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关东响马 【二十九】 自卫对

  风子不仅是出名于陆地上的速度,骑马照样精熟,又是个急性子人,傍晚时分老君洞就来了屯子里四十几条壮汉,仅有的两个郎中也跟了来,当然,也风急火燎的带来了何松的药匣子。【】

  乡亲们见了粮食欢喜,连夜就想走,老铁不允,老君洞离大道有好几里路,又是山道崎岖,就是打了火把也一时半会搬不完,何况还有两个伤者要抓紧了医治呢?让众人燃篝火在山洞里歇了。粮食有的是,大厅凹洞里又有现成的酒和不少冷藏的野味,当夜好吃好喝的闹热一番,自然,土匪也没有饿着;可何松却一直忙活,仅伤了右胸的猎人身上就剜除六粒铁砂子,花了不少时间;伤了肩臂的人还要困难得多,和何松看这人痛得满头大汗的样子和弹孔位置,估计子弹卡在骨缝里。自己回来只带了少许消毒的东西和手术器械,没有麻药不敢取,比伤者还满头大汗。伤者问:“不取如何?”

  “残疾,伤痛”,何松答得简便。

  “取了呢?”

  “一年半载后当无大碍,但只怕受不了”

  “长痛不如短痛,取了吧”。这人是林大富一个团子的,叫林大鹏,是林大富的本家,在山洞里就是个不要命的角色,听话语干脆,有些豪气。

  何松“好”一声,让周一木几个把林大鹏在乡亲们带来的门板上绑了,林大鹏知道这是要人命的事情,也不多言,扯一条帕子在嘴里咬了,说声:“动手吧”。

  何松消毒动刀,皮下肌肉处见单头,拿镊子试了试,纹丝不动,果然嵌进了骨缝里,向林大鹏看,大鹏大汗淋漓的点头。何松说一声“忍不住就喊出来”,话完再不迟疑,发力处,只听大鹏“嗷”的一声不见了动静,晕了过去。好在德国毛瑟78是第一代膛线快枪,射程不远,嵌进骨头里的单头不深,可何松也钳不出,用上锤子后才见松动。

  不知是何松学医不成还是器械不得力,晕了的林大鹏那形同死人的身体竟然起了痉挛,可见人们动辄就说的“痛死人了”也是有根据的。何松也差点痉挛,按住大鹏上肢的老铁没有痉挛,但下汗,说:“拔出来吧,看他命大了”。屁话,人都晕了,弹头也松动了,未必还不做了?该死还不是跑不脱。何松点头,拔出来后自己倒像虚脱了一般,向老铁说:“有机会得去省城搞点药品回来。”老铁何尝不毛骨悚然,当然点头。

  小土匪被瓦片和铁砂炸伤的不少,但多属外伤,何松问刘成:“都处理吗?”

  二当家一伙作恶多端的土匪都死了,连同前面悬崖上放回来几个瞭水的小土匪,剩下的土匪以前有没有劣迹老铁也不是审判官,只要不是二当家的人就得饶人处且饶人,所以何松就还想把伤土匪也一并处理了;刘成自然知道何松的意思:有罪大恶极的不处理也罢。所以刘成就向小土匪言:“我兄弟今日起就跟了铁当家的了,有愿意留的跟我一起在此自给自足,不愿留的也不强求,伤好后自行离开就是”。

  不管土匪愿不愿意,或惧怕柳叶屯的人,或怕离开了无落脚之处,都把头点了,整得何松忙活了大半夜才把这些人收拾完;看何松红了眼圈的疲惫样子,小土匪也有了些感动,说:“他何当家的,今后但有事情且招呼一声,我们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屁话,刘家兄弟成了新当家的,必然人都是柳叶屯的人了,还用得着你几个来表心情?

  当夜就这样过了,出去的人不到第二天中午就回了柳叶屯。山洞里的粮食留给了刘成兄弟们,还有十挂大车和几挂大车的人,更有骑了高头大马的老铁几人,那个风光劲头,看热闹或是迎接亲人的人去了屯子外好远。

  灭了土匪又收获多多,乡亲们久久不愿散去。甲长已死,本来就是无冕之王的何云达就站出来说话,当然,内容是经过屯子里还仅有的三个长者们商量后的,也大半是按老铁的意思办,经何松计算后何云达才在大枣树下开了腔:“铁兄弟们不辞劳苦,一鼓作气灭了屯子外的两股绺子,但世态炎凉、人间黑暗,关东响马如雨后春笋,燎原四起;东北部沙俄红毛屡犯我境,政府不力,谁敢保证我柳叶屯不再起事端?所以护卫队必须建立壮大,而且势在必行;家有家法、军有军规,昨日缴获胡子的东西颇丰,为大计想,全部留作今后自卫队所需;虽然自卫队只有几天前报名的十八个人,但没有这些人,我何家抗拒不了前晚的胡子,屯子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也就不一定有昨天的一鼓作气之胜,所以这十八人无论功劳大小都是我屯子的功臣,决定从缴获中奖励每人五块大洋。。。。。。”

