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大人说,至少要在定亲两三个月后才能成亲,这也不算过份。【】
云凤章期待而忐忑地望着小姣,生怕她再找什么借口推脱。没想到小姣这次痛快答应:“好。”
云凤章心头欢欣,他最爱听她说这个“好”字。
“那我明日就去跟爹娘商量。”
“嗯。随你。”
云凤章抱着她感慨道:“小姣,你不知道,这种日子太难熬了。没成亲时不觉得一个人有什么难熬,但是一旦成过亲,就再也忍受不了没有你的日子。”这叫由俭入奢易,内奢入俭难。
杨小姣不禁有些吃味:“我还没成过亲,你已经是成过婚的。”
云凤章不由得失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连自己的醋都吃。”
杨小姣笑嘻嘻地窝在云凤章怀里,又问了一个让人为难的问题:“现在的我和前世的我哪个好?你更喜欢哪一个?”
云凤章真给难住了,沉吟片刻,只好说道:“一样好,一样喜欢,不管哪个你,都是你啊。”
这个回答勉强算是过关。
隔天,云凤章提着礼品等门拜见岳父岳母,商量成亲事宜。
钱氏让小娟拿来黄历,想挑个黄道吉日。
幸亏黄历的字够大,钱氏举到跟前勉强能看到,她一边翻看一边说道:“九月有几个好日子,十月也有几个,年底也行。”
云凤章果断道:“就九月初六吧。这日子最好。——我请人看过。”其实是离得最近。
钱氏道:“你真请人算过?”
云凤章连忙点头。钱氏又和杨成商量了一下,最后又问小姣,小姣难得矜持一回,“我都听爹娘的。”
“那行,就九月初六吧。”钱氏最后一锤定音。
云凤章高兴地直想当场欢呼。
不想,这时却听杨成沉吟道:“只是,嫁妆……”他们桃花镇上的人家嫁女儿无非是陪嫁些被子衣柜脸盆架桌子等东西,条件好点的人家还有田地铺子之类。但小姣嫁到云家,这些东西就没法出手了。他们来洛城后,也去围观过旁人家嫁女的盛况,那真是十里红妆,嫁妆都在百抬以上。而那家姑娘嫁的人家跟云家差远了。
云凤章心中一阵紧张,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生出什么岔子,要他说,他真想把自己的全部家产都拿给小姣陪嫁。可眼下,他即便这么说了,岳父岳母也不会同意。
钱氏慢慢说道:“嫁妆的话没关系,咱不能跟人家攀比。那个书坊就给小姣做嫁妆吧。”
杨成一想也只能这样了。他正要开口答应。
却听杨小姣道:“娘,不行的,家里还有小娟呢。”那个书坊几乎花光了家中所有的钱。卖地的钱,连同池塘里的那批财宝都用上了。这也没办法,洛城的地价太贵了,而书坊又不是杂货铺,装饰不能凑合,还要尽量在繁华地段。
杨小娟笑道:“姐,我这样的嫁给谁去?以后我就当你的保镖得了。将来到了年龄,官府爱把我配谁配谁,过得合心就过,过不合心,我就砍了那个家伙当寡妇。”
杨小姣听得又心酸又好笑。
钱氏也拉着杨小姣道:“行了,以后我们和小娟都靠你呢。你过得好了,小娟能会差?”
