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中一个皮肤粗黑,看起来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冷笑道:“有什么离谱的,现在金沙河不太平,已经沉了七八艘船了,其他船现在都不敢做生意,金沙河上就我赵大海一条船,爱坐不坐,不愿意坐的就自个绕道去。”
守候在那里的人群嗡嗡议论着。
还真的有人打退堂鼓,离开码头,不过想要上船的更多,五十两银子虽然不菲,但对很多人走南闯北的人而言也不算什么。
尤其一些闯江湖的武者,就更是小意思了。
唐玄摸出一块银子,约莫二百两的样子,也懒得切分,扔给一个船夫,牵着黑魇马走上铁皮大船。
“啧啧,这些少爷就是有钱。”那名船夫掂量了一下银子的重量,不知道是感慨还是讥讽。
唐玄面目俊秀,穿着一看就是高级材质的月白长袍,腰佩长刀,牵着的黑魇马神骏异常,任谁都会把他当做一个游历江湖的世家公子。
大船的地板乌黑,连位置也没有,所有人都得挤在舱房里,拥挤的舱房,点着几盏昏暗的油灯,散发着一股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腥臭味,唐玄呆不住,直接走到甲板上,和他一样打算的人不少,刚刚走下舱房又往甲板上走。
赵老大带着几名船员上来喝道:“不要上来,等会风大浪急,而且这个季节正是河底凶兽出没最频繁的日子,遇到什么危险我可救不了你们。”
“什么河底凶兽”一个佩剑的高个武者皱眉道。
这个武者身上气息颇强,赵老大语气收敛了几分道:“你是第一次过金沙河吧。金沙河每年这个季节,是河底凶兽发情的日子,出没最频繁,每年这个季节金沙河上都要沉好几艘船。今年尤其厉害,已经沉了七八艘了,现在也就只有我赵大海还敢做生意,我赵大海的船是万宝阁定制的,尤其坚固,中级凶兽都撞不坏！”
赵老大脸上带着几分自得之色。
当初他下狠心花了巨资从万宝阁定制这么一艘坚固大船。还欠了一屁股债,事实证明,他赵大海的目光长远,其他船老大舍不得钱的,现在连命都没了,而他赵大海在这个凶兽频繁出没的季节依然混得风生水起,垄断了金沙河的生意,坐地起价,几年时间他就捞回成本了,现在走一趟就是上万两银子的利润。简直就是他的聚宝盆。
“不过你们要是站在甲板上,出了危险我可不负责,河底凶兽进攻的时候,虽然撞不破甲板,但是叼走甲板上的人是常有的事。”赵老大指了指旁边一个只剩下右臂的船夫:“你看,小六子就是两个月前被中级凶兽虎齿鱼咬住了一条手臂。要不是他反应快斩掉了自己的左手臂,现在已经沉在金沙河底了。”
哗~~
不少走上甲板的人面露惧色。
中级凶兽对很多人而言,已经是极为可怕的存在了,相当于人类的四到六重境的武者,轻易就能灭掉一个普通人的村庄,事实上这种事也常有发生,唐玄在宗门的时候就看到过好多类似的凶兽肆虐的任务。
这里是乌云国,不比白霜帝国,高等级武者更少,很多人听到金沙江上有中级凶兽出没。都有些后悔上船了,只是现在船已经起锚,他们不可能下船,只能忐忑不安的躲回舱房里,暗中祈祷这艘大船真的像船老大说的那么牢靠。
大部分人都躲回舱房内。依然有七八个人对船老大的话无动于衷。
这些人大部分是身上有着剧烈真气波动的武者,目光开阖间精气四溢,年纪都在三十岁以上,一看就是那种常年闯荡江湖的老牌武者。
其中,只有几个例外。
一个是面色苍白,梳着羊角辫,眼睛很大的小女孩,被一个老者抱着,还有就是唐玄了。
唐玄还略微好一些,他身上的真气波动也在三重境(敛息诀他已经修炼至第三层,可以掩藏三重气息),比不上其他武者,但在他这个年纪有这份实力,在其他人眼里也算天才了。
那小女孩明显就是一个普通人,气息比普通人还虚弱,老者的话身上有一些真气波动,不会超过二重。
那些一看实力就不在自己之下的武者,赵老大不敢多言。
唐玄明显就是那种公子哥,说不定就出身什么大家族,赵老大也不敢多说。
目光最后落在那个抱着小女孩的老者身上,赵老大不痛快了,冷声道:“老家伙,我都已经解释的这么清楚了,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找死啊。”
老者神色有刑恐,说道:“船老大,我孙女身上有病,下面空气太差了,她不能久待。”
“又不要你呆多久,快滚下去。”一个壮硕的船夫上前推搡着老者。
