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密局对待内部的调查,其实根本不用证据确凿,只要疑点足够多,这个人基本就失去了信任,这也是为什么高非一定要找替罪羊的原因!
姜玉坤的身上,不仅有几处疑点,而且家里还被搜出了证据,按照以往的案例来判断,他的命运已不可更改。
“这,这是有人栽赃嫁祸!左处长,您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共党!”姜玉坤嘶吼着,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左枫冷冷的说道:“姜玉坤,你要是继续死不开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来人,准备电椅!”
姜玉坤浑身栗抖着,他亲眼见过曾润泽受刑时的惨状,知道在这种酷刑下,自己将会受到怎样的折磨。行刑手七手八脚将他绑缚在电椅上,只等左枫一声令下。
左枫:“用刑!”
“我说,我说!”在行刑手即将按动电源开关时,姜玉坤彻底崩溃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句话,是他一直信奉的真理。
左枫也暗自松了一口气,不使用酷刑就能得到口供,对于案子的真实性,显然更能令人信服。
一个小时之后,左枫拿着几页信笺,兴冲冲的来到站长室。
“站长,这是姜玉坤的口供,您看一下。”左枫把信笺递过去。
王芳雄接过来看了一遍,皱着眉说道:“上面很多事情都没交待清楚,陶子川和秦少宏的死,他承认的含糊其辞,具体细节有些自相矛盾。另外,他也没说明白和自己的上级怎么联系,这种口供……”
他轻轻摇了摇头,把几页信笺放在桌子上。
左枫有些发急,说道:“站长,虽然我们没用从他嘴里得到更有价值的情报,但是起码证实了他就是潜伏在上海站的共党……”
“铃铃铃铃铃铃!”办公桌上的电话骤然响起。
王芳雄走过去,拿起电话:“喂?是我。什么?哦……警察局派人过去了吗?好,好,记得要多调派水龙队,嗯,我知道了,我这就派人过去!”
挂断电话,王芳雄想了一下,说道:“厉先杰在哪呢?”
左枫:“他在审讯室。”
“你让他带人马上去一趟北站广场。”
“出什么事了?”
“一群学生在那聚众闹事,现在已经聚集了几千人,警备司令部怀疑这里面有共党在暗中操控,请我们派人查办!”
“这些学生不好好读书,怎么三天两头的闹事?这次是因为什么?”
王芳雄叹了口气,说道:“还不是因为昨天晚上,李公朴在昆明被暗杀的事,他在学生中有很高的威望,这一下无异于捅了马蜂窝!唉,宪兵十三团的人也太莽撞了!”
“听说顾长官已经亲赴昆明处理善后事宜。”
“善后……都是心照不宣的事,还善什么后!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你快去分派任务,昆明乱了,上海不能乱!”
“姜玉坤怎么处置?”
“……暂时收押在小沙渡监狱,过一段时间,如果这件案子没有太大的出入,就把他……嗯!”王芳雄伸出手掌比划了一下。
虽然他觉得姜玉坤的口供有些语焉不详,但是宁杀错不放过,历来都是保密局的行事风格。
左枫:“明白!”
王芳雄略一思索,说道:“只靠一科的人手恐怕不行……这样吧,让周之煜也跟着去!”
“是!”左枫转身走了出去。
…………
傍晚五点半钟,上海北站广场。到处是黑白色的横幅标语,标语口号五花八门,不同团体表达着不同的诉求。
“反内战!反饥饿!反独裁!”
“沉痛悼念李公朴先生千古!”
“取之于民,用之于狗!党棍恶官,贻害百年!”
“我们不要战争,我们要和平!”
一辆卡车车厢上矗立着李公朴的巨型相片,旁边还有十几个手臂上缠着黑纱的青年,其中两个年轻女性尤为引人注目,一个是庞紫荆,另一个是上官湘儿。
卡车是由新新百货公司赞助,车厢周围写着广告语,‘欢迎到新新百货,新新百货,应有尽有!’在上海这个国际化城市里,就连示威游行也离不开商业广告。
这次集会是上海青年促进会发起,但是到了此刻已经完全了串了味,只不过是民众借着这件事的由头,来发泄对当局的不满情绪。
高音喇叭里传来庞紫荆的声音:“同学们,先生女士们,我们今天聚集在这里,是为了悼念一位杰出的民主战士李公朴先生!大家都知道,李先生生前向来反对暴力,想不到反而死于暴力暗杀!有人亲眼目睹是两名宪兵所为,当局却一再否认,还说是什么桃色事件引发的意外,这根本是混淆视听,欺骗广大民众!……”
站在一旁的上官湘儿振臂高呼:“反对暴力,严惩凶手!”
“反对暴力,严惩凶手!”人群跟着呼喊着。
一名青年爬上卡车,夺过庞紫荆的喇叭,大声说道:“刚才这位小姐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李先生是被宪兵杀害,宪兵是什么人?他们就是古时候的锦衣卫!听命于最高部门的指使!我想请问一句,难道我们的国家,需要这种滥杀无辜的政府吗?”
“不需要!不需要!”
这种极富煽动性的演说,激起了更多的共鸣。
“嘟——”
“嘟——”
刺耳的警笛声,数百名警察手持警棍,列着方阵向示威人群走过来。
一名警官模样的中年男人手拿着喇叭,说道:“关于李先生的事,上面还在调查中,过一段时间,会给民众一个交代!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事情绝不是像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所说,是受到高层指使!这是挑唆国府和民众的关系,是故意扰乱我们的生活秩序!所以,大家不要偏听偏信,都各自散了吧!”
车厢上那名青年举着喇叭还在喊道:“反对独裁,打倒……”
庞紫荆疑惑的看着他,说道:“你不是上海青年促进会的人,你是干什么的?”
青年根本也不理她,举着高音喇叭继续喊着口号。
警官一挥手,水龙队拖着水管冲上来,那边阀门一开,水管喷射出高压水柱把人群冲击的七零八落。几名警察跳上卡车,三下五除二就把高音喇叭拆除。
上官湘儿急着直跳脚,嚷道:“你们,你们也太野蛮了!”
其中一个警察呵斥道:“女孩子不在家学学女红,跑出来跟着瞎胡闹!赶紧滚蛋!
说着,他举起警棍作势要打,上官湘儿吓的尖叫一声,慌乱中从车厢上跳了下去,落地时候脚崴了一下,疼的她坐在地上起不来。
庞紫荆在车上喊道:“李会长,照顾一下湘儿!”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从车厢跳下去,搀扶着上官湘儿向路边走。
庞紫荆转回身对那名警察怒目而视,说道:“你没有兄弟姐妹吗?连女人都要打,你还是不是人!”
警察:“我就是吓唬她一下……”
“跟她废什么话!”另一个警察夺下庞紫荆手里的标语扔在地上。
北站广场已经乱成一锅粥,大部分人都被水龙驱散,剩余几百名穿着学生制服的人仍然不愿意退却,他们顶着高压水龙的喷射,还在整齐的喊着口号:“反对独裁,支持民主联合政……”
十几个警察冲上去,抡起警棍劈头盖脸一通乱打,呵斥声,哀嚎声,混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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