰儿冤枉我,是翠眉……是翠眉送的吃食,是她!”
站在角落里大气也不敢喘的翠眉听到这句话,“扑通”跪在地上,哭着喊道:“老爷明查,是奴婢可怜太太未曾进食,偷偷拿了面饼和汤饭,并不知道里边有药……”
徐辉祖气得直喘粗气,厉声向红云喝道:“翠眉是夫人的陪房,她害了夫人,对她有什么好处!”
“她、她是要勾引老爷……以此上位……”红云挣扎着说道,“兰儿、兰儿也是如此……她们都看我受老爷宠幸,嫉妒不已……”
翠眉“咕咚咕咚”磕起头来,哭得更厉害:“别人不知道,奴婢可从未有非分之想,只想服侍夫人老爷!”
站在另一边的兰儿听到红云咬上了自己,又听到翠眉把自己撇得干净,连忙也跪下来“咚咚”磕头,“老爷明查,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姨奶奶的裤子怎么就到了奴婢房里,还有血,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翠眉惊讶地看向兰儿,问道:“兰儿,你怎么能什么都不知道呢?我明明看到你把这条裤子藏到自己房间里,还嘀咕着‘姨奶奶来了月信,也不仔细,还要我收拾’这种话,我都听到了!”
兰儿惊讶地喊出声:“你撒谎!我从来没说过!”
红云忍着浑身伤痛,爬到徐辉祖脚边,哭着说:“老爷,妾身是被冤枉的,是被冤枉的……”
徐辉祖也觉得脑袋都要大了,盛怒之下的他,早已失去理智,失去了辨别事物的能力。
齐欢又适时开了口。
“老爷,还是让红姨娘起来吧,红姨娘若是真的有身子,这样可折腾不起,也得找个大夫来看看。”
齐欢将关切的目光投向红云,“妾身的孩子已经没了,若是红云的孩子也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呢?”
红云呆愣愣地看着齐欢,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齐欢的唇边浮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微笑。
老爷失去理智了不要紧,我可没放松过一分一毫呢!
“来人,去把张德叫来。”徐辉祖低沉的声音响起,“让他亲自给我找个大夫,不要那个姓胡的。”
张德是徐府的外院管事,先前的大夫都是兰儿请的,这一次,徐辉祖明显是学乖了。
门外站着的丹香答应一声,去了。
红云瘫在了地上。
“齐欢的孩子是谁害死的,先不追究,你到底有没有身子,很容易就能查出来。”徐辉祖阴狠狠地看着红云。
红云知道自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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