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尚在小村里百无聊赖地又度过了几天,虽然把砍刀叔的其他几样拿手好菜也学了过来,并满怀激情地做给别人吃,但却没有一个菜再能获得奖励。
这样过了几天后,莽龙来找他谈心了。
莽龙看上去已经差不多恢复了健康,走路虎虎生风,每一步都要故意跺出一股力气来,好验证他已经恢复了实力的事实。他站在杜尚面前,认真地看着正蹲在屋檐下纳凉的杜尚,这体型上的居高临下,让杜尚觉得鸭梨山大。
“兄弟。”莽龙热情地说:“我知道,你肯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杜尚闻言一惊,眼珠乱晃,他最怕的就是别人探究他的三无身份和来历。
可一路听下来,原来莽龙是与他来商量队伍的何去何从问题。
劫狱事件后,愿意和莽龙一起逃亡的足足有七个人,再加上莽龙自己和意外加入的杜尚,这个不法团伙已经有9个人。莽龙的打算,是继续向北走进入山区,进入埃雷波尼亚帝国境内的加塔普尼亚自治领,自己组建一个小型佣兵团,或者加入其他的佣兵团。
加塔普尼亚,是位于帝国最北部一个地形复杂的自治领,境内有大湖、山脉、沙漠、从这里继续往北,如果能越过高耸如云的连云山脉,就是大陆北部的海岸线。同时,作为亡命徒,这里也是一个合适的去处。加塔普尼亚实施自治,律法松弛,旁边便是北方游牧民族的地盘,帝国黑皮的手也伸不到那里。
在说到加塔普尼亚的时候,莽龙明显带着一种感彩。
“加塔普尼亚对于莽龙大哥,到底有什么特别含义呢”
“因为,我们是高地人啊。”
高地人,曾经广泛居住在大陆北部山区,如今已经沦为一种少数民族。其外部特征是隆鼻深目,肤色较深。在历史上长期以游猎为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已接受了归化,在平原上分了土地,世代定居。
莽龙盯着杜尚说:“你不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杜尚连忙搬小板凳,拿瓜子,一副好听众的样子。
“听父亲说,我们的祖先,原来是自由自在地在北地那更远的山地打猎的,我们世代以狩猎魔兽为生,是勇士辈出的民族,因为住在高山上,又叫高地人。
大约几百年前,北地的气温变得越来越冷,甚至连耐寒的魔兽都南迁了。高地人只好南迁到朱莱平原附近的山上,继续靠打猎为生。后来,这里的领主带着军队,把高地人赶下山去,让我们开垦土地,每年种的麦子,要给领主老爷们上交一半,这就叫归化。
我们没有住在山上了,接受平原领主的统治,在朱莱,我们是没有公民身份的人,我们不能拥有土地,世代为朱莱市国的佃农,选举和官职,都没有高地人的份。许多高地人为了获得公民地位,拼命与当地人联姻,甚至还鄙薄自己的历史,把高地人的称谓,改为北地人,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什么,幼稚
只有我家,一直保持着纯正的高地人血统,我们家没有租种政府的土地,仍然保持着狩猎的传统。我的父亲会一门高地人的战技,他在高地人中威信很高。父亲的愿望,原来是想做一名佣兵,但是自从遇到了我的母亲,就只好在麦田镇安顿下来,开了一家铁匠铺为生。
我出生后没几年,不知道为什么,朱莱市的经济一年不如一年,就连我们这样的乡下,所产的麦子也渐渐地卖不出去,大人们愁云一片,父亲的铁匠铺也冷清了许多。
碰到这种情况,父亲并没有失落,反而安慰我的母亲说:“铁匠铺的生意不好,我可以多进山去杀几次魔兽,拿魔晶换了钱,我们家的日子只会比开铁匠铺更好。”
我五岁的时候,就获得了一把真正的铁剑作为生日礼物。父亲让我佩着这把剑,他带我进山去杀魔兽,锻炼高地人的传统武技。我常常记得他说的话:“我们是高地人,理应自由自在地在山间翱翔,而不是做那麻雀,天天在麦田间啄食。”
我把他的这句话记在心上,从小就发誓,将来要走出麦田镇,做一个最强的佣兵。父亲听了我的誓言,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只掌握了力量,而不掌握知识,是不能改变高地人的命运的。”因为这个原因,他一直督促我们兄弟俩念书。
如果没有那场变故,也许我的生活就会沿着这样的轨迹走下去。
听人们说,朱莱日渐萧条,是因为一直在北方和我们贸易的一个大公国发生了大范围的自然灾难,朱莱和他们的海上贸易基本停顿了。这样的情况持续了许多年后,市议员们终于受不了日愈紧张的财政,他向所有的高地人提出了一个方案:
你们可以获得当前正在耕种的土地的永久权利,只要出钱购买下来,就不用再付地租。