一只有力的手臂将他拉开,唐玄淡淡道:“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你……”这些船夫常年都在金沙河上行走,而且明显都是练家子,被唐玄这样教训,心中恼火,有发作的意思。
只是一碰上唐玄的眼睛,壮硕船夫心脏就猛的一紧,喉咙像被扼住一样说不出话。
“这位公子,我们也是为他好,站在甲板上万一遇上凶兽突袭白白送命不值得。”赵老大上前来打圆场。
“我知道赵老大你的意思,这样吧,让他们留在这里,我在旁边照看他们。”唐玄也不盛气凌人,平心静气的说道。
四周的武者撇撇嘴,心中冷笑:“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一个三重境的武者,等会万一碰上中级凶兽,不吓得屁滚尿流,还照看别人”
“既然公子你这么说,那我再勉强就没意思了。”赵老大摊摊手,招呼其他船员离开。
“多谢小哥！”在船老大离开后,老者连忙向唐玄道谢。
“不用客气,老丈,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吧。”唐玄看到不远处堆着几个箱子。
老者连忙点头,跟着唐玄走到箱子旁,坐下。
他们坐下没多久,船身微微一颤,已经缓缓的破开水面,往金沙河中驶去,金沙河中水流喘急,这艘大船行驶起来却极为平稳,丝毫不受那些涌动的暗流影响,不愧是万宝阁定制的大船。
唐玄和那位老者随意的聊着天。
从对话中知道老者姓金,乌云国南风城人氏,她怀中抱着的小女孩是他的孙女,叫金小小,只有六岁,金小小的父母早年就遇到意外身亡,所以一直是金姓老者拉拔长大,她先天就有疾病,一直身体不好,这次金姓老者是听说漠北城有一位神医,带着金小小赶了上千里路去求医。
正在说话的时候,大船已经渐渐进入金沙河的中段。
忽然唐玄神色微变,伸出手按住金姓老者和他怀中的孙女,就在金姓老者目露疑惑之时。
轰！
整艘大船猛然剧烈椅。
猝不及防之下,甲板上的人东倒西歪,连那些四处站立的武者也脚步踉跄,差点跌倒。
“不要慌！”赵老大大喊道:“是凶兽冲击船底,在这个季节是很正常的,等会这样的情况还会发生,都抓住身旁的固定物,不要站到船舷边就行了,放心,这些凶兽撞不破我的船。”
听到赵老大信誓旦旦的话,那些武者略微放松,不过神情仍带着警惕。
金姓老者刚才被唐玄的手臂按住,身体好像和甲板连为一体,纹丝不动。
他面露感激,又十分惊讶,低声道:“小哥,你怎么知道船刚才要震起来的”
凶兽在水底撞击大船,谁都没有提前察觉,偏偏唐玄做到了,金姓老者从唐玄淡然的神色中,认出那不像是巧合。
“我刚好对声音比较敏感。”唐玄微笑着解释一句。
金姓老者不疑有他。
过了一会,唐玄的手又按在他身上。
轰！
大船再度剧烈椅。
这一次有了心理准备的其他武者握住甲板上的固定物,没有像开始那样狼狈。
轰d！
随着大船不断的深入金沙河,进入了金沙河的中段以后,凶兽冲击大船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有的时候,甚至能够看到水面上掀起的巨大漩涡。
这艘大船,倒真的是像船老大所说的,虽然震动强烈,但是船体稳固,丝毫没有散架的意思。
众人的心情也由开始的紧张,变得逐渐放松。
站在甲板上的都是对自身有强大自信的武者,有的无视船老大的警告,直接走到船舷边,对河底不断掠过的凶兽黑影指点起来。
哗！
一只体长超过两米,身上长满倒刺的怪鱼冲出水面,扑向船舷边的武者。
森寒如电的剑光掠起。
一名长发不羁的武者一剑斩出,劈在这条怪鱼身上,发出金铁般的震荡声,火星四溅,怪鱼被斩得飞出去,落进水里,转了几圈,又沉入水底。
“好剑！贾大哥一剑斩飞了一只中级凶兽,佩服佩服！”
甲板上,几个武者笑着,恭维刚才出剑的武者。
一直神色淡然的唐玄面色先是微微一凝,紧接着他将感知扩散出去,神情陡变,高声喊道:“你们几个,快走回来！”
那些武者朝他看了一眼,面露不屑。
轰隆！
比先前猛烈十倍的撞击声响起,整艘大船一下子横移出十多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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