云凤章以目示意杨小姣,要她答应。将来他们一定不会亏待小娟的。云凤章好像记得官府好像有个规定,神志失常的女人是不在规定之列的。将来就算小娟不嫁人,他们夫妻也会照料她一辈子。他同时又觉得像小娟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一定会找到如意郎君的。真要喜欢了,抽疯也是可爱的,如果小姣有一天疯了,他也会天天陪着她抱着她,哪怕她拿刀砍他,他都觉得是夫妻情趣。
嫁妆的事终于尘埃落定。其他就没什么事了。
婚房已经定好。云家的本家亲戚多是江南老家,云凤章少年离家,也无意请他们来观礼,只是写了个封信象征性地告诉他们一声,并说成亲后会回老家祭祖。
两家人很低调,但两人的婚期仍然传得全城皆知。很多人都说杨小姣肯定心眼极多,不然不会把云凤章迷得这么神魂颠倒。还有人说她是狐狸精转世,在对付男人一事上颇有造诣。
杨小姣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自己这张脸也跟狐狸扯不上关系,她倒挺像猫的,还是只胖胖猫。最近心情好,伙食好,云凤章又总想法设法给她加餐的,她的衣服又瘦了。她在她喜动不喜静,本身又经得住胖,顶多显得圆润些而已,并没有有碍观瞻。
桃花坞书坊,杨小姣雇了一个伶牙俐齿的伙计,帐房就由她爹暂时兼任。生意经过前几天的红火过后,便回落下来。但每日人也不少。尤其是租赁书籍的人基本日日座满。不少人都站着看,或是坐在地上看。洛城富人多,穷人更多,外乡的游学士子也多。
一日,杨小姣处里完书坊的事正要离开,却被一个略有些眼熟的少年给拦住了。此人约有十五六岁,身材高大修长,浓眉大眼,英气勃勃。
少年眨巴着眼睛看着杨小姣:“小姣姐姐,你不认得我了?”
杨小姣左看右看,最后终于想起来了,她春天时在洛城花会上看到过一次,他好像当时是跟陆蕴他们一起来的。
少年赶紧自报家门:“我现在的大名叫陆蒙,陆蕴是我堂哥。”
“哦,是你啊。”杨小姣语气平淡。
谁知,陆蒙的下一句话却把杨小姣给惊了一跳。
“小姣姐姐,你真不记得我了?我就是那个说要用五百个肉馅烧饼当聘礼娶你的人啊。当然,我现在比当时英俊不少,但我五官还是一样啊,你再仔细看看。”
杨小姣这才仔细看了看他,是的,现在的陆蒙比以前干净贵气不少,也长开了,但仔细看去,还能找出当年的影子。
“那你怎么……”虽然,她当时就觉得这乞丐跟别的乞丐不一样,不像别人那样卑微。但没料到他竟是陆家的人。
陆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简单地述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杨小姣忍不住撇嘴,原来是这家伙自己作死,因为不爱读书不爱受人管束,跟家人生闲气离家出走,结果带的钱被偷,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于是只好流落异乡,后来终于被家人找到。
“小姣姐姐,我真笨,我当时听到人们说你的名字就该想到是你的,只是你脸上的疤痕好了,我一时没认出来。又想你家一直在桃花镇,怎么会出现在洛城,就没多想。直到前几天,我听人提到你的家乡籍贯和你家人的情况我也才确定是你,这不就找来了。”
他乡遇故知,杨小姣心里还是高兴的。于是便拿出姐姐的范,语重心长地说道:“既然回来了,就别再作了,好好读书。”
陆蒙嗯了一声,又眨巴着眼睛望着杨小姣:“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长大后要娶你……”
他的话没说完,就听云凤章冷冷道:“你来晚了一步,她是我的未婚妻。”
陆蒙看着云凤章嘿嘿干笑,“云大哥。”
云凤章重重地拍了一下陆蒙的肩膀,“你这毛都没长齐,就想来撬墙角。”
陆蒙起先有些心虚,但随即想到自己比云凤章更早认识杨小姣,便立即挺着胸脯,昂然说道:“云大哥,是你撬我的墙角才对,我五六年前就认识小姣姐姐了。”
云凤章淡淡回道:“那算什么,我上辈子就认识她了。”
陆蒙:“……”
两人还在争论,谁知店内又来了一人,使得云凤章立即丢下了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这人正是周季明。
周季明眼睛虽有恢复,但只能看清近处,所以他到跟前才看到云凤章。
他不由得怔了一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若不离开,三个相见势必尴尬,若离开,则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周季明站住了,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浅笑,神色十分平淡,“凤章兄,你也在这里,我听人说城内开了间很有童趣的书坊就来看看。”
云凤章心头千回百折,最终决定拿出胜利者的大度,他轻描淡写地说道:“这是小姣开的,她一个女儿家,我怕有不怀好意地人来,就来镇镇场子。”
周季明仿佛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点头道:“应该的。”
书坊里本就有不少客人,云凤章一来,他们就悄悄关注起来,如今一看两人这种暗潮涌动的情形,这些人就愈发来了兴致。
杨小姣怕在门口闹得不好,就招呼周季明进去。
周季明刚要答应,就听见周玉音叫道:“三哥三哥。”
杨小姣循声望去,就看见周玉音和两个身材高挑,容貌端丽的姑娘一起走了过来,看样子是应该是她的堂姐妹。
周玉音再见云凤章和杨小姣,不觉有些不自在,不快她很快就调整了表情,十分自然地打招呼,并且假意惊讶道:“小姣,原来这家书坊是你家开的,都不告诉我。”
小姣笑笑说,开着玩的,不知道能否支撑下去,就谁也没告诉。
两人客套完毕,也就没别的话说了。
周季明至此也不好再进店,又跟云凤章不咸不淡地扯了几句,便跟着自家姐妹一起离开了。
杨小姣看着周季明落寞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禁涌上一丝歉疚。其实他人挺不错的。回来的路上一直对她颇为照顾……
云凤章看着杨小姣的神色,心情略有些不悦。他回头看陆蒙还在,便冷声道:“你还不走?”
