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横空出世 【十六】

  战场血腥,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有红军在失去生命;时间紧迫,铁英以左小腿勾树、右脚斜蹬树杈,整个身体就牢牢的固定在了一颗高大的松树之巅,如树自身的一片叶,随风摇曳。

  枝叶茂密,看不见地面,但他知道离地最少三十米,而这个高度也只刚刚越过下面的树冠看得见敌机枪阵地。

  风吹树梢第二个来回后,他开枪了;这支枪是国内不多的德国原装毛瑟98,它有一个五发装的桥式弹夹,可以直接和枪的偰口连接,所以,打敌人时就无需像老套筒一样打一颗填一颗子弹,只需拉动枪栓回槽就行。而这一小小的机械动作对从小就敢于撤掉父亲怀表的铁英来说,不比眨一次眼睛慢了多少,所以树梢还没有完成第三个来回敌人就有一个机枪手脑壳冒血、两个后背中了枪。

  敌三个枪手瞬间失去战斗力,只有一个脑壳不开窍的副射手补了上去,却连枪都没摸到又挨了打;而连续死人后,不聪明的人都从同伴后背的枪眼判断出打击来自后方,于是就一窝蜂的跑了或直接抱了脑壳向山下面滚了;几个警卫强悍,有一枪无一枪的向丛林乱打,居然不跑,可惜找不到目标。

  试想,铁英在几十米高的松树之巅开枪,不说机枪的声音干扰了他步枪声,就是浩浩广阔的空旷处也让实际的枪声比连续的回声还模糊,敌人到何处去判断?就是判断了,铁英也早到了另几颗树上。

  敌机枪手或死或跑,铁英便不怕被谁封锁了退路,从丛林里开枪打死一个。敌没有了机枪声干扰,有了目标,轰然向枪响处乱打,还以一人作掩护,两人向目标迂回。

  铁英听山下有枪响而且向山上运动,本不想耽搁,而这几个警卫又太凶悍就生气,又反正要到断层处,干脆枪也不打就直接比敌人更大的迂回,到了那个掩护者侧面便一镖射死,毫无声息;两个迂回的人还很老练的向前摸索,又遭镖杀一个、枪打死一个,两人死不瞑目,还以为是身后的同伴癫了或报的私怨。

  正如铁英判断,断层下几十米外果然还有一个平台、一个阵地两挺机枪,一清二楚,虽然已经有一挺机枪掉了头做警惕状,还是遭居高临下的铁英看到脑壳并一枪打死;也有十几个敌人可能见了山上出了状况在向山上运动,也成了居高临下铁英的靶子;射界宽阔、一览无遗,他这次连干苦力的弹药手都没放过。

  敌人前后五挺机枪连续被毁,一片开阔地对面山包上遭打得痛苦不堪的红军自然会把握这一机会,毫不犹豫发起冲锋并占领了这个缓冲地带。但这个地形适合向前面开阔地狙击,却不适合向后冲击,因为后面全是敌人沿山脉构建的散兵或机枪阵地,且荆棘密布、乱石崎岖,跑路不摔跟斗就不错,要冲锋多半就会陷阵了,所以红军还只是一时得利,不能脱困。

  川军确也凶悍,被冲锋上来的红军占领了绝对优势的前进阵地后,凭动静判断山崖上向自己偷袭的人只有一、两个,知来人非等闲,竟分了三十来人钻进丛林。可能是想打红军那个枪手,也有可能是想学这人的样子、也从丛林里袭扰红军阵地,不过哪样铁英都是不允许的。

  爬坡上树是铁英的强项,而且在树上又有猴子一样的轻灵和狡猾,敌人连续死人还不晓得打击来自何处?差点气癫,不过再生气也没有丛林作战的经验和实力,没有经验和实力就没有自信,听左右不断有惨叫声响起就更没有自信,于是就心里慌得要命的招呼同伴,回答的声音越来越少或变成呻吟后,就再也强悍不起;毕竟,这是要人命的勾当。

  敌人被一个人就逼得一退再退,当官的火了,七、八十号人在一个连长指挥下向丛林斜坡上的松树林扑来。

  铁英想走,可也走不脱了,不说敌人是采用正面牵制、侧翼迂回的战术把他向山上压迫,就是这些人的单兵技术和武器就让他不想走,因从这些人身后不远处那震耳欲聋的机枪声就不难判断这帮人的身份:必是敌精锐的警卫部队;而他们警卫的阵地呢?铁英判断,最少有二十挺机枪、最少都是敌一个整建制机枪连——离敌指挥所不远了。。。。。。

