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出了界牌关,到了故县,李默到振武商栈和振武制造局去看了一趟,两家机构都刚刚起步,情况都不甚乐观,不过前景看好。
制造局最近接了一份军队订单,可以干个一两年。
虽然没有什么利润,但糊口总是够了。
振武商栈已经在故县铺开了网点,代理销售汪氏水泥,生意还算过得去。
徐文胜和林哥儿最近一直留在故县打理生意,见了李默报说裴如卿、萧震川已经到了宁州,说要过来他没有同意,让他们在宁州待命。
李默连声夸赞,说:“裴先生和萧先生都是大才,怎可被铜臭沾染,这里你们先顶一阵子,过几天沈先生就会过来主持。”
因为宁德胜帮忙,李默重金从总社挖了一个经管奇才来主持振武商栈。
此人姓沈,命叫沈跃,是个经验丰富又十分务实的掌柜。
隔日回到宁州,李默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城南水月庵看望文芫。
文芫是宁樱和姜鸢联手排挤出来的,李默不知道她究竟哪地方触怒了她们,但事实已成他也只得尊重这个结果。
所以只能私下背着二人来看望她。
文芫住在水月庵的后园,因为有李默的关照,日子还过得去,独自侍弄了一大块菜地,自种自食,闲暇就读经文,像一个孤独的隐士。
时当黄昏,红霞满天。
文芫一身粗麻素服,布巾包头,正弯腰在菜地里松土,蹲的腿麻,正起身伸腰时,忽然就看见了李默,顿时热泪盈眶,丢了一切飞奔过来,一头扎进李默的怀里,抱着他嚎啕大哭起来。
李默被她哭的心里湿漉漉的,便抚摸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这半年,你吃苦了,怎样,心里还有恨吗?”
文芫把头摇的像拨浪鼓。
经过大半年的调理,她已经恢复了不少,虽然仍然清瘦。
“我知道孩子的事不怪你,跟我回去吧。”
文芫抚摸着李默的脸,含泪问道:“你真不怪我?”
李默道:“不怪你,回去吧。”
文芫却摇摇头:“不,我发过誓,在他的灵魂得到安宁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我时常会在梦里见到他,他还在怨我,我不能回去,真的,我不能回去。”
李默见她情绪还是有些不稳定,没敢强逼。
就岔开话题说:“你最近过的好吗,瘦了好多,不吃肉吗?”文芫破涕为笑道:“这里是佛门清净地,戒荤腥的。”李默道:“嗨,你是带发修行的嘛,管他什么戒律呢。”文芫摇摇头,说:“那可不行,修行要心诚,唯有心诚,我们孩子才能得到安宁。”
李默担心她又绕了回去,忙打断道:“好,都听你的,但你也要多吃点饭,你看你瘦的,腰细的一把就能握过来了。”
文芫身材苗条,偏偏丰乳、肥臀,在三人中身材是最好的。
李默的手很放肆地在她身上走了一圈,文芫起初还有些顾忌佛门清净地,不一会儿,已是面颊红润,星眸迷离,不能自已起来。
她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但思念的浪潮终究却崩塌了理智的堤坝,她主动抱住李默,含着泪深情地吻起来,身子像蛇一样缠上了他……
李默在文芫的庐舍里呆了一个时辰,夕阳下山,只余下西天的一片红。
水月庵里响起了钟声,一个小尼姑来请文芫去做法事。
眼见庐舍里有人,便闪在门外低着头念阿弥陀佛。
李默对文芫说:“你去吧,过几再来看你。”
文芫嗯了一声,红着脸,与小尼姑一起恋恋不舍地去了。
李默目送她离去,这才对小七说:“今晚暂不回去了,去书院。”
小七道:“明白,被人缴了械,怕是回去不好交代吧。”
李默踹了他一脚道:“真是多嘴。”
武备学堂有宋蕴打理,已经走上正轨,变化之大令李默由衷赞叹,他自忖便是自己亲自操刀也未必能做的更好,至少在日常管理上,自己是远远不如宋蕴的。
当然身为知院,他关注的重点不是这些细枝末节,而是武备学堂的地位和未来。
在宁安书院时,武备学堂是宁州军官培养和输出基地,地位十分重要,这次把武备学堂从书院独立出来,用意是更加重视这一块,但事实情况如何,却需要实践的检验。
李默决定试探一下,看看武备学堂在上位者的心目中到底是怎样的分量。
他草拟了一份建议,呈报给宁是谨,内容是趁着夏季空闲时间,轮训全军的中高级将领,加强四大条令的学习。
四大条令源自李默在新军火枪队制定的、、和四个条令,被宁是勤发掘后加以完善,现已颁布全军施行。
但施行的结果却不尽满意,原因是各军对条令的理解有偏差,都在按照有利于自己的方向进行理解,这对统一全军号令是十分不利的。
所以集中轮训四大条令迫在眉睫,李默以武备学堂的知院身份建议宁是谨启动这件事,也算是顺理成章,下面就看宁是勤如何决断了。
条呈递上去不久,宁是谨就约见了李默,说想听听他对此事的具体见解。
李默表达了自己的见解,建议立即启动这件事,并列举了在弥陀镇遇到的事,证明此事的重要性和紧迫性。
宁是谨道:“你的建议很好,不过轮训高级军官可是一件苦差事,你要做好准备,准备好收拾那些刺头。”
李默道:“到了学堂就是学生,老师教导学生,有的是办法。”
宁是谨道:“那就预祝你马到成功。”
隔了七天,团练处移文武备学堂,利用夏季联合开展高级军官轮训,首批十六名副尉以上军官将于五月十日后进营轮训。
李默对此做了精心准备,调集了学校最有声望的老师,拟定了详细的培训计划,设计了系统有针对性的培训课程,做了充足的物质保障准备。
第一批学生开学之日,武备学堂院长宁是谨和团练处总管宁是敬亲自到场讲话,要求这些位高权重、资深深厚的军官放下身上荣耀,以一个学生的身份接受培训。
轮到李默讲话时,李默宣读了训练班的纪律要求,引用两位总管的话说来的都是学生,任你多高的地位,多深的资历,多么辉煌的战绩和功勋,到了这,在这半个月时间里就是新兵蛋子,只能老老实实地接受摆布,否则便是军纪、校规的制裁。
送走两位总管后,李默令训练班教导李造轩点名:
“张文生。”
一个四十出头矮壮汉子高声答:“有。”
“郭成。”
“有。”
“徐彬。”
“有。”
“周和木。”
“有。”
“岳东峰。”
“……”
“岳东峰。”
“……”
“岳东峰”。
“……”
点到第六个叫岳东峰的军官时,他自持功高资历深,就是不吭声。
李造轩望了眼李默,李默出班问训练班班长傅有德:“岳东峰到了没有?”
傅有德答:“到了。”
李默喊:“岳东峰出列。”
一个身材高大的军官向前一步走出队列,昂首挺胸。
李默问:“你为什么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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