陆蒙小声嘀咕一句,灰溜溜地离开了。
杨小姣一回过神,就意识云凤章又吃醋了。她只好小施手段哄了一哄。云凤章果然心情由阴转晴。
接下来的事情,杨小姣一边备嫁一边打量书坊。每日有两大保镖保护着,她再也没出什么安全事件。杨成和钱氏也一切安好。
杨小姣不禁松了一口气,事情并没有她之前想得那么糟糕。
婚期越来越近,转眼眼,夏去秋来。
云凤章几乎在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八月来了,中秋过了。很快就是九月了。
这些日子,整个云府的人忙得不可开交。云凤章也是忙得脚不沾地。表弟王一川也被他指使得团团转。陆蕴也抽空过来问云凤章要不要帮忙,云凤章委婉谢绝。两人自从花会之后,便很少来往了。陆蕴苦笑一下,对他说,自己可能也快要定亲了,两家正在商量婚期。不过静雅的身体越来越不好。
钱氏建议两人成亲前最好不要见面,但云凤章总能找到机会去看小姣。
没过几天,杨小姣就察觉人们打量她的目光有些异样。一打听才知道,她和周季明的事被人挖出来了。而且传得面目全非。说她家先前贫困,她人又丑。但周季明身上镇上大户人家的公子,丝毫没有嫌弃她,并要娶她为妻,两人已经定亲。后来云凤章出现,杨小姣一见之后,便毅然抛掉周季明,另择高枝。说她为了勾、引云凤章,甚至不顾廉耻硬赖到他家,大冬天地穿着夏衣去给云凤章送夜宵,里面还了春、药。云凤章不幸中招,他又是个君子,为了负责,不得不娶了杨小姣。
这个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甚至连部分细节都出来了。
人们谈论时脸上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怪不得云凤章非她不娶,怪不得成亲成得这么样,说不定……
人们纷纷同情可怜云凤章,就这么被人算计了。一朵洁白的好花,就一头满肚坏水的羊给啃了。
洛城的部分姑娘十分后悔,早知道她们也去送夜宵了。她们根本忘了,即便她们想送,也没门路。
杨小娟听到人说姐姐的坏话,数次与人争论,但争论也没用,人们只愿意相信想相信的,即便当事人辩解人也没用。
钱氏得知后,对小姣说道:“不要着急,也别急着辩解。制造流言的人就是想让你自乱阵脚。”
杨小姣道:“我听娘的,就是不知道这流言是谁传开的,会是周玉音吗?”
钱氏摇头:“应该不是,因为流言一旦传出,咱们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她,这姑娘性子稳,不会做出这事的。”
杨小姣经母亲一提醒觉得也是,周玉音的性子的确很稳,她很会挑时机,也同时会把自己摘清。
果然,没两日,周玉音就给杨小姣写了一封信来安慰杨小姣,并说这个流言不是自己传的,也不是周家人传的。至于是谁传的,他们家也在追查,请她放宽心云云。
云凤章一边安抚杨小姣一边让人追查流言的源头。然而流言如风,若想追查源头实在太难。
就在这时,周家来人说,周季明将在三日后洛城最大的文会上当场澄清,请他们不要担忧。
但是谁也没料到是,周家派人传话后的第二日,就发生了一件让人措手不及的事。周季明为情所困,醉后割腕自杀未遂,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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