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陷阱

  知道左格他们正朝活尸的陷阱而去,零并没有惊慌和冲动,这两种情绪无法力挽狂澜。只有冷静和谨慎,才能够看到一线生机。

  零收起手枪,朝大门走去。身后突然传来玛丽的叫声,他低叹,转身,手已经握在枪托上。

  玛丽蹲在男尸旁边,嘴里正咀嚼着什么,血水和碎肉从嘴巴里溢出,如同野兽。

  她双眼发着红光,在零红外线侦察具的反光下看到如同恶鬼般的自己时,玛丽一愣。下一刻,她把嘴里的东西“哇”一声全吐了出来。如果左格在这里的话定会相当意外,活尸竟然会把嘴里的食物吐掉,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玛丽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一只手想要去抓地上的碎肉,另一只手却紧紧按住自己。她发出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怪叫,来到警长史密斯的尸骸旁。

  她伸出手,抚摸着那冰冷发白的爱人骷髅,眼里的红光缓缓消退。

  突然,她转过身来。

  零以为她要袭击自己,手一扬,M500黑乎乎的大口径枪口已经对准玛丽。这么近的距离,零就算闭着眼睛也能够把活尸的头轰飞。

  但玛丽并没有扑过来,她朝零张了张嘴巴,像是想说什么,然而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却变成“嗬嗬呀呀”这样没有意义的音节。玛丽不耐烦起来,疯了似的撞进旁边的药柜里一阵拳打脚踢后,才又缓缓爬了出来。

  她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嘴唇形成某种口形。

  尽管发出的仍然是音节般的声音,可从口形,零听懂了她的话。

  “杀我?”零说出玛丽想说的话。

  果然,玛丽笑了,连连点头。然后看向旁边的警长尸体,眼睛里闪过莫名的哀伤。

  即使已经变成了怪物,却仍然守着昔日的爱人。这样的爱情,远比任何华丽的言辞要来得更有份量,亦轻轻触动零心灵中的某根弦。

  “明白了。”零收起手枪,拔出匕首朝玛丽走去。

  玛丽微笑地闭上眼睛。

  在眼睛合上的瞬间,匕首带着寒光,呼啸着扎入她的眉心。再拔出时,带起一道血箭。

  脑袋里的神经遭破坏,就算活尸再怎么强悍的身体也无法活下来。玛丽扑通一声倒了下去,就躺在警长的旁边,拥抱着已经变成白骨的爱人就这么死去。

  零安静地退出药室,并把两具男尸拖了出来,最后用杂物把房间封死。

  那是属于玛丽两人的墓室,不应该再被人打扰他们的沉眠。

  零深吸一口气,朝更深的黑暗走去。他走得很轻,就像一阵风,又如同游荡的幽灵,掠过这条长长的通道。就在拐弯的地方,他看到一个身影。

  是只活尸,这只男性的活尸趴在地上,正用鼻子闻着什么。然后他抬起头,张嘴欲叫。一把匕首却送入他的嘴巴里,跟着有强劲有力的手掌握住他的下巴再往右一摆。咔嚓一声轻响,活尸的脑袋就这么无力地垂下去,眼中红芒跟着消失。

  轻轻把这只活尸放到了地上,零心中的担忧更甚。这显然是活尸群的哨兵,他已经发现左格几人的痕迹。幸好在他要发出信号的时候被零截杀,可零知道,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更多的活尸涌来。

  时间不多了。

  视线落在“抗生素类药物储存室”字样的牌子上,左格打了个手势,卡尔和托尼持枪冲入,并左右分开。枪口来回几个扫动后,卡尔打出安全的信号,左格才走了进去。

  左格用手指了指大门,卡尔两人点点头,知道左格是要自己两人把风。左格自己朝前方一排药柜走去,里面一盒盒抗生素药剂安静地躺在其中。左格拿出背囊,旋风般把这些药剂通通扫了进去。他还需要盘尼西林等几种普通药品,却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存货。

  左格绕过身前这个大药柜,发现后面的柜子倒了一地,各种药物混在一起,让人无从分辨。他目光来回流动,最后落在墙角一个日常药品箱里。那里面有左格所需要的东西,尽管份量不会太多。

  左格走了过去,眼角却有什么东西闪过。

  转身,下蹲,举枪,瞄准。一系列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这得益于长期的严格训练,在这点左格一向以近乎残酷的态度要求自己,而事实证明这样的训练往往能够在某些时候获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就拿此刻来说,左格反应迅速。但枪口所对准的方向,有人影以异常敏捷的动作穿窗而出。左格闷哼一声,提着枪快步跟上。来到窗户,左格看到的是黑漆漆的通道,却连个鬼影也没有。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便要收枪后退。却在这时,有人影突然从窗下站了起来,伸手朝左格的脖子捉来。

