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风波起,宫中杀人案5

  从相国寺后山回去宫中的路上,显得十分的漫长,空气中这静谧的氛围,压的所有的人都喘不过气来。【】<し

  楚子策小心翼翼的安抚着云稀的情绪,但是大多的时候,还是一样的沉默无言,这种时候,再多的言语都不合适,这样安静的陪伴,也许会是更加的适合。

  云稀的情绪,由开始的封闭,到崩溃,到现在的绝望,从始至终,楚子策都能够敏锐的察觉到。然而,他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什么的帮不了她。

  如今,唯一能做的,也只是云夫人的后事囡。

  这是第一次,楚子策主动的提起了云修敬。

  “云稀,我会下旨,将云修敬和你母亲同葬,你想让他们在哪里?”云修敬是斩首,按例是没有这样的资格的,可是事情关系到云稀,楚子策也就额外的破例了。

  之前云修敬的尸首已经被好好的葬好了,只是一直的没有机会告诉云稀更加准确的来说,是楚子策不知道怎么开口提这件事情。

  现在找到了云夫人,于情于理,云稀一定是希望自己的父母同葬的,云修敬虽然不是一个好人,也不是一个好的官员,好的臣子,但是不得不说,对于云稀和云夫人而言,他真的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鲺。

  云夫人和云修敬的感情,也是一直的都是京中的佳话。

  云稀的意识,终于的被楚子策的这句话拉回来的一点点,一直逃避着的云稀,终于不得的不承认,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可怕的事实,都是真的,不是她在做梦。

  现实可怕,纵然是她如何的逃避,也终究有醒过来的一天。

  “我想把爹娘,送回老家。”云稀喉中发涩,终于是吐露出了这样的字句。云稀很清楚,被斩首的父亲要是葬在京城,肯定会引起朝堂上的批判,再者,她知道娘亲一定的也不想继续的留在这里。

  那个山清水秀的小镇,才是娘亲最想要去的地方。

  来京城这么多年的时间,从来的就没有回去过,现在能够重新的回到故土,她相信这也会是母亲的遗愿。

  “好。我会陪你过去。”楚子策轻轻的启口,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能够听到云稀这样正常的说话,他知道,云稀是接受了现在的结果。接受了这样的局面。再困难的事情,都不能够用逃避来解决,必须的要面对。

  只要有面对的勇气,那就会有撑下去的动力。

  云稀慢慢的稳住自己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发抖的手臂,问道,“楚子策,我问你,我娘,是不是在,这里。”云稀手指着身边的一个考究的箱子。

  “是。”

  “咳咳。”云稀一下子的没有忍住,咳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那我问你,那天,在断崖跳下去的人,是谁?”云稀不笨,更加的有自己的常识,纵然刚才怎样的伤痛,她也知道娘亲的尸体在那里也不是一日两日的时间了。

  和那天断崖边的人,完全的不符合。

  楚子策本不想将这件事情告诉云稀,顾虑的就是云稀追问云夫人的下落,可是现在,云夫人已经找到,也就没有继续遮掩下去的必要了。

  “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死士,他的尸体,我已经在那处断崖下面找到,不过是一刀致命,不是跳崖而死。”很明显的杀人灭口的戏码。但是做的还算是隐蔽,他也是派人查了好几天才查到的。

  “我知道了。”一股微微的悔意,从云稀的心里面爬出来。

  双手,下意识的就抚上了楚子策的后腰处。

  那里,还有不久前才恢复好的刀伤。是她亲手刺进去的伤口。

  楚子策知道云稀的心里在想一些什么,那时候的两个人,都是处在绝望的情绪中,所以才会有那样两败俱伤的局面,现在,都已经是过去了的事情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端倪?”不过。楚子策不明白的是,云稀不过是几天才找的云夫人,怎么就能够猜到,当时从断崖上面跳下去的不是云夫人呢?

