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半郁没有掉眼泪。
一滴也没有。
长宁公主很担心风半郁现在的状态。
她想了很久,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给风半郁。
他有权之情。
贝远锐是他最好的伙伴。
“长宁,这四叶草骨玉就放在我这里吧。”风半郁面无表情的说。
他的手死死的握着四叶草骨玉,一刻不曾放松。
“你,还好吧。”长宁公主忧心的看着脸色惨白的风半郁。
“放心。”风半郁轻声对长宁说了一句,就准备起身。
“你要去干什么?”长宁问道。
“挟持公主,然后……越狱。”风半郁说。
“你,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长宁公主焦急的说。
她自然知道风半郁的意思,完全是想孤身闯离黑曜监牢。
他不想长宁公主卷入其中。
长宁公主并不是怀疑风半郁的实力,反而很相信。
虽然这里有柳敬舀这样的高手。只要不与之正面交锋,悄悄溜走完全没问题。
她所担心的是之后的连锁反应。
在黑曜监牢越狱,这可是闻所未闻的大案件是要惊动高层的。
“总比把你搭进来的好。”风半郁勉强笑了笑,“你是知道我的,贝远锐改变了我,军队生活造就了我,教会我很多,我也不在是以前的稚嫩少年了。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查清楚这一切。”
“可是……”
“长宁,你不会忘了我当年是怎么来到黑曜监牢的。”风半郁说。
他说的是“来到”,而不是“被捕”。
长宁公主默然。
“我所守护的,终究靠不得他人。”风半郁神情有些冰冷的说。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没有说,我会自己查。”风半郁眸中散着戾气。
对于此事,风半郁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贝远锐的实力如何,风半郁自然了解。
身为百武一脉的最负盛名的年轻一代高手,武艺比风半郁要高明的多。
三年前的贝远锐更是被称赞为“人族青年最强者“,“人族未来“。所有人都对此坚信不移。
那年贝远锐二十四岁,风半郁十六岁。
风半郁也是贝远锐的崇拜者,更把他看做自己追逐的目标。
就算是再多的妖族高手出动,想要杀死贝远锐也是难于登天。这“第一人“的名头可是在一次次的战斗中检验出来的。
贝远锐不只是武艺超群,智谋亦是过人,乃是将帅之才。要不然也不会在冷血杀伐的战场之中如鱼得水。
其中,必有蹊跷。
这其中的关节,风半郁定然要查个水落石出。
那个比他大上八岁的男孩,一直像是哥哥一样的保护他,关心他。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杀了一个不该杀,却该死的人。救了一个不该救的人,却活下来的人。
正此来到黑曜监牢。
七年。
贝远锐明明说好七年之后等自己出狱,再一次并肩作战。
风半郁的拳头握得死死的。
长宁公主知道自己在怎么去劝说也无济于事。她深知,风半郁这个家伙倔强的很,没有谁能够改变他的想法。
当然,唯一能够命令他的人,已经不在了。
永远的,不在了。
过了片刻,一切都已决定。
无悔,无悲。
风半郁轻轻的推开了房门,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他的目光不由得望向二楼。
那个当年被称为最有希望超越贝远锐的家伙就在那里。
他倒是很想会一会,这位当今的“青年第一人“的实力,有多么强悍。
就算,知道很可能不是对方的对手。
也许是对于贝远锐的缅怀吧,毕竟柳敬舀对贝远锐而言是一个亦敌亦友的存在。
“回去。”
风半郁的身旁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
正是周无立。
他的庭运银枪横在了风半郁的身前,枪尖寒芒在灯影下闪动。
若是风半郁有所异动,必然要承受周无立的雷霆一击。
风半郁眯着眼举起了手,望向周无立道,“没看见手上带着“茧铁“手铐吗?能力都被封印住了,你怕什么?”
风半郁的神情越轻松,周无立的心情就越凝重。
他也有听说过风半郁这个人,完全是一个无法无天的人。
三年前的那件事可是惊动了整个人族啊。
“还真是柳都统带出来的兵,和他一个样子。”风半郁忍不住笑了笑。
风半郁的身形慢慢靠向周无立,轻声道,“你不好奇,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出来了。公主殿下呢?”