就这样,以低廉的价格,将高地人已经租种了几百年的土地卖给高地人,从而获得一大笔资金来补贴市财政的计划,被朱莱市国政府执行了。
我的母亲是一个普通的朱莱人,对于她来说,有一大片土地传世,还是有诱惑力的。“将来路和维尔古德结婚时,就不会有人以他们家没有土地之类的理由拒绝婚事了。”这是妈妈的理由。
我的父亲被母亲说服了,他拿出了多年狩猎存下来的积蓄,买下了一大片靠近水渠的富饶土地,足足有上百亩,这样一来,我们家也成了一个小农场主。那是八年前的事情。
和我们家一样拿出全部积蓄来购买土地的,还有许多高地人,大家都把这视为改变高地人处境的一个极好机会,有些人甚至不惜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卖了来买地。
但仅仅三四年后,事情就发生了巨大的转折。
由于朱莱市国的经济陷入困顿多年,与朱莱市国一直相邻,但却没有多少经济来往的埃雷波尼亚帝国,抛出了橄榄枝。埃雷波尼亚帝国是一个广阔而多山的国度,粮食产量一直有所不足,该国愿意花巨资修建与朱莱市国相连的铁路,从朱莱市国引进粮食和渔业产品。
这个消息,引起了国内商人的疯狂追捧,人们争相购买铁路债券,倒买市区的房子,为朱莱市的再度繁荣而做准备。
而对于我们家来说,最大的意外就是,父亲买下的那片土地,正好在铁路经过的地方。
铁路公司很快贴出了征地通知,给出的统一补偿价格,正好是当初政府卖给我们的土地价格的两倍
幸运的不止我们一家,麦田镇上有二十多家人的土地,或多或少,被划入了铁路征用范围。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无异于将要发一笔横财。
大家兴高采烈,可谁也没想到,等来的是一场空。
铁路动工修建了,很快地基就穿越了我们的土地。可是,征地款却一分也没有到我们的手里。
被占用了土地的代表去铁路公司询问,铁路公司的回答是,麦田镇的镇政府出具了拥有土地的证明,因此把征地款付给了镇政府。
人们涌去镇政府询问说法,得到的是另外一个颇有意思的回答:“你们花钱的买下的,只是永久具有那些土地的耕种权,因此,在铁路公司占用了那些土地之后,只要再重新分一些同等大小的土地给你们即可。”
人们询问这种说法的来历,镇政府官员出具了一份新的政府文件,这份盖着市议会公章的文件,重新解释了那些出售给高地人的土地的拥有形式。由于高地人在朱莱没有政治权,所以市议会轻松地通过了这样的无耻法律。
镇长拿出一张地图,在一片森林上画了一个记号,说道:“这是经市议会商议后,决定补给你们高地人的土地,面积约为被征用土地的两倍,政府够慷慨的吧”
高地人愤怒了,他们把所有插在土地上的标明土地已经被征用的牌子拔出来扔掉,把已经修建的路基挖掉,把土地又复耕了。
这样一拖又是两年,到1193年的年底,埃雷波尼亚帝国那边的铁路已经完全修建好,而朱莱市国这边的铁路工期却拖拖拉拉。
终于,大人物们失去了耐性。在1194年到来之时,寒冰还没有化掉,铁路公司就在麦田镇上贴出公告,声称必须在半年之内完成工期,人们不得再以任何手段阻挠施工。
公告贴出的当天,铁路公司的施工车再次开到我们家的土地旁边,镇上二十多家人都去静坐。当晚,麦田镇突然受到了武装人员的突袭,全副武装的猎兵冲进小镇烧杀抢掠,白天参与静坐的人家,房子被统统烧掉。我的父亲听说在干掉了一个人之后就被打成了筛子,死在那个晚上的还有许多人。经过这样的杀鸡儆猴之后,再也没有人敢于阻挠铁路的修建。
那几年,我一直在北地跟随各种佣兵团胡混,没有呆在家里。听到这个噩耗后,我赶了回来,全镇都是哀嚎的声音。我的母亲在火灾中伤了肺,一病不起,没多久也追随父亲而去了。
把母亲也埋葬了之后,我觉得自己很冷静。我把古德托付给了查克,去干了一件我早就想干的事情。
我直接去了镇长家,那个破落户还不知道他的末日到了,指着我的鼻子骂,泥腿子,你还想来出头吗,想想你老子的下场。我耐心地等他骂完,伸出手,一拳就把他的脑袋打了个稀烂。
我逃到了山里,高地人把我的故事传得神乎其神,那些官员老爷纷纷遭了殃。那些拿了我们黑心钱的家伙,他们的房子纷纷在半夜被人烧了,有的是阿金他们做的,有的不知道是谁干的,反正到处一片乱糟糟。治安官说那都是我做的,四处通缉我,我不在乎。
两个月前,朱莱通往帝国的铁路桥不知道被谁炸了,炸得好治安官胡乱栽赃,说铁路是我炸的。还把我弟弟和许多与几年前惨案的受害者家属都抓起来,说是要送给帝国去平息怒气。我听了消息,就连夜赶下山来,把弟弟和其他人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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