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驴车后,娜玛才轻声说道:“别听他们的,你比那个男人好看多了。【】”
“......”这是安慰人的话吗?夏枫欲哭无泪。她脑子里一团糟,那商人也太不正经了。
她没想过,如果不是因为商人见她“面善”或许根本不会理她们。
两百个铜达姆,买了三大袋回来,夏枫估计总共有近三百斤。把维卡看傻了眼,念念有词:这东西的价真是贱,幸好今年没有种。
卸完货的驴车走出老远,刹帝老太太还在追看,转头看着忙碌的三人,神色莫名。
晚饭老太太照例让夏枫做,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闲话,让夏枫时刻紧崩着神经。快吃饭的时候,老太太才进入正题。
“你们认识奥拉蒙?”
多年的警惕让夏枫下意识地先给了个笑容,边笑边琢磨:我到底是认识好还是不认识好?最后,她认为还是不要在人家面前把心眼玩过头了,树老成精,人老成妖。
“太太,我不认识,但不知道我母亲和父亲认不认识。”
“准备吃饭吧。”老太太敲了敲桌子。
夏枫伺候老太太用饭后,赶紧往顶楼跑,得先和维卡商量商量。
“奥拉蒙是谁?”维卡也是一脸茫然:“她怎么想起问这个人?”
夏枫思考半响,也摸不出头绪:“就说不认识吧。”
“嗯,这些贵人可狠呐。咱们宁可一个也不认识,也别去沾光。”
夏枫汗颜,真被维卡说中了心事。她就是想找个靠山,但忘记了是在印度,这神奇的种姓国度。
令人意外,晚上刹帝利老太没再询问维卡。夏枫也把这事丢开了。
次日,维卡和娜玛借“房东主人”的石磨开始处理荞麦。娜玛就把乌斯藏人要娶夏枫当儿媳的笑话告诉维卡,听得维卡直骂她嘴坏,婆媳俩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维卡没见过乌斯藏人,问他们长什么样?维卡边回忆边说:就是鼻子不如我们高,鼻梁是扁的,鼻头也不尖,没有眼窝,眼睛也不如我们好看。
维卡一听,忙说:“哪里像夏枫,她怎么会没有眼窝呢,只是不深;还有她的眼睛很好看啊,只是没别人的大;鼻梁也不扁,只是鼻头不尖。”本想再找找不同点,却发现找不到了,便道:“比帕丝塔那个骚.货好看多了。”
“嗯,那肯定是的。帕丝塔的鼻子都尖得可以当割刀用了。”
“呵呵呵,就是。”说到这里,才离开几天的维卡开始想念尼尼莫村了,“不知道地里全种烟草行不行......”
娜玛脸色突然一变,不再吭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维卡讪讪地解释道:“我只是担心浪费了地,不是想着那魔鬼。”
“母亲,我知道。”
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户,对土地的感情一时半会割舍不了。
......
磨好了二十斤荞麦,夏枫准备制作她独创的糖麦饼,名字还没确定好,暂时先这样叫。荞麦属于贱民跟穷人的食物,混上昂贵的萨卡纳,想赚富人的钱,当然要改良。
“不行,还要磨细,先磨三遍试试。”她把麦粉递给维卡。
维卡一句话不问,马上搬下去磨。就知道不是那么简单,富人怎么会吃这个。
三遍以后,夏枫仍觉不够细,建议把磨心再扭紧一点。
最后一次,两个女人用光力气使劲磨完,终于合格了。
娜玛吃惊道:“这次磨完,好像变了个颜色。”
夏枫神秘一笑,没有解释,对她说道:“你再去买两斛精米和五十个鸡蛋。”
娜玛看向维卡:计划的铜达姆已经用光了。
“我去吧,让娜玛在家帮你。”维卡取出铜达姆,噔噔噔地下楼了。
“姐妹俩”相视而笑。
重要的步骤准备好后,打发蛋清的秘诀夏枫也没准备瞒着娜玛。娜玛现在脑子里正一团乱,怀疑刚刚看见的不是夏枫的手,怎么会有那么快的速度?
等维卡买了米回来,夏枫又遇到难题了,因为少了一口锅,她需要两口锅扣在一起烘爆米粒。
刹帝利老太太也来了兴趣,带着重孙上顶楼来看稀奇。听见这话,就让她们下楼去搬。三人连番感谢,人家眉毛也没动一下,应该有些不耐烦。
......