  云稀苦笑,想起刚才自己将母亲的胳膊抱在怀中的那种感觉,冰凉刺骨的感觉,让她心惊。不过心惊的同时,她也会有那种职业一样的条件反射。

  她看过母亲的尸体,断口处都是极为平整的模样,是死后被人分尸造成的,但是除了断口处,其他的地方都是完好无损的。尤其是骨头上面,没有一点的伤痕。

  如果真的是从断崖上面跳下去的话,骨头一定会受伤,那么高的地方,说是摔得粉碎都不为过。

  可是偏偏母亲的尸体,都是好好的。

  所以,断崖上面的人,一定的不会是母亲。

  一旦有一件事情想通了,很多的事情都会顺理成章的想通了。云稀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么多的事情,似乎有着很多的阴谋,而且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针对着她,针对着楚子策而来。

  事实证明,那人的计划,也是很成功的。

  她和楚子策之间,早就回不到过去

  了。

  这些伤痕已经注定,是再也不能够抹去的。

  “娘亲的骨头都很完整,所以……”云稀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却也足够让楚子策听懂。

  这朝堂上的风云,似乎比之前的还要可怕。

  不光是云稀,就是楚子策,也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背后有一张大网,在他刚刚登基,时局不稳的时候,在慢慢的收网,想要将他落入陷阱和股掌之中。

  楚子策出宫寻找云稀的事情,本来是非常隐蔽的事情。虽然相国寺不是什么十分遥远的地方,但是在这样敏感的时候,皇帝为了一个妃子大动干戈的出门,而不是在宫中好好的调查杀人的事件,多少的会让朝臣和百姓感到寒心。

  朝中顿时引起了一番不小的风波。

  一边是死状很惨的年嫔和被毁容了的何嫔,另外一边,只是一个偷偷出宫去了的云妃,皇帝没有选择去调查前者,而是直接的大动干戈的去寻找后者,如此的厚此薄彼,让很多的朝中大臣有一些寒心。

  然而,这消息,却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去的,消息不胫而走,在楚子策还没有回宫的时候,就已经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流言,谣言,都是三人成虎,越说越离谱。

  在百姓的嘴里口耳相传,早就是变了味道了。

  一时之间,楚子策昏君的名号,居然的都开始在京中传播了。

  沈安奉命留在皇宫之中驻守,跟着楚子策出去的,就只有秦浩。因而,这宫中的消息,对于擅长收集情报的沈安来说,根本的就不是什么难事。

  因而,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沈安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皇帝的车驾,从侧门进来。

  一进来就被沈安拦住了。

  “皇上,大事不好了。”

  楚子策撩起帘子,微微的挡住了云稀,“何事?”

  沈安收集情报的能力很强,但是口才的表述能力就不是非常的好,因而,他一向的喜欢将自己想要禀报的事情写下来,清楚明了的将事情禀报。

  楚子策知道他有这个习惯,所以也是很自然的就接过了沈安递上来的纸张。

  言简意赅,清楚明了。

  楚子策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很难看,“去查。一个时辰之后,朕要知道是谁。”

  再快的消息,也不可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传遍京城,除非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否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属下这就去。”一个时辰对于沈安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作为皇帝身边的情报收集者,这一点的眼力见还是有的,在皇帝还没有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将手下的人先派出去了。自己在这里,为的就是接见皇帝。

  “怎么了?”云稀窝在马车中,神思倦怠,身心俱疲。

  楚子策也不打算瞒着云稀,就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云稀。

  皇帝昏庸无道,云妃狐媚惑主。

  这才多久的功夫,这消息就已经传成这个样子了?

  这未免,实在是太过于顺遂了。

  云稀懒懒的将东西丢到一边,她没有精力,也没有那个心思去管这些事情,这是楚子策需要担心的事情,与她没有什么关系。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撑住自己,好好的,将母亲,父亲,在九泉之下能够瞑目。

  她是个不孝女,如今,这份不孝,带来的后果。统统的都报应在她的身上了。

  有时候,云稀也会想到之前的云稀,想到这具身子原来的主人。

  如果。如果这里还是原来的云稀,也许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鬼魂的话,云稀的魂,只怕都会让她不得安宁吧。

  云稀苦笑,这是她该得的报应。

  现在,自己眼睛日渐的模糊,身体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很多,统统的都是报应不爽。

  “云稀,不许胡思乱想。就算有错,也都是我的错,和你没有关系。”楚子策看着云稀这样的表情,就知道她又在怪责自己,又在胡思乱想。

  楚子策现在最害怕就是,云稀不停的胡思乱想,然后会做出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情。

  她这样的歉疚,这样的自责,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怎么,连你也看的出来?”云稀直直的对视上了楚子策的眼睛,“说明这不是胡思乱想,而是事实。”不然,她不说,楚子策都能够猜的出来,这说明了什么,不就是说明了,他也有这样的意识和想法么?