  左格的身体比脑袋更快行动。

  他先往后仰,脚尖在地面用力一撑,整个人打斜飞退。同时手枪举起,扣动板机。消声器喷出火舌,照出窗户外一只活尸丑恶的脸孔。瞬间,活尸连震,脑袋上已经被左格打出几个洞来,倒地死去。

  这时左格才背部着地,他灵敏一个翻滚便站了起来,心存侥幸。

  小心地走到窗口旁,看着这具活尸左格皱紧了眉头。

  现在这个时候,活尸应该在沉睡才是。可事实却是刚好相反,这有悖常理的想像,左格只想到一个可能。

  这医院里的活尸,已经知道他们的到来?

  他为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左格突然记起零之前的警告,他觉得或许零说得对,医院里的危险可能超乎他的预料。左格往回走,便想通知卡尔两人立刻撤退。这时,有微弱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听着像什么东西摩擦地面的声音,左格朝窗外看去。

  窗外通道的拐角处,有一个人影倒挂在天花板上。通过红外线侦察具,左格和他四目相望。视线中,那倒挂在天花板的男人突然张口大叫,却没有声音传出。左格知道那是活尸以同类才听得到的低频率音波,在召唤其它活尸起来。

  左格咒骂一声,也不管这只活尸,掉头就跑。

  一边跑,左格扯开喉咙大喊:“撤退!撤退!妈的,这是个陷阱!”

  活尸已经知道他们的到来,但从进入医院到现在,左格几人却没有遇到任何阻挠。这分明是活尸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诱使他们深入腹地,再一网打尽。

  只是左格想不通,活尸是什么时候聪明到会布置陷阱了?

  自然,现在不是研究活尸智慧的时候。这个课题,还是留给相关的专家去研究。

  左格以每秒十米的速度向前冲刺,转眼来到门前。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卡尔两人已经推门欲离,却发现大门竟然给堵死。得知这个消息后,左格面如土色。

  没留给左格反应的时间,从窗户的方向突然传来的异响。左格刚转身,就见前方药柜的后面有一道人影冲了出来。这人手脚并用,像动物般奔跑却异常迅速,这么奇怪的运动姿态,不是活尸是什么?

  不等左格下令,托尼打横扫出一片弹幕掠过这道身影。这只活尸刚要扑来,却在半空被托尼打个正着,尸体重重地摔到地上。

  托尼大口喘气,神色紧张。

  跟着,越来越多的声音从窗户方向传来。左格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三人已经被活死堵死在这储存室里。

  他深吸一口气,大喊:“找掩物,节省子弹。就算要死,我们也要多拉几个垫背!”

  话音方落,便有十几道身影从柜子后冲了出来。活尸们或攀爬在天花板上,或手脚着地从地面杀至。

  卡尔和托尼不愧是资深的火力手,他们精确的计算着火力的交叉角度,从而达到最大限度的杀伤力。两把机枪交织的弹幕撕破储存室的空间,很快在地面上留下活尸的尸体。

  然而更多的活尸正涌了进来,它们发出怪叫,推倒药柜。一只只眼睛散发着红芒的人形怪物悍不畏死地朝左格三人扑来,哪怕在左格他们的火力网下留下再多的尸体,却无法让这些不知道恐惧的活尸退后一小步。

  左格心急如焚。

  医院地下室里的活尸数量远远超过资料上所显示的数据,本该呆在学校的活尸,现在却出现在这里。左格已经搞不清这是活尸群一次小规模的迁徙,还是出于某种目的行为。

  若是前者倒也罢了,若是后者,则让人心寒。而从活尸竟然拥有布下陷阱的智能来看,恐怕第二种可能性居多。那代表活尸在半年前遭遇了执行任务的小队后,已经预料到人类还会再次光临。所以他们才会舍弃学校的老巢改而躲到医院里,从而等待像这次般获得新鲜食物的机会。

  当左格分析出这种可能性的时候,机枪的火舌照亮了他的脸。此刻的左格,脸上只余震惊和恐惧!

  这时,他们身后的大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还有铁器擦过地面的锐响传来。本来围攻着三人的活尸突然停止了攻击,他们露出惶恐的表情盯着三人背后的大门看。然后声声怪叫中,活尸纷往后退,露出一片空地,看得左格几人摸不着头脑。

  令人牙酸的巨响突然响起,同时有一截锐利的铁器从门外捅了进来,直直地插进卡尔的背后,再从他的胸前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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