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仁宗年逾七十,精神十分健朗,见加入争执的官员越来越多,最后竟连中书省与门下省官员也参入争论,渐渐形成党争之势,不禁眉头一皱,摆摆手,一股帝王威压随手挥出,宫殿中顿时一片安静。
“众爱卿,此案既然有诸多争议,先将相干人犯押到刑部大牢,择日由田大人主审,许大人到堂监审。”
仁宗金口一开,诸臣各自退回朝位,宫殿中紧张气氛一时平和下来。
“陛下。”太师汤高义出列奏道:“大明王千岁今日自漠北边关回朝,老臣愿率百官至城外迎接。”
“不。”仁宗站了起来,笑着说:“朕要亲自出城迎接,算来已有三年未见皇弟之面。”
洛都德阳门外,古道向远处苍穹下延伸,莽莽而沧桑,道边垂柳依依,飘荡着大夏王朝的宁静详和。
一片旌旗从苍穹边出现,数万名绯衣玄甲骑兵铿锵驰来!
大军驰到德阳城门不远处,旌旗两边一分,一头庞大的白虎从旌旗中间诡异的蹿了出来,虎瞳中兽焰闪闪,背上骑着一名白衣中年男子。
“下官参见大明王千岁、千岁,千千岁!”汤太师等百官见到妖异的白虎,一付见怪不怪的平静,一起齐声高呼。
中年男子未见如何动作,白影倏地一闪,已出现在百官身前,他剑眉朗目,微微一笑,抬手施礼。“本王见过太师大人,见过诸位大人,一起进太和宫参见陛下吧。”
“陛下闻大明王今日返朝,喜不自禁。”汤太师伸手一指城头,笑道:“千岁且抬头一看,城头上站的是谁?”
大明王顺着汤太师手指一看,只见夏仁宗正站在城头向自已挥手,远远望去身影有些瘦削,心中不禁没来由的一热,连忙挥手致意,疾步向城中奔去,百官随后徐徐而行。
夏仁宗刚拐下城墙,身影一闪,大明王已出现在面前,他急忙上前一把拉住,兄弟俩上下打量对方。
“天气燥热,皇兄何必亲自出宫迎接。”大明王伸手拉着仁宗的手,笑问:“母后身体可否安好?”
“若非母后九十寿诞,皇弟是否尚不肯归朝?”阳光从城头上斜映下来,仁宗一脸温馨笑意,笑意中却又包含一片嗔怪。
“皇兄有所不知,域外异族近年厉兵秣马,将域外十数个小国和大小部落一一扫除,已在大夏边界境外聚兵百万,还是防着些才好。”
“皇弟说的可是齿罗国?”仁宗眉头一皱,轻声询问:“那个传说中那群半妖半人的异族?”
“恩,齿火罗国中近十数年中出了数名才智卓越之辈,奇怪的是,他们这次竟一反常态不相互杀戮争权,而是合成一股力量,如今在边境外似有冒进之举。”
“有问题吗?”
“有金门雄关在,我大夏国无忧!”大明王双眸一亮,眸中隐隐有日月星辰闪烁,朗声笑道:“在刑天剑在,皇兄无忧!”
“哈哈,皇兄托你的福,做了这数十年无忧君王。”仁宗一样笑容满面,问:“兵儿未曾一起返朝么?母后可常常唠叨起这个孙儿。”
“回来了,以后让他在国内历练一番。”大明王微微一笑,一招手,从大军掠出一抹金色幻影,一闪而至两人面前。
“侄儿吴知兵叩见皇伯陛下。”一名金甲青年小将半跪行礼:“万岁、万岁,万万岁!”
“数年不见,皇侄愈发英武俊秀,适才动作神速,皇弟武学应是后续有人。”仁宗连忙将吴知兵拉起来,目光中充满慈爱的上下打量,说:“先到承明宫拜见皇祖母,再回明王府见你母妃。”
“诺,侄儿遵旨。”吴知兵长身而立,又一次躬身施礼。
“走吧,走吧,自家人莫要多礼。”仁宗一手扯着大明王,一手拉着吴知兵,一起步入德阳门。
日起日落,云卷云舒。
数月后,秋风已在洛都宫殿、街道、柳枝间处处徘徊,苏子青与郑氏从江上县押到洛都刑部大牢。
刑部派人传信许雅之,三日后,刑部大堂会审。
许雅之第一次见到苏子青时,心中无缘由的微微一痛,苏子青孤身跪立刑部大堂,明眸清澈,囚衣下身躯亭亭玉立,象一只孤独无助的翠鸟,神情楚楚可怜又略显犟强不屈。
“苏子青,可知这是在那里?”田文林“啪”一拍惊堂木,脸上横肉一板,厉喝:“稍后本官问案,你要一字一句如实招来,若有胡言乱语,判你当堂杖毙!”
苏子青一愕,未等应声。
许雅之从旁边抢过惊堂木,单臂抡圆“嘭”的猛力一拍,声音之大,震的房梁上灰尘簌簌而落,吓的田文林与堂上差役一哆嗦。
“苏子青休要害怕,你案已上达天庭!当今陛下特诏三堂会审,这位刑部尚书田大人负责问你案情,你要慎言回话,不可多嘴多舌,可曾听的明白?”
说完后,他看了苏子青一眼,担心她听不明白,又温言说:“苏子青别怕,你的案子已由当今天子诏命三堂会审,你只管实话实说,若有人要欺负你,本官自会替你主持公道,你听明白了吗?”
“民女听清楚了,大人问吧。”苏子青一愣,凭感觉堂上这名红袍官员似有意在维护自已,只是不知为什么,她不禁偷偷扫了许雅之一眼。
“本官问你。”田文林抓起惊堂木正要猛拍,忽见许雅之已抢先一步抄起惊堂木,作势欲拍,只得悻悻将惊堂木放下,伸指叩叩大案。
“苏子青,你曾在供状中承认亲手杀死郑员外,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苏子青答道。
“江上郑县令在审案中可曾对你动用酷刑?致使本案屈打成招。”
“县令大人未动刑,人是民女杀的,字也是民女签的。”
“苏子青。”许雅之在一边提醒说:“江上县令判你谋杀亲夫罪,这在本朝属于忤逆死罪!你可想好了再认罪,若中间若有冤屈,眼下说还来得及。”
苏子青已清楚感觉到许雅之确实有意维护自己,虽然不清楚素不相识的对方为何要帮助自己,心头一时酸楚几欲落泪,但一想要保苏子昂与郑氏平安,只得硬起心肠回答:
“郑员外确是民女亲手所杀,民女没有糊涂。”苏子青略作停顿,又说:“这位大人莫要多问了。”
“许大人乃侯门之后,想来和一名民女以前应是素不相识,只因心存律法公平之心,才与本官争执。”田文林哈哈一笑,说:“如今看来,苏子青杀人属实,已无疑点,你我一起具折禀报陛下结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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