  “你看。”云稀随手的就将刚才的那张纸递给了楚子策,“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我是狐媚惑主的妖孽了,不久以后,估计整个天下都会知道。没准还会知道因为我,害死了云家,害死了父母,这不是妖孽是什么?”

  白色的宣纸,在楚子策的掌心,慢慢的变成了齑粉,随意的撒落到了马车的地上。

  云稀的话语,不知道是在凌迟着她自己的心脏,还

  是凌迟着他的心脏。

  她的自责,是对付他最好的利刃。

  下令将云夫人关进天牢的人是他,下令将云家满门抄斩的人,还是他。这一切,不就是意味着是他造成的么?

  云稀此刻的内心,是残忍又自私的,她很轻易的就看出了楚子策的挣扎和愧疚。

  她自责内疚,她也要楚子策陪着她一起。

  接受着这种内心的煎熬,接受着这种心脏被凌迟的感觉。

  她成功了,只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轻易的让楚子策和她一样,可是为什么,她感觉到一点的开心,感觉不到一点的轻松,内心的煎熬,反倒是增加了几分,被凌迟的感觉,更加的深了……

  两人之间,终究是无言。

  这偌大的皇宫之中,云稀能够去的地方,竟然只剩下了太后那里。

  楚子策能够去的地方,竟也只剩下了自己的寝宫和御书房。

  这皇宫中太多的地方,已经被他遗忘。

  甚至于,他都快要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皇后,还有一个云和在宫中。

  不过楚子策终究是没有过去,能做的,就是简单的派人问候了一番,叮嘱了一下,他的心,早就不在云和身上了。

  *

  午时三刻。

  御书房。

  “皇上,属下有事启奏。”是沈安的声音。

  “进来。”楚子策语气清淡,这成堆的奏折,已经将他的情绪磨得半点都没有了。

  “查到没有,是谁?”楚子策知道,只要是沈安回来禀报的事情,必有结果。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么重用沈安的原因。

  “启禀皇上,查到了,是楚子胥。”沈安的调查结果有些出人意料。

  这背后的人,竟然是已经被贬为庶人的楚子胥。

  然而,楚子策却没有过多的惊讶,这样的结果,说实话,是即在情理之中,又在情理之外。

  “这消息,是他散播的?”

  “是。属下还在宫中找到了一名楚子胥的旧党,现在已经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故意的借着这件事情散布谣言,弄得是人尽皆知,妄图挑起这前朝和后宫的乱势,这确实是有些像楚子胥的作法。不过。却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但是,现在的调查结果就是他,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他继续的逃脱下去了。

  既然楚子胥这么的送上门来,就不能够怪他心狠手辣了。

  不管是不是楚子胥派的人,他都会将这个罪名给他坐实。放虎归山这样的事情,一向的就不是楚子策这样的人能够做的出来的事情。刚刚登基的时候,不能够太过于的赶尽杀绝,可是现在,是楚子胥自己的送上门来,他焉有不接着的道理?

  “来人,传朕的圣旨,昔日辰王楚子胥,不思悔改,四处散播谣言,妄图动摇江山,朕本感念其兄弟之谊,不忍赶尽杀绝,却不想放虎归山,屡屡以下犯上,特赐自尽。”

  一边的大太监快速的记载着皇帝的圣旨,十分迅速的领命而去。

  “皇上——这?”沈安没有想到,自己刚刚才查到,这赐死的圣旨也就立刻的下来了。

  其实,沈安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情还有很多的不清楚的地方。

  比如楚子胥是怎么知道皇帝出宫的,他现在的党羽不多,更加的没有什么手下,又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这个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

  沈安不相信,皇帝没有想到这些可疑的地方。

  只不过。皇帝似乎是没有将这些可疑之处放在眼前斟酌,他要的就是一个结果,一个如何能够将楚子胥这个后顾之忧解决掉的结果。

  而他沈安的调查结果。正好是中了楚子策的下怀,让他能够师出有名。不至于影响到什么国事了。

  楚子胥是一定活不长的,这个结果从楚子策登上皇位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一山容不得二虎,更何况还是两个旗鼓相当的老虎。