  铁英出手:要打机枪连就必须和它的警卫碰面,哪怕是偷袭,这帮人在也不一定成功;要擒贼擒王,就必须做掉他的屏障——机枪连;也可以偷袭指挥所,但即便斩了或驱逐了敌首脑,凭这些人的悍勇,机枪连不一定会散;元气不伤,驱逐了首脑又怎么样?所以铁英还是出手。

  丛林茂密,但向下接近平原处便稀疏,以松树和藤蔓为主,在下就多乱石和荆棘了。铁英大可以退入丛林游击,或可全歼,但需要时间,于是不退,在丛林边缘和敌展开搏杀。

  铁英灵活,出一枪换一个地方,而且枪声还连续,还十中七、八。敌死得糊涂,却无从报复,就是晃眼看见了又如何?保证在没瞄准前就遭打死或打残,也只得糊涂的把枪乱打。

  敌连长知道这人是神枪手,岂止神枪,还快得要命,多少弟兄就是在才伸脑壳间就被要了命,再怕丢官也不敢叫部下白白送死,既以两挺机枪向丛林边缘大面积覆盖,把希望寄托在了迂回上。

  敌人迂回,铁英又不是瞎子,非但不是,还早在敌消失了部分人后就知道了意图,还早在敌机枪向这片山地覆盖前就潜入了侧翼,守株待兔。不过兔子实现了侧翼包抄后却没撞树而死,也没遭铁英打死,而是遭飞扬的小树、楠竹弹伤、弹残、弹得屁滚尿流。

  铁英在黎平深山不仅是靠追、靠设陷阱捕猎,还有就是用这种随手可得来的东西维持生计。

  黎平多楠竹,此处多松树,楠竹也有,也顺手拈来;这两种东西都韧性,或就地将就小树,或砍了篾块插入地下,高矮随意,使些力板弯后以藤蔓缠了荆棘或压上一溜石块,树、竹弹性力度自己掌握;藤蔓和荆棘连接以略一碰触既滑出就可;石块不用太大,以多、分散隐蔽为最好;力道掌握得好时,稍一接触树、竹、藤蔓和踢动石头,被压迫了的树、竹张力就瞬间得到改变、滑出连接和脱离石头压力后便横扫而出,长的扫人,短的扫裆,如果在树、竹上再绑上尖锐的东西呢?黄羊都扎死过。

  敌人不是黄羊,也可能比黄羊小心,但遍山都是荆棘和石块,谁会注意到或一根根的去理、去判断、去找石头?只怕蜗牛行动实现后,战争也结束了。。。。。。

  部下喽兵有一个无一个的死、有一个无一个的伤,还连对方的人影都没见到,连长想跳出去找人正大光明的决斗,又不敢,也更不敢后撤把这片阵地拱手送人或对那个有极大安全隐患的人不闻不问,但收拾了队伍后连长就开始畏惧:除了死伤,能活蹦乱跳的人已经不足三十,他知道再经过一轮接触的话,可能剩下的人就只有三人而不是几十人了,但这仗就即便只剩下自己一个也还得照样要打,而这一打还居然把连长打高兴,因为山上居然没有了狙击,以为终是自己的瞎猫多、把死耗子撞上的机会就多:乱枪把敌人打死了;好不欢喜。不过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所以连长就只欢喜了那么一小会儿就被恐惧取代,还是一种临死前的恐惧,因为自己身后威猛的机枪声突然不威猛,还骚乱起来。。。。。。

  战场胶着,红军几番想扩大战果都被武器和弹药有明显优势的敌人压制,驱逐不了敌人,走也走不脱,如被敌蜂拥而至的援军赶到到,后果不堪设想。。。。。。

  铁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料敌受了重创必不肯善了,做了机关后既向后遁入了丛林中。

  敌警卫连后面几百米处有一道略凹进去的山坳,而在山坳里又有一个突出地带,敌在这几十米的突出地带就有四挺重机枪、八挺轻机枪;左面丛林边缘还有强大的机枪射击声,铁英换了几个角度都看不到。

  因前面几百米都是己方的前进阵地,而机枪阵地后的大娄山脉又太高和辽阔,敌人就只能沿机枪阵地在松树林子边缘布置警戒,还有不少于一个排的警戒兵力,这些人可能知道前方出了状况后都隐蔽了做警惕状。

  铁英何许人?兔子的稍微响动都逃不出他的眼睛和耳朵,何况人了;却没有把握击杀一个而不被只隔几米距离的另外之人发现,他也只有故技重施,但连续登高几颗大树都看不见左下方的另一个机枪阵地。在沿一条沟壑向丛林边缘潜出时发现沟内全是裸露的岩石,他明白了这条沟壑是因山洪冲刷而形成,而敌人机枪阵地正是在沟底自然堆积起来的一片泥石流突起延伸的缓坡地带;山洪不发,此处是一个绝佳的狙击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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