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寻龙秘葬

  盗洞打通的那刻,晴朗的夜空忽然滚下一道炸雷,借着闪电的光亮,韩拐子向深不见底的盗洞望一眼,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黑三爷仰头望天,星辉闪烁,没有一丝乌云,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吐口吐沫,把腰带紧了紧,对韩拐子说:“老八,这坑有点邪门!你盯仔细了!底下几个兄弟的命,可都系在你手里了。”说完转身钻了进去。

  老大自从腿坏了,已经很少下墓。这让韩拐子隐隐觉得,这座墓有些凶险,而且他仿佛看到,刚才的那道闪电,不是从天上而来,而是从墓地下喷出的。

  他一边四处张望,一边牢牢抓紧绳子,紧张得不敢大口呼吸。

  盗洞里头乌黑一片,没有火把的亮光,也没有任何声息。这种不同寻常的安静,让他感到说不出来的恐惧,握着绳子的手满是汗水。

  阴森的墓道里,几个兄弟举着火把小心翼翼行进。

  这座古墓规格庞大,仅仅甬道两侧摆放的陪葬品,就让几人感到目眩神迷,在甬道走着,一不小心就会撞到陪葬品,无数黄金珠宝,精美器物,在累累白骨中闪烁诱人的光芒。

  这些白骨都是历代盗墓者所留,奇怪的是只有骨架,不见头颅。

  这时,面前出现两扇石门,石门中间留出一条极为细小的缝隙,门上刻着几个鲜血淋漓的字迹——入我墓者,人头祭鬼!

  老五骂了一句,拿出铁棍就要撬开石门,就在此时,墓室内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

  刚刚举起铁棍的老五闷哼一声,脑袋似乎被什么东西揪住,身子不由自主朝石门上贴去。老三老四慌忙去拉扯,却眼睁睁看着老二的脖颈猛然断裂,那脑袋骤然变得如同一张薄纸。

  老三老四拉了个空,吓得手足冰凉,却只拽回老五的尸身,抬眼一看,老五那白纸脑袋已经从石门缝隙钻了进去。

  饶是他们经验丰富,胆识过人,也个个吓得魂飞魄散,跌跌撞撞逃出古墓。

  这事情发生在民国初年,当时各地兵荒马乱,兄弟几人逃回到住处吓了个半死,除了揣在身上的一些珠宝带了回来,大的明器一件也没有倒出来,而且还丢了老五的性命,个个自叹晦气。

  这时,在昏暗不明的油灯下,韩拐子突然发现窗户上有张人脸,就像一张白纸。

  那时候的窗户大都用绵纸糊就,韩拐子吓得不敢动弹,话也说不出来,只见那张脸诡异的笑了笑,眉眼口鼻竟然跟老五极为相像。

  油灯忽然灭了,屋外发出一声惨叫,黑三爷说声“不好!是老二。”抓起桌上的盒子炮就冲了出去。

  外面冷风呼啸,却连个影子都没发现,上茅房小解的老二倒在一侧,手中紧紧握着防身匕首,但是脖子上的头颅却不见了,地上没有血迹,找遍四周也没有找到头颅。

  黑老三在民国时期的盗墓界,可是大名鼎鼎,他精通五行八卦,阴阳风水。据说藏有一本《寻龙秘葬经》,上面记载各种墓葬知识,风水阴阳之术,甚至还有克制巫蛊僵尸邪煞的方法,生平从不示人。

  他当下看到尸身,立刻感到事情重大,这时,韩拐子又惊恐地发现,刚盗掘出来的明器竟然不翼而飞。

  兄弟几人租住的院子没有外人,大门从进入后就从里面锁死,根本不会有外人进入,所以不可能是有人害了老二,取走明器。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座邪门的古墓。

  老大老泪纵横,对大家说道:“千年流传,没人能盗这座墓,你们偏不信这个邪,现在白白折了老二老五性命,我黑老大还没栽过这么重的跟头。”

  到手的财宝的飞了,又搭上了两条命,将这些人逼到了绝境,他们忽然中邪一般嚷着要炸平那座墓,于是六个人带了四挺“歪把子”,几十颗手榴弹,再次来的古墓前。

  可这时候诡异的一幕出现了,被盗掘过的古墓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就连刚刚掩埋的盗洞,都没有任何痕迹。

  黑老大预感不妙,见此情景,把那本《寻龙秘葬经》交给韩拐子,嘱咐他若发现情况不对,立刻逃跑,然后找个军队投靠,这样才能活下去。

  重新挖开盗洞,几个人小心进入墓室。

  韩拐子心里万分焦急,不断朝着深不见底的盗洞望去,又把耳朵贴在洞口探听动静。

  这时,他听到到洞内传来老六惊慌的声音:“老大,咱们倒出去的明器怎么还在原来的位置?”紧接着就是一声闷响,似乎是手榴弹爆炸,眼前的盗洞忽然间消失不见。

  几个兄弟都折在这座墓里,韩拐子连惊带怕,想着老大的嘱托,慌不择路,一口气逃出几十里,直到东方发白,雄鸡打鸣。

  他不明白老大为何让他躲在军队中,但是老大的话他从来不敢违抗,只能跟了一支队伍,此后混进一个大帅府,做了一名厨子,利用职务便利积攒一些钱财,托付熟人稍给几位兄弟的亲人。

  此后,他不再盗墓,对此事也绝口不提。

  ………………

  在自然界,动物和植物,都能自动修复损伤,生物学叫做自愈力。

  那座充满诡异的古墓被盗之后,墓冢自动恢复原貌,难道古墓也有这种强大的自愈能力?

