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雄点点头:“高处长的建议很有必要!陈秘书,给警察局打电话,让他们对全市修车厂进行排查,发现可疑车辆要立刻向我们报告!”
陈秘书:“是。”
高非:“站长,咱们什么时候动手抓人?”
王芳雄微笑道:“先不着急,军调马上要开始了,为了不落人口实,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高非犹豫着:“那万一军调要是调解成功,国共成了一家人,我们岂不是白费力气?”
王芳雄愕然半晌,倏然哈哈大笑:“高处长,想不到你这么精明的人,对这种小孩子把戏,还抱有幻想?”
高非:“可是我听说,参与军调人员的规格都很高,国军是以张将军为代表,共军代表是,这起码说明双方对待军调的态度吧?……”
王芳雄冷笑道:“国府高层一部分人鬼迷心窍,大谈组建什么联合政府,依我的意思,这些人都应该革职查办,都有通共的嫌疑!我们浴血奋战八年,凭什么让共党坐享其成?但是委座不愿意被外面说他独断专行,只好让他们去谈,只不过……”
王芳雄压低声音说道:“只不过打还是要打的!国军的军事部署已经开始,不说远的,只说咱们眼前,71军的88师、91师正在向江苏调防,准备对长兴的新四军形成合围!”
高非心里跳了一下,说道:“站长,这是军事机密,您跟我说了,一旦从别的地方泄露,我恐怕是要担嫌疑。”
王芳雄哼了一声:“军事机密?这么大规模的军事调动,你认为能做到绝对保密?71军的几万人里面,就没有一个共党?”
高非:“说的也是……那也应该严令他们自审自查,在军官一级上做到严守机密!”
王芳雄:“尽人事,听天命吧……对了,听说你是71军88师出身,这次71军做为上海受降部队,你没回去看一看?”
高非眼神中掠过一丝黯然:“……我和厉处长都是88师特务连的人,虽然番号建制没有改变,但是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些人了。先杰回去了一趟,很伤感,他跟我说,当年那些弟兄们……大部分都不在了。”
王芳雄:“唉,八年抗战,我族军人从未经历过这样巨大的牺牲,这必然会是中华民族一部永远的血泪史……”
提到这些伤感话题,两人一时之间都陷入沉默,沉浸在对过去的回忆中。
几分钟后,王芳雄说道:“我们好像扯的太远了。高处长,有件事我要特别提醒你一下,如果兴达商行想要运出药品,你立即连人带货全部扣押!”
高非:“站长,您不是说要等待军调结束再动手吗?”
王芳雄:“能等到军调结束当然最好,如果共党要运走药品,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只能提前动手!到时候可以向新闻界说明,是共党走私违禁药品,人赃并获,破坏和谈的人是他们!”
高非赞叹道:“站长,您这两手准备,会让共党无所适从!怎么做都是落入我们圈套!”
王芳雄颇为得意的说道:“就凭上海这几个共党情报员想和我斗,他们起码还需要修炼百八十年才行!道行太浅,道行太浅!”
…………
两天后,冯一凡正在收拾着被王双染上血的床单,准备找机会扔掉,忽听门外传来敲门声。
“谁?”冯一凡掏出手枪问道。
“是我。”外面传来高非的声音。
冯一凡打开门把他让进来:“你怎么来了?你应该按照正常方式跟我联络!”
高非:“事情很紧急,我又不知道你回来没有,只好过来了。再说,你的住处也该换了,前天晚上带王双回来,有可能被邻居听到。”
“我正在找房子,忙完这一段就搬家。”
“王双怎么样了?”
“按你说的,我安排他在太仓养伤,有我们的同志照顾他,等伤势痊愈之后,他自己就可以回去冀中。你来是什么事?”
“两件事。第一件事,71军的两个王牌师正在秘密调防江苏,意图对新四军进行合围。”
冯一凡:“怪不得上级刚刚给我发报,让我密切注意上海驻军的动向,看来他们果然要动手了!”
“另外一件事,就是我们眼前急需解决的问题!”
冯一凡直皱眉:“这是我最头疼的问题,两个联络点都被军统看死,还不知道有没有更多的同志暴露。你有什么好办法?”
高非:“王芳雄的如意算盘是想拖到军调结束再抓人,我们绝不能让他钻这个空子!我的意见是,已经暴露的同志,马上买船票准备离开上海!”
“他们都在敌人的监视下,那样的话,军统会不会立刻抓人?”
“会!而且因为兴达商行藏有违禁药品,他们会找来新闻界指责我们破坏和谈!”
冯一凡吃了一惊:“这一招还真是用心险恶!……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敌人的把柄是药品,如果没有这批药品,他们不敢在和谈期间抓人,即使抓了,也会因为舆论压力,被迫放人!我们就利用军调的微妙关系,见缝插针!”
冯一凡眼睛一亮:“这么说,你已经有了应对办法?”
“办法是有一个,但是需要袁忠武的配合。”
“他?他现在还肯帮我们?”
“他是商人,抗战时期既帮国军又帮共……咱们,这种左右逢源的态度,你说他为什么?他的爱国之心当然不能否定,另一方面也说明他并不完全看好国.民党,两边都押注,将来无论谁胜谁负,都会感念他的好处!”
冯一凡思索着,点点头:“有道理……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高非把他的计划详细跟冯一凡讲了一遍,中间有一些小的纰漏,两个人又反复推演细节,商量了一个多小时才决定最终方案。
冯一凡长出了一口气:“高非同志,幸亏有你,总算是有机会做到全身而退!现在就看袁忠武肯不肯帮忙了。”
高非:“袁忠武那方面,我估计问题不大……冯先生,军调,真的不可能成功吗?”
冯一凡有些惊讶:“你难道相信军调会成功?”
高非:“我可能是太希望和平了,手足相残的战争,让我……很难接受。”
冯一凡:“国.民党要搞独裁,想要一党专政,这会把中国的民主进程推向另一个方向!这不是四万万五千万同胞想要的政府,所以军调虽然还没开始,结果其实已经注定!”
高非长叹一声,默然无语。
当天下午,冯一凡来到大丰纱厂。
袁忠武热情的接待了他:“冯先生,两年没见,你是风采依旧啊。”
冯一凡笑道:“风采就没有,风尘仆仆的有的。”
寒暄了一会,冯一凡说道:“我今天来,是有事情要麻烦袁先生。”
袁忠武:“请说。”
冯一凡:“我有一批货物,想要通过袁先生的货船运往河北。”
袁忠武立刻明白,冯一凡说的货物一定是违禁品,但是他只略一思索,很干脆的说道:“可以。最近两天我会向河北发一船货,你的货可以夹在其中。”
“袁先生再次鼎力相助,我代表边区军民谢谢你!”
“冯先生不必客气……你的货在什么地方?”
“明天后半夜,我会把货先运到大丰,希望能在第一时间装船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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