夏枫心说自己从小练武还是有好处的,至少磨了脾气,做什么事都会踏踏实实学好,包括高中时的社会实践课。看吧,在如此简陋又有限的艰苦条件下,第一个糖麦饼出炉了。既有酥脆的米香,又有蛋糕的棉软,加上红糖,还能吃得出荞麦就怪了。
那位尊贵的刹帝利小孩,指着饼子直叫唤:“要吃,要吃。”
夏枫先用眼神询问老太太。
老太太斜了一眼,说道:“这有什么不能吃的,十几年前打仗的时候,想吃都没有。不过,这里面有萨卡纳,要想卖好价钱,就不能让别人知道,镇上那些外来户可没吃过苦头。”说完还撇了下嘴。
夏枫在心里默默为她点了个赞,笑道:“太太考虑得对。”高高兴兴拿出一个刚出锅的饼子使劲吹了吹,轻轻放在孩子伸个不停的小手上。
刹帝利太太突然变了脸色,拐杖打得楼板哐哐响。
夏枫以为是她们自己还没尝过,老太太担心毒着孩子,慌道:“太太,我先吃一个给您看。”
“混帐!你怎么用左手递食物,就你,还想嫁给好男人?”老太太动了火气,变脸比翻书还快,那威风一抖出来,一副万物退散的派头。
维卡吓得“扑通”跪下,“太太,是我没教好,是我没教好。”
“祖祖,祖祖,好吃,你吃。”小刹帝利还以为他曾祖没吃到生气呢,拿着糖饼使劲往老太太嘴边送。
老太太虽然怒气没消,却是不好再黑脸了,喝斥道:“教好你的女儿,如果我的儿子和孙子还活着,她已经是个死人。”
“谢谢太太不罚,我一定叫她注意。太太,这饼太烫了,她想早点晾冷送给小主人.....”维卡藏在身下的双手不住颤抖,“我...她...我们没有恶意。”
老太太一棍子敲在维卡的头上,见她纹丝不动,眼神微闪,偏过头去:“好了,起来吧。你告诉她,这是对人极大的侮辱,希望她能吸取教训。”
夏枫深吸一口气,决定以后找机会告诉这老太太,她从来没有用左手擦屎的习惯。
同时,还收获到一个重要的信息,这老太太的儿子和孙子都死了。近两天忙着糖饼的事情,还没机会打听,如今谜底揭晓。怪不得侄子想过来夺家产,真是有利益的地方就有龌龊。
夏枫觉得这个独自带着孩子的孤老太太,活得也是不容易。连自家的仆人也不忠,不然怎么会撵走。况且又是她有错在先,她尊重人家的忌讳,认认真真地向老太太道了歉。
老太太没心情再呆在楼上,可是小重孙又不愿意走。夏枫小声告诉他:“做好了我会给你送下来。”
老太又一杖打在夏枫的背上,“别以为我耳聋,孩子的牙齿最精贵,甜食吃多会长虫。”
动作很大,打在身上却一点不疼。
夏枫望着她拉着孩子离开,心里不知道是怎么滋味。
怎么好心就没好报呢,为什么要让这样的刹帝利老人只剩下一个稚儿可依靠?
看着夏枫发呆,娜玛走过来安慰她,用的方式却是:“快糊了!”
夏枫发现被耍,气道:“别乱吓人。”
维卡担心夏枫再犯同样的错误,一再提醒她出去卖饼子的时候,一定别用错手。
夏枫顺便也提醒她们,要照她的办法擦屎,不准再用手,不然就不让她们帮忙做饼。
三个人面红耳刺争论了一阵,最后以“大老板”夏枫取胜而告终。“维卡,谢谢你,头打疼了吗?”
“疼什么?”维卡不明所以。
“那个...算了。”夏枫不知道说什么,可怜的女人不明白自己也有自尊,被打已经成了习惯。夏枫擦了擦手,继续做糖饼。在心里为她俩重新定位,必要的时候,或许要替她们作些决定。
鸡蛋和红糖不便宜,特别是红糖,贵得离谱。明明是原产地,想敞开了吃竟这么难。
三人商量,既然是热的时候味道好,不如现在出去试试。
夏枫却有些忐忑,生怕首发失利。瞧见闻着味道不停咽口水的二人,抓起两个糖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她们嘴里。
“呜呜...好...真好吃。”娜玛长这么大,真是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食物。
果然是好吃的,夏枫安下心来。知道当地人口味重,要刺激他们的味蕾,必须把糖度调到快“腻”的临界点。
维卡嚼得很认真,说道:“要非常仔细尝,才能尝到一点点荞麦。”
“那是因为你知道荞麦的味道,那些贵人根本没吃过,我们不说,他们哪里又知道。”
维卡和娜玛听见夏枫说出这样的话,直摇头:真不知道她到底对什么是敬畏的。
“没见太太也让小主人吃吗,我跟她学有什么错。”夏枫反驳她们一句,思忖着,要不要换个高端大气上档次,同时,又要非常接地气的好名字......
差不多一个钟后,夏枫沐浴更衣,头发梳得光光亮,换上帕丝塔最“华丽”的一套首饰,准备正式开张了。这两个月微微有些长高,也不过六岁多的个头,忌讳更是少了一重。
出发前,唆使维卡和娜玛下楼给刹帝利老太太卖乖,希望讨她一副“笔墨”。因为,她们两人只识得少数几个词,一个也不会写。夏枫就更别说了,整个一睁眼瞎。
这不是简单的几个字,这是老太太的脸面,若是老太太愿意,她们就不用去办“营业执照”了,她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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