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师粮储仓库独立于军队驻地之外,实际上是一处军粮中转站,每天都有满载粮食的卡车运进来,然后再运往不同的部队。
最近一段时间,外运粮车比较繁忙,主要是因为苏北饥荒的影响,粮食价格在短时间内翻了一倍,仍然是供不应求。
在这种大环境下,驻扎在苏南地区的国军军粮供应也陷入紧张,徐州绥靖公署签发命令,要求周边地区紧急调拨粮食运往江苏。
一连几天的大雨终于减弱,但是依然是淅淅沥沥没有完全停歇的迹象,道路上到处是积水,一些没有柏油路的路段更是泥泞不堪。
工头贾三正在分派着今天的工作。
“大春、李共和、阿全,你们三个去一号库。歪嘴、二奎、阿彪,你们去四号库,孙长友……”
二奎:“三哥,哪还有阿彪,他都两天没来了。”
贾三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给这十几个苦力挨个相面,确实没看见张阿彪,嘴里骂道:“阿彪这灰孙子,一到用人的时候,就找不着他!老王,你跟着去四号库!”
二奎:“三哥,这几天都好几个兄弟撂挑子不干的了,你跟仓库说一说,好歹一天给涨几百块也好,要不然这么下去,人都跑光了……”
贾三眼睛一瞪,说道:“涨几百块?你说的轻巧!几百块不是钱吗?我告诉你们,谁要是不想干,尽早提出来,我手里的人有都是!”
几名苦力小声嘀咕着:“其实仓库给的钱也不少,都被他扒皮了……”
贾三:“新来的那几个出来!”
几个穿着粗布短褂子,头上戴着斗笠的年轻人向前一步。
贾三看了看他们,说道:“身份证件都带了吗?”
回答的声音参差不齐:“带了。”
贾三回身一指,说道:“看见那栋白房子了吗?你们拿着证件,上二楼先去登记……”
正说着话,一名中尉军官举着雨伞向这边走过来,离得老远就大声说道:“贾三,磨蹭什么呢?”
贾三赶忙迎上去,点头哈腰的说道:“卫连长,我这正在派活儿呢,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卫连长抬头看了看天空,说道:“趁着现在雨小了,让他们干活麻利一点,你没看见外面的车队都要排到黄浦江了吗!”
贾三:“我明白,军情紧急,半分耽误不得。”
卫连长:“你知道就好!我是听说这两天好多工人都不干了?怎么回事?”
贾三挠挠头,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平时谁不干了,都会提前打招呼……”
卫连长:“我不管什么原因,你是工头,有事我就找你!”
贾三:“您放心,保证耽误不了事,今天我特意找了几个新人,马上让他们去登记身份……”
卫连长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先干活儿,登记身份着什么急!”
贾三:“是,是。”
卫连长抬头看了看天气,转身回去警卫室。
贾三冲那几个新人招招手,说道:“你们先不用去登记身份了,现在就开始干活,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
“没问题。”
“跟你们事先说好啊,押十天薪水,谁中途想不干了,提前告诉我。要不然这十天的钱你们拿不到!……二奎,你别去一号库了,带着他们去二号库!”
二奎走过来,打量了几眼这几个新人,说道:“看着体格都还行。”
贾三:“体格不行,能来干这个吗?别废话了,快点!”
二奎带着几个新人来到一排独轮车跟前,说道:“每人推一辆车,跟我走,到二号库装粮,每车最少三袋,然后运到门外的装车!”
独轮车都用油漆喷着号码,能够一眼就识别出这是仓库的专用车。
一天下来,二号库干的最快。
贾三很满意,说道:“你们几个干的不错,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明天继续!”
“三哥,那我们回去了。”
“回去吧……唉,身份登记了没有?”
“登记过了。”
“好好,走吧。”
等到这次几个新人离开了仓库,二奎拿着毛巾擦着脖子上的汗水,凑过来说道:“三哥,这几个人你在哪划拉来的?”
贾三:“怎么了?哪不对你心思?”
二奎:“太能干了,都跟活驴一样,一趟一趟的比我还快,我在各个码头干了十几年,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些人?”
贾三嘿嘿笑道:“你要是见过就出鬼了,这几个都是苏北来的难民。”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这几个人主动找到他报名,给多少钱根本不太计较,几乎省下三分之一的工钱,这笔钱自然就流进贾三的口袋里。
二奎:“可他们的口音不像是苏北人啊?”
贾三:“要不说你们这些人,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你告诉我,现在是上海有多少是真正的上海人?还不是天南地北哪都有!”
二奎憨笑道:“是是。”
贾三:“二奎,你捞着了,带这几个能干的,你就能偷懒了!”
二奎憨笑着,说道:“多亏三哥照顾。”
贾三:“好好干,跟着我不会给你亏吃!”
…………
军统上海站审讯室。
曾润泽坐在椅子上,脸上的靑肿淤青还未消退。
厉先杰:“曾润泽,你现在只有一条出路,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愿意配合,不仅可以重获自由,还能得到一大笔赏金!”
曾润泽:“我已经承认自己是共产党,你们还要我说什么?”
厉先杰:“你是共党还用你承认?我想知道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比如,你在上海负责什么工作?”
“……我就是来找方建平接头。”
“接头的任务是什么?”
“没有任务,我和他曾经是一个部队的战友,这次我到上海来,想找他叙叙旧。”
“共党派你到上海,就是让你找人叙旧?曾润泽,胡说八道之前,最好先打好草稿!”
审讯室的铁门一响,高非和张茂森一先一后走进来。曾润泽的脸色为之一变,被一个人疯狂暴揍过,没法不对打自己的人心存忌惮。
高非示意厉先杰继续,他伸手拽过一把椅子坐在后面,做出一副听审的样子。
厉先杰:“曾润泽,我没什么耐心,最后一次问你,说不说?”
曾润泽:“我没什么可说的。”
厉先杰一挥手,吩咐道:“动刑!”
两名行刑手走过来,解开曾润泽的手铐,将他拖拽到几米外的木桩上,成大字型将他的手脚用绳子固定住。
行刑手挽起袖子,猛然抡起皮鞭,“啪!啪!啪!啪!啪!”一鞭接着一鞭,十几分钟后,曾润泽身上已经多了十几道血痕。
曾润泽咬着牙一声不吭,狠狠的盯着坐在后面的高非。他这是在转移注意力,这样能够让身上的痛楚在心理上减轻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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