  五块大洋?就是想务农也能置办好几倾田地,粮食、盐巴也能维持一家人小半年的生活了,但何云达说得对,没有他们帮何家一起抗匪,可能屯子也就真被血洗了,得了什么奖励不冤。

  下面停止了议论,老何继续:“昨天铁兄弟们仅只十几人就灭了胡子老巢,全仗了同去的各位兄弟敢打敢拼,勇不可挡,每人同样奖励大洋五块;林大鹏两人和前晚就伤了的兄弟需歇息不少时间,另发五块,以做补助,自卫队免费供应粮食,直至伤好为止:烧了房屋的人家每家补偿五块,粮食按人头无偿分配150斤,节约点足可支撑到秋后大雪封山前,望各位乡亲有力的出力,无力的出物,早日把损毁的房屋建立起来;不幸遇难的人每人安葬费两块,对反抗胡子遇难、如林甲长和郑家女婿吴三等人另行补偿两块,支持不甘受欺负的人;被胡子洗劫了的人家统一补偿两块。。。。。。”

  如此分配不一定公平,但实在,鼓励勇者,扶持弱者,是老铁和何松别出心裁的激励制度。

  乡民见了林大鹏几家得了十几块大洋,还有粮食;前几日加入护卫队的十几人虽然几个有火铳的帮助何家人挡住了大部分胡子,但其他人却只是跟着呐喊几声就无端得了五块,虽然眼红,却是无话可说,为什么?别人勇呀,敢于面对胡子呀,就正如何云达所说,大家早团结起来屯子也未必遭殃死人,还有什么怨言呢?后悔后感激都来不及。

  人群喧闹,有感动了揪鼻涕抹眼泪的,有死了亲人触景生情又嚎哭的,当然也有什么也没分到却受了惊吓的人家觉得委屈;老铁不是救世主,何家也不是了不起的大财神,不可能面面俱到,就是能面面俱到老铁也不会给胆小自私的人补助,岂不是鼓励别人继续胆小自私了?

  因去镇三山的小山洞郑清几人要清理洞子和照看土匪没有参加,拉回来的几大木箱又是直接被周一木几人抬入了何家,所以好奇心重的人不在少数,窃窃私语猜测铁二当家的昨天所获多少?自然,还有向何松问如何报名参加什么护卫队的,乱七糟八、不成规矩。。。。。。

  偏僻小山村的人淳朴,也豪勇,却没有拧成一股绳那种集体思想,自由散漫得紧;何云达话还没完人群就混乱,从前几日组织护卫队这些人的扭扭捏捏开始老铁就窝了一肚皮气,见灭了土匪这些人又有点不痛不痒还自私,便禁不住上了台。

  老铁和风子几人是谁?被说成天神或煞星一般,与其说是尊敬,不如说更多的是畏惧;老铁脸上有些铁,人群很快停止了嘈杂,连哭爹喊夫的妇人都止了抽泣。老铁说话,仍然气透耳鼓:“何当家的说了,长远之计自卫队必须建立,规矩照旧:自愿,吃住自负;独子不收,兄弟三人以上最多收两个;空闲时训练,其它时间各行其是,生活方式与之前不变,各做各的事,各人打点自己的买卖。但以上分配仅此一次,今后但有有人不出、畏缩不前、不愿保家护屯的人家护卫队概不负者,生死自负。”这话够狠,也够绝;何云达是善人,恶人由自己当,言外之意不参加可以,老子几个有能力保何家安全,不稀罕。

  老铁几人从土匪搜来的几百现大洋刚好在何松计算后分完,当然,老铁和严奎、风子几个还在计划之外,这些人不要,何云达和何松说都记账上了,无论多少,用得着时只管开口就是。另外还有万几千的珠宝山货、六大车的粮食,自卫队光只有架子就富得流油了。

  当天几家欢喜几家愁,该领粮食的人领了,该领大头的人也千恩万谢的去了,却只有郑家妇人不领,巴巴的守在老爹和丈夫的灵前哭。老铁见了心酸,正好原十八个护卫队员和去了老君洞没伤的人都一直帮忙分粮食,让这些人当天就把人下了葬;客栈呢?这些人得了奖励和表扬自然要受到刺激,二话不说,挽袖子就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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