周无立神情一凛。
若是长宁公主真的在他们眼皮子地下出了什么事,那么恐怕不只是周无立和柳敬舀倒霉,连带着天都府都有可能遭殃。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周无立可是知道三年前这小子的事情,那可真是目无王法,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心中虽有疑虑,却也不敢怠慢。
万一真的出来了问题,他可担待不起。
庭运银枪横扫而去,想要带着风半郁一起回到屋内。
风半郁上半身向后一仰,枪身擦着风半郁的鼻尖飞过。
唔唔唔……
周无立一眼就看到了长宁公主封住了嘴,被绑在椅子上挣扎着。
周无立心中大惊,暗叹风半郁这个家伙果然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做的。胆敢绑长宁公主,普天之下怕是只有这个家伙敢做的这般明目张胆,毫无顾忌。
周无立余光一扫,就见到风半郁正在向着外面狂奔,显然是要越狱的。
刚要起身去追风半郁,不知长宁公主何时将封住嘴的黑布给弄了下来,对着周无立大声喝道,“还不快来救我!我被下了毒。”
闻言,周无立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决定先行解开长宁公主的枷锁。
不过周无立并不是傻子,在奔向长宁公主的距离时候,将怀里的一根红色短棒敲折。
这是莲华大陆上通用的紧急信号传递器,五个一组。
因为大陆上出去执行任务或是其他都是以五人一组为标准单位。
而这红色,则是其中较为严重的通知器了。
长宁公主看着风半郁远离的身影,心中默默祈祷,一定要活着出去。
风半郁一路之上,遇到无数狱卒。
有的还在问风半郁干什么跑的这么急,看来风半郁不在牢房里待着,反而瞎晃悠的情况这里的每个人都习惯了。
“越狱。”风半郁如实回答。
众人皆惊。
果然,这位还是按耐不住寂寞,要逃出去了。
不过,没有人感觉奇怪,反而似乎在情理之中。
这种不奇怪的态度,就很奇怪。
“嘿,我说半郁,你跑错方向了。”一个中年满脸胡茬的狱卒连忙喊住风半郁,用手指了一个方向,“出口在那边,那群人正在找你呢。”
风半郁应该是第一次用狱卒指点逃跑方向的罪犯了。
“我去找空老,道个别。”风半郁像是在街上散步遇见熟人一样打着招呼。
“我调到这西牢,也很久没见他了,给替我给他带个好。”
“哦。”
中年狱卒看着风半郁身影在拐角处消失了,竟然有些怅然。
不知何时,中年狱卒的身边突然多出了一个带着斗笠的人。
“见到风半郁了吗?”
来人正是跟随柳敬舀身边的人,来人并没有摘下斗笠,语气阴沉的说。
“看见了。”中年狱卒斩钉截铁的说。
“哪里?”那人问道。
“往这个方向跑了。”中年狱卒指了一处说道,“刚刚他还一掌打伤了我。”
他所指的方向自然是远离风半郁离开的方向。
那个人临走前,深深的看了中年狱卒一眼,他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冷。
等到那人离开的时候,中年狱卒大口的喘着粗气。
“真是太可怕了,那分明就是野兽的眼神。半郁,一定要小心啊。”
风半郁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黑曜监牢最深处的一处牢房。
整个牢房是被茧铁浇筑而成,只留下一个人头大小的孔洞。很简单的结构,也没有丝毫多余的摆设。
因为这个东西,已经被完全堵死了,原本的接口也被茧铁水给封住了。
绕是这样,可能也觉得不够。单单是看守此处牢房就有四人之多,看见其中关押的人必然是不得了的大人物。
“又来啦。”其中一个身体魁梧的人走上前,正是这东牢的负责人。
“嗯,怎么样?”风半郁问道。
“精神好的很。”魁梧男子笑着说,脸上的皱纹挤在了一处。
“我是来和他告别的。”风半郁道。
魁梧男子和身边的人都是一愣,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风半郁是什么意思。
过了半晌,魁梧男子才开口,“你,你是想离开?”
只是‘离开’,而不是‘越狱’。
风半郁点了点头。
魁梧男子叹了口气。
伸手拍了拍风半郁的肩膀,道,“千万保重。”
说完就朝外走去,看着还愣神的其他三人,魁梧男子大喝一声,“跟我出去。”
三人猛然惊醒,没有丝毫犹豫跟在魁梧男子身后,只是看向风半郁的目光颇为不舍。
是的,不舍。
几乎每个碰见风半郁的狱卒脸上都流露着这样的神情。
狱头帮忙放风,实在难以理解。
特别是在黑曜监牢里。
这简直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风半郁没有道谢。
一路跑来,他一个谢字都没有提。
他知道,他们不需要,完全不需要。
“老爷子,我来了。”风半郁淡淡的说。
“要走了?”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有些事要去做。”风半郁点了点头。
“咳咳,道别什么的就不必了。”苍老的声音中夹杂了几声咳嗽,看样子里面关押的人身体不太好。
想想也能理解,任谁一个大活人被关在这样一处暗无天日的空间里面,能够有一个好身体才怪呢。
咻~
一个黑色的东西在铁房子的窗口飞出,直射风半郁身前。
风半郁右手一探,稳稳的接住。
这是一个通体黝黑的金属球,不算太大,表面很光滑。
普普通通的模样,与平常的小铁球也没有什么区别。
风半郁却知道,空老手里的东西,没有一件是普通货色。
也不知道这个老爷子的口袋是不是个无底洞,总是能够拿出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帮我交给一个人。”空老的声音有些疲惫。
“是谁?”风半郁问道。
“你出去了,自然会找到。”空老说了一句云里雾里的话,就不再发声了。
风半郁没有继续问,空老说能找到就一定能找到。
深深地对空老鞠了一躬,这才转身离开,向着牢门走去。
所有的狱卒这下都像是看不见风半郁似的,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只是风半郁转身离开,消失在转角的时候,他们才望向那里,目光久久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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