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家一窝蜂的回来了一大群鲜血淋漓的人,忙了大半夜,并不知道后来的事情,待应晓飞说出五条大汉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应家三小时,众人听得呆了,不明就里。【】晓飞打发了小辈走人,这才说出了那为首之人乃是一年前两救应家于万难之中的那个“知名不具”的车夫。这个车夫大家一年前差不多都认识,如今一说,又更让人困惑,比一年前更百思不得其解。
应老大让大家再一次回忆两代人究竟哪个救过人或是帮助了什么人,让别人为了报恩什么的三番五次的救了自家。众人抓耳挠腮的又想了一遍,连把哄小孩子不哭、给了乞丐一个铜板等好人好事都想到了,但绝没有什么天大的帮助值得让人如此感动。应晓飞也做沉思状埋头苦事了一阵,终不得要领,又说出一番惊人的话来:
“大家且莫着急,我已和恩公约好,今日恩公必来,到时自见分晓”,众人听后喜之过望,商议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了,总要问个结果才好。有婆姨很老练的提出:
“这些人神秘兮兮的,怕不是唬人的吧?”应老大啐一口,如再前去二、三十年,必叫人掌嘴:
“尔等长头发,妇人之见,像这等好汉,神龙见首不见尾般,岂是随便就乱说见人的了,我等且认真做好准备,好好招待人家,不要失了礼数”,说完还恨恨的盯了话者一眼,见是妹妹家媳妇,好歹才没叫人乱棍撵出去了。
一夜无话,众人都在黎明前相继睡去,连陪着铁连姨妈在病房陪夜的应然都被妈妈哄回了房间。麻药过后的伤者虽痛,但大小都是些男子汉,硬咬住牙关不惨叫、不娇喘,热闹了大半晚上的应家大别墅终于静了。
应晓飞和大伯家的二堂兄当晚就回到了淀海路的自家别墅里,其余众人皆在黄埔路歇了,只等天一亮就齐聚淀海路,敬候车夫大驾。
看门的老张头换了崭新长袍,连从不离头的瓜皮帽都摘了,整了个齐刷刷的半分头,恭恭敬敬的立在耳门旁,专要等人。一等二等,直等得老腿抽筋、头晕目眩了还是不见人来按铃,几番伸长了脖子向街上看,见了埋头拉车的车夫都哈腰,被人白了无数次眼,像极了为贼望风的老贼。屋里的老头、老太灌了几肚皮的早茶,还兀自沉着,一会儿赞铁连英雄,一会儿夸铁连漂亮,精神得很。妯娌、小姑些女眷插不上话,都纷纷钻进客房补起了瞌睡。只男人们性急,不时跑了出去张望,也学老张头的样,向正辛勤工作的车夫们定定的看。苦力的车夫们被蓄分头的老子看,接着又被西装革履的大老爷们看,看得心里发了毛,怕出事,不敢再接淀海路上的生意,干脆回家睡回笼瞌睡去了。。。。。。
应家门前冷落鞍马稀,好不容易等来一人,却是潘予忙完公事回来了。潘予当了一晚上的护工,还没有说上正事,见了应家主事的人都在,这才把铁连被黄埔军校看上的事说了。
应家本是啸聚山林、打家劫舍、脑壳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主,发家后就再不想过那提心吊胆的日子,所以应家人丁除了兵什么行当的都有。如今听说要让铁连当兵,听见响动已经起来了的婆姨们就七嘴八舌的不准:
“连儿文采非凡,一手字墨就是把上海滩上所有有名的老学究都找来都未必输了去,正是风华正茂、前程似锦的年纪,还要去当什么兵?况且现在正是兵荒马乱的年代,说不定哪天就上了战场,去不得”,婆姨们像是事先就商量了一样,意见十分统一,态度也十分的坚决。话说的是实情,不过私下里却也另有想法:我家连儿天男下凡般俊美,如何上得战场?婆姨们最是自私,又藏不住话。
大伯二子、姑妈家老三、二伯家应晓飞等人却是少壮派,也是有些抱负的人,力主铁连去:
“黄埔军校乃中国最高等级的军事院校,不是谁想去就去得了的,铁连如此年纪就被看中,听潘予说,别人也像是专程为他而来,又凭连儿的聪明和才智,久后必成大器,正是安邦定国的栋梁之材。。。。。。”
铁连姥爷见儿子晓飞口若悬河,情绪激动的据理力争,虽觉儿子说话在理,凭连儿的忠义刚直,未必就不是干军人的料,但想起长女应莲惨死,虽然留下二子,可长子铁英经一、两年的努力寻找,终是渺无音信、生死不明。忠义铁家唯独一个血脉,认谁也不忍心让他去赴汤蹈火、打仗冒险。老爷子不语,大伯和姑姑跟老二一样的心思,虽觉可惜了连儿,但保住应莲的骨血要紧。
老的不说话,小的们就得理不让,男的气粗、女的话碎,一来二去双方就差挥老拳、用指甲挖人了,最后还是铁连姥爷开了腔:
“尔等且莫争吵,双方各是各的道理,却都是为了连儿好。你们一味的不让铁连去,自是溺爱。。。。。。”
姥爷对着一干女眷说:
“但须知精心抚育的花朵只是好看,经不起风雨;再好看的花瓶也是一摔就碎。古人云;好男儿志在四方,正如连儿所书;天高任鸟飞、水深任鱼跃。连儿虽小,可偏又志大。晓飞说得好,凭铁连的忠义刚强,未必就不能成其大器。。。。。。”
老爷子缓了缓,声音渐显悲切:
“但我家应莲才殁不到两年,尸骨未寒时未必就让她唯一的骨血去当兵打仗,战场上枪子儿不长眼睛,到时只怕在地底下应莲都不会认我这个老父亲了。。。。。。”
话未说完,老爷子已是泪流满面、哽咽有声,幸亏姥姥和姨妈还在黄埔路坐镇,否则只怕又是悲声一片了。
姥爷饱经世故,知道铁连少年英才,是块好钢,想让铁连出去飞翔,又怕有了闪失;捂在家里时,又怕捂得废了。犹豫而气结,哥哥、妹妹也是同感,矛盾而拿不定主意。
潘予说了铁连顶撞黄埔教官的事,也讲了黄埔作训处长忍耐解释,看架势是要定铁连了。应家倒是不怕什么学校来抢人,只是铁连常常拿了妈妈从小就给挂在脖子上的玉石同心锁出来看,默默流泪,总是要报仇的,国民党的军队肯定是不会去的了。但铁连志比天高,不光读书用心,练武同样也刻苦,不像是想拿笔尖去报仇——口诛笔伐的人。又听他时不时的说些什么主义、什么党怎么怎么样了的莫名其妙的话,莫不是受了一些同学的影响,要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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