  还有那些盗挖出来的随葬品,究竟如何回到墓中?已经成了一个无法解释的谜团。再后来,这座墓就淹没于荒山野岭,再也无人知其下落。

  没过几年,韩拐子投靠的大帅被杀,他也回到家乡,却在当晚暴病而卒。那本《寻龙密葬经》再没有出现,似乎已经随着韩拐子的死亡一同埋进了墓中。

  多年之后,我在一本民国时期的日记本中发现了这则故事,相对于这个荒诞不经的盗墓传说,我更加关心那本《寻龙密葬经》。

  我叫夏惜夏,父母早亡,靠装裱字画、修复古籍为生。

  在别人看来,我的工作很乏味,整天跟残破泛黄的纸张打交道,没病也能闷出病,我却乐此不疲。

  但很少有人知道,这其中牵涉到家族一桩隐秘的事,爷爷一生都在寻找答案,老爸则是得过且过,现在剩下我,我必须查找其中的原因。

  我有家族性狂躁症,除了夏天发作较少,其他季节都很严重,这也是我名字的由来。发作起来轻则摔东西,重则有可能抑郁自杀。

  爷爷是用手枪结束自己的生命,父亲则选择了卧轨自杀。

  我曾怀疑是我的血脉中带有某种病毒,去过国内最好的医院抽血化验,查询结果都显示正常。

  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然相信科学,所以我始终认为是某种遗传基因的问题。

  以前并不相信这种无稽之谈,然而父亲自杀后,我开始半信半疑,我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

  这也是我选择修复古籍工作的原因,一来在安静的环境下有助于修养身心,二来我也想从古籍野史中查找出解决方法。

  这么多年来,我读了许多历史杂记,正史野史,包括别人难得一见的孤本、善本、珍本古籍,我都能因为职务之便而接触。

  因为我怀疑自己祖上干过盗墓的营生,因此而受到某种诅咒。所以我得知这本《寻龙密葬经》之后,可说是牵肠挂肚,一直想找到这本书,看看有没有类似的记载。

  这件事除了我的发小猴子知道,我没对任何人讲过。

  猴子名叫高宇宙,论起来他才是真正摸金校尉的后代,只不过并没有继承先人那寻龙断穴,挖坑掘墓的不传之秘。他那些知识,多半是听我从书中得来,还有一大半是从二大爷那道听途说。

  但是猴子却对我提到的那本书耿耿于怀,一直帮我寻找。经过多方奔走,他终于得到一条重要线索,发现了韩拐子的墓地。

  我们都一直认为,那本书藏在这位民国摸金校尉的棺材里,所以我们二话不说,立刻就去了东北。

  这时候,我正坐在他那破桑塔纳上,想着遥远的盗墓往事,望着远处一闪而过的灯火,看着车辆越来越向荒无人烟的地方行驶,心里却在想着,我们对盗墓这件事,以往不过是纸上谈兵,这一次可要动真格的了。

  车里有准备好的工具,背包里还装了一个黑驴蹄子,一小袋糯米,以及一些摸金倒斗的工具。

  车子进了山,在一处已全部搬迁的村子里停下,上来一位五十岁左右当地人,满口的东北话,然后我们一路向西,越来越深入到荒僻神秘的大山中。

  这人是个放山人,就是挖人参的,用东北话说就是挖棒槌。他的话很多,一路上滔滔不绝,说起自己的营生,一直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说现在人挖参,那是毁灭,连小的都不放过。

  如今的古墓十墓九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暗暗讽刺盗墓者,我问他是怎么发现韩拐子的墓,他说的更神秘。

  他说小时候就听老人说过,韩拐子做过大官,兵荒马乱的那会,经常给乡亲们稍钱回来,后来部队解散,回到村里的当晚,就暴病而亡。为此族人还特意请来法师,做了几天法事才将他埋葬。

  解放后破四旧,他的墓碑也捣毁了,若不是当年发生了一件事,或许就没人知道他埋在什么地了。

  那年放山人跟几个同伙上山挖棒槌,累了一上午没有收获,就躺在地上休息。梦里发现一个梳着冲天小辫的胖小子冲他笑,他知道这是人参娃娃,就悄悄用红绳拴在娃娃衣角上。

  等到醒来,发现大伙不知什么时候都走了,这一着急却看到红绳系在一处荒草中,走过去用索龙棍拔开,竟然发现一株六叶人参。

  二年生的人参长两片叶,叫二夹子,三片叶子就叫三品叶,以此类推,如果是六品叶,那就是人参中的极品。

  放山人认为这下发财了,然而还没等到他按照挖参规矩喊山,人参突然消失不见,他大为惊异,往下寻找时发现了一处断碑,上面写着韩天元之墓。

  他听爷爷说过韩拐子,吓得不敢声张,也不敢对任何人说,直到几十年后到猴子托人找到他,并且允诺找到墓后给他八千块钱,他才同意跟我们来。

  这家伙很谨慎,不该问的绝不多问,下了车步行大概半个时辰,他带着我们找到墓碑,猴子付给他钱,他就摸黑翻山走了。

  我们落脚的地方极为荒凉,根本无路可通,背后是黑黝黝的大山,远处荒草间明明灭灭,似乎有鬼火闪烁,猴子用工兵铲铲开杂草荆棘,眼前出现一堵石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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