  所以,楚子胥必须要死。

  只是时间的早晚问题。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辰王楚子胥被变成庶民的会后,按照礼制,他是应该去封地的,不应该是继续的留在这京城中,可是偏偏皇帝将他留了下来,只怕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皇帝的心里就已经的存了这样的心思。只不过一直的是没有机会。

  否则,皇帝不可能只是简单的将楚子胥留在京中,留在自己的眼皮子下面,为的就是挑他的毛病。

  现在好了,机会终于来了。

  “沈安,记住,这后宫里面杀害皇妃的人,都是楚子胥派人一手策划的。”楚子策极快的下了命令,反正楚子胥就要死了,也就不在乎继续的多上这么两条罪名了。

  但是楚子策也知道事实,现在这个,是瞒不过死者的父母的,但是却可以好好的瞒住京中的百姓。

  “属下明白。”这一次,楚子胥必死无疑,而且,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反对的意见。

  就这么几条的罪名,让他死十次都绰绰有余了。

  “下去吧。这件事情,暂时不能让云妃那里得到任何的消息。”云稀现在是最敏感的时候,只要有一点点的可能性,她可能都会想下去,都会将之前的事情联系起来。他担心云稀知道的越多,反倒更加的容易将真凶引出来。

  万一凶手一时情急,向云稀下手,这是他绝对的不能允许的事情。

  “是。”沈安退下。

  这圣旨,也很快的就可以昭告天下了。

  圣旨一出,城中激愤的声音就少了很多,很多人都愿意相信皇帝发出来的东西。也相信皇帝调查出来的结果,更何况,这凶手是一个被废除的皇子,想要重新的谋夺皇位,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百姓是最单纯的,也是最容易受到欺骗的人。

  这民心,恰恰就是一个君主最为重要的东西。

  百姓是水,君主就是船。

  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民心,也同样的如此,就是一把双刃剑。所谓得民心者的天下,一向的就是真理。

  *

  这大街小巷上,到处贴着的都有很多的圣旨,卫祈和苏泽也是没有例外的看到了它们。

  苏泽暗卫当得久了,这权术谋论的事情,很多的时候自然的就不如卫祈。

  就像今天的事情一样,他对卫祈,是真的有些刮目相看。

  “你这一石二鸟的计划,当真是天衣无缝。”这消息明明就是他们放出去的,就连引云稀出宫的事情都是他一手策划的,可是最后这罪名,还是全部的都让楚子胥给背了下来,而他们则是置身事外,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好计划。

  然而卫祈却没有苏泽那样的乐观,“你以为,真的是天衣无缝么?”楚子策深不可测,不可能看不出来这里面的蹊跷,只是他相信,一时半会儿,楚子策查不到他们的头上来而已。

  “你是说,楚子策知道这件事不是楚子胥做的?”苏泽听出来了卫祈的意思。

  “自然知道。”楚子胥现在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要是有,还会被楚子策死死的扣押么?

  “既然知道,又为什么将楚子胥置于死地?”

  卫祈冷笑,“放虎归山这种事情,楚子策绝对的不会做。我们这一次,算是无意间帮了楚子策一个忙。”让他有充分的借口去杀了楚子胥,去解决了自己的后顾之忧。

  苏泽只是稍稍的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君王,从来都是和心狠手辣脱不了干系。

  凡是会威胁到自己皇位的人,不会轻而易举的留下姓名,就算是自己的亲兄弟又怎样?

  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至高无上的权利,从来都是踩着多少人的尸骨,堆积而成的。

  这是事实,残忍,却真实存在于所有的皇室之中。

  除了一个辰王,还有一个贤王楚子俞,“那,楚子俞呢?”

  “楚子俞不足为惧,相信楚子策很明白这两个人的实力。”所以当初才会把楚子胥留在京中,楚子俞则直接的发配到了边疆,虽然是庶民,但是好歹,性命是保下来了。

  苏泽的目光有些感叹,看着楚子策这番的景象,莫名的有些联想到了自己,如果不是现在的这幅局面,如果不是这种需要共同患难的时候,他或许,也会同样的卷入这样的兄弟厮杀之中,避不开,逃不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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