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尚的眼泪,突然忍不住就流了出来。
他明白教授说的是什么。
那篇被爱普斯泰恩导力学刊退回的论文
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他高声喊道:“就算你证明了,也得先睁开眼睛啊别忘了论文还没写完呢”
说着,他又用导力器读取了一个大范围的水系治疗。
他一边胡乱地治疗着,密集的治疗术像雨点一样洒落在教授以及周围伤员的身上,一边自责地黯然神伤。
海伦女士的警告,被他抛在了脑后,没有告诉阿什利教授。
如果他和教授说了,也许教授就会更加慎重一些,地下空间的防护级别就会调整得更高一些,也许就不会有眼前的这一幕。
“不,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现在这里有许多伤员,他们正需要救治,我却在想这些没用的,只会扰乱自己心智的东西”
一股叫做意志的洪流在他的脑域闪现,将这些软弱情绪一扫而空。杜尚蓦然清醒,他仔细感应,觉得教授的状态已经好多了。
“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伤员”他低下头去问教授。
阿什利教授费力地吐出几个词汇:“菲尔普斯,在碰撞机房。”
他的胸腔受了伤,说话极其费力,吐出这几个字后,呼吸就紊乱了。
“我知道了,教授,你就安心修养吧。斯泰瑞,你先照看这边的伤员,我和方去破开那边的道路。”雷姆尔老师提着板斧站起来,他显然知道碰撞机房在哪里。
方举起一盏照明灯,两人向着一个方向探索过去。不一会儿,远处传来巨大的钢铁被折断的声音。
杜尚找了一个地方,把导力灯架起来,仔细地观察地下的伤员。
这里一共有四名伤员,都是被巨大的冲击力伤了肺腑,有一名伤员还伤到了腿部大动脉,雷姆尔老师给他进行了包扎。除了阿什利教授,其他人都还在昏迷中。
杜尚耐心地找到他的腿部伤口,聚精会神地聚焦在那个细小的伤口,释放了加速愈合。
这样的精准施法方式,是杜尚最近正在探索的,效果比普通的施法方式要明显得多。
“生命之息,是补给的能力;加速愈合,是复原的能力”他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把手朝着伤口上覆盖过去,贴着伤口发动了加速愈合,来感受什么是复原的能力。
“果然是使用范围越精准,治疗效果就越好,但是怎么才能精准到大动脉的接口那个位置呢,看了还得专门去学一下医术,至少也得看点人体解剖学的书。”杜尚心里琢磨着,向下一位伤员移动过去。
看到这名伤员的脸时,杜尚不禁愣了一下。这是那位从雷米菲利亚大公国过来的客座教授,威廉奥古斯特费舍尔。
杜尚覆下身去,倾听威廉教授的心跳,他的心跳有些微弱,但总算距离死亡还很远。杜尚胡乱地给他治疗了两下,就转向了下一位。
“斯泰瑞快过来,这边还有伤员”雷姆尔老师在远处叫道。
杜尚快步跑了过去。
雷姆尔又成功地破开了一个区域,在那里发现了新的幸存者。
看到这里的情形,杜尚忍不住狠狠地抽了一下鼻头。
这个区域像是一个监控室,前方有一个监视窗,里面估计就是他们说的碰撞机了。
现在,窗户上的玻璃已经完全粉碎,落了满地。监视台下半截牢固的水泥地基和坚固的铁闸门,救了几名幸存者一命,而一个不走运的家伙,估计当时正对着监视窗,结果被爆炸吹起来的飓风直接吹向了背后的墙壁,摔成了一摊肉泥。
杜尚看着这个满是血水和玻璃渣的地方,简直不知道如何下脚。他提议道:“我们把还活着的人转移到那边去吧,毕竟那边空气好。”
雷姆尔摇摇头说:“现在移动他们很危险,必须先就地治疗。”
杜尚默不着声地走过去,开始驱动治疗法术。大范围的导力法术和单独的幻系法术交替着用。他把手放在伤员的身上,尝试着像刚才一样驱动法术,效果还是有一些改进。
雷姆尔欣喜地看到杜尚的治疗法术产生了巨大的作用,这些重伤员的生命迹象又慢慢地复苏过来。
他对方吩咐道:“去找块能当担架用的木板什么的。”
方拿着雷姆尔的斧头出去,很快就回来了,他拿着一个被砍掉靠背的金属长条椅。
雷姆尔欣赏地看了方一眼,这可真是现成的担架床。
他们把长椅摆放好,准备去搬动伤员。
雷姆尔蹲在地上,伸出左手搭在一名伤员的脖子和后脑勺上,作为固定。杜尚和方抱住了伤员的躯干和腿,把伤员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长凳上,转移到另一边。
抬第二趟的时候,雷姆尔把手朝着伤员的脖子下一伸,顿时皱起眉头:“他的颈椎受伤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对于颈椎受伤的人来说,可能移动一下就会要命。
杜尚凑过去一看,那人正是菲尔普斯。此时,他的头以一种不正常的姿势歪到了一边,感觉就像是没有和颈椎连着一样。
杜尚看了这伤情,简直不敢下手。
雷姆尔仔细查看了一下,吩咐道:“对他们的治疗不能停,应该还有救。”
除了颈椎,他的内脏也受伤了,身上到处都割伤,情况非常不好。杜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颈椎,估量着要害的地方,对准那个部位,使用了加速愈合。
效果很明显,杜尚喜滋滋地发现,病人那扭曲的面部神经似乎得到了疏解。
颈椎受到外力伤害,用普通的手段是很难治疗的,但加速愈合所具有的小型创伤复生效果,对这样的创伤正好是对症下药,一个必死的病人就这样被救治了过来。
杜尚跑来跑去,对两堆伤员不停地使用治疗术,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意识到这样做很扎眼。雷姆尔老师在这空档,正在掏出导力填充胶囊,往自己的战术导力器中进行填充,而他使用了这么长时间的治疗术,却一次都没用过。
他尴尬地停手,也掏出两个填充胶囊,忙活起来。
过了一会儿,恢复了战斗力的雷姆尔带着方,又把几处可能有人的地方搜索了一遍。
过了很长时间,至少杜尚自己感觉时间过得很慢,救助人员才解决了消防通道的烟雾,带着专业救助设备和大型照明下来。
下面的这几个伤员伤势都趋于稳定,被逐步地送到了地面上。
从二层也搜到了不少的伤员,不过比起三层找到的这七八个伤势轻多了。伤员在学校的草坪上躺得到处都是,杜尚一直在照看他们。
又过了半小时左右,教会和医院的救治人员都来了,杜尚总算脱开身,事实上他的治疗效果也到此为止,剩下的要经过补充病人所需的养分和进行手术才能彻底解决。
杜尚脱身后,发现雷姆尔和方都仍然没有下来。他下到地下,果然两人都还在下面,正在和其他人一起清理爆炸中心位置。杜尚奇怪地问:“怎么,这里还有伤员吗”
雷姆尔摇摇头,闷声说道:“下面的地板都积水了,死掉的这些同事的尸骸不能长期泡在这里,得拣干净了。有些人的残躯和其他东西混在一起,得仔细地清理。”
杜尚黯然地想起那个印在控制室墙上的人型,以及瘫倒在墙角的尸骸,不由得自责自己从未为死去的人着想过。他默默地加入了清理现场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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