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敌负伤遁走不久,地宫入口那边陆续有人出现。
这次没有白炽灯照明。地动山摇毁掉了许多灯,更关键的是供电的线路被切断了。车载柴油发电机在山外,而不是山口附近。
穹宇深邃,星光漫天,从地宫中出来的人们很快注意到了璀璨的星空,随即便脸色大变。
这根本不是地球上能够看到的星空!
哪怕连北斗七星都找不到的人,也能发现异常。
星空太过璀璨了,没有银河,但有比银河更瑰丽的数团星云,粉色的、蓝色的,真的是很美,但没人有欣赏这异景的心情。
螃蟹横行,横行的是时间之路,所以才能斗转星移,整个死羊坑区域,都被拉到另一个世界来了。以强行操作,破坏整个装置为代价。
徐长卿破这个局,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无非是大处着眼,静待时机。
他不动如山,宛如拿着个大木锤、不错眼珠盯着地鼠洞的猎人,对方只要冒头,迎接其的必然就是当头一锤。
不出来?灌水,烟熏。大量的阴煞之力被抽去,一众异能人士不断推进,便等于是逼迫。
而他布下阴阳五行阵旗,有阴阳大纛旗梳理地下脉络,地宫是个什么格局,他怎会不知?
收起五行旗,不过是给对方一点点甜头,让对方在焦躁抑郁中下决心出手。
胜算低而强出手,那就是赌运气。
徐长卿用事实告诉他,赌气运,哪怕就是天道加护,也照样将脸抽肿。天道气运如果真那么牛逼无敌,人类早被收割殆尽了。
所以,对方放大之时,也就是他收官之时,阵旗是收了,可阵道傀儡一直在暗处虎视眈眈盯着呢。
这也是为什么能抢到枢机之印,以及后来有金梭攻伐的原因。阵道傀儡,是大阵之精华灵韵,深具法阵力量之变化,十分强力。
不过对方也确实不弱,法器阵列说毁就毁,金梭攒射都没能留下其性命,这玉石俱焚的决然,这不死小强般的坚韧,得点个赞。
反过来,他确实有点命苦,哪怕坐在门口,当对方愿意豁出一切过把瘾时,他还是被波及了。
准确的说,他这属于坐在了门槛上,可以说只要退一步,就能出圈的,但还是晚了。
地动山摇时,后路已经被封,他没有破界之刃级别的法器,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突出去。
既然如此,倒不如光棍些认账,反正叫破喉咙也没有用,何必丢那个脸。
然后,然后就是头疼。
所谓法器阵列,可以理解为一枚手表。表壳、指针、轮系……每一个部件都是法器,诸多法器组成器阵,若干器阵的结合就叫阵列。
魔道的玄阴宫是法器阵列,尊元殿也是。根据功能不同,有的复杂,有的简约,这时空螃蟹,是目前位置他见过的最为复杂的阵列。
现在这法器阵列的中枢核心在他手里,这是好消息,这意味着即便完全不懂炼器,也能够排查故障,修复法器阵列。
因为法器阵列就是中枢核心的扩大版,中枢核心囊括法器的所有技术及部件,是各法器的精华荟萃,只要一一对应排查,必然能解决问题。
不过,即便是法器部件只是龟裂,并不需要材料增添,就能熔合修复,也还有修复时间一说。
具体需要多久,这就难说了。
众人此时也明白自己被坑了,却也只能是心中暗恨,发火不能解决问题。
他们之前在地宫中遭遇陷阱,好不容易逃出来,又遇到这种事,好多人都被这连番打击搞的心烦意乱。
看到徐长卿还在,人们长吁口气,算是找到主心骨了,有入道者在,至少安全是有保障的,且缓上这口气,再想办法解决问题。
不久之后,曲霓裳和卫道欣联袂出来了。
然后是山系诸人。
最后是一众喇嘛。
让徐长卿小惊讶的是,多吉才旦竟然还活着,状况不怎么好,但确实活着。
黑煞冲天后,他算过这人,得到的结论是生死难测、凶多吉少。
如今看来,名字叫的好,多吉,把不多的吉给补回来了。
当然这是个玩笑,多吉在藏语中是金刚的意思,不能以汉译的字面意思解释。
人手折损,还有不少伤员。
气氛压抑,称得上愁云惨淡。
治伤、入葬。徐长卿适时发话,他觉得这时候应该有个主事人,而他则当仁不让。
有人不爱听,那也无所谓,这种事,觉得有道理就听,不乐意想走也没人拦着,他也没打算趁机收小弟或当谁的爹。
具体倒也帮了些小忙,祖传医术,不是说说而已,药、符那都是有备货的,也无需用大药将人立马治好,中伤转轻,重伤转危为安,也就可以了。
与此同时,已经有那闲不住的,开始探察这个世界了。
也有那打坐恢复的,略带惊喜的发现了利好消息:“内气运转比过去顺畅的多,效果也好的多,这意味着此方天地,元气充溢,适合修炼。”
那些外道,具体说是赏金猎人中的法师,也开心的发现地火水风四元素更易提取,并且冥想效果也给力。
还有喇嘛们,对于玄门而言,这帮修脉轮的同样是外道,他们也同样感觉不差。
也有足够冷静的人,泼凉水:“这么好的外部环境,也易诞生强大的妖魔鬼怪和修行者。”
众人皆是一默。
是啊,他们才刚来,而土著们世代生活于次,谁的优势更大,还需要说么?这是人家的地盘,他们能不能当过江龙,还待定。
徐长卿没空管这些,他帮着救治了些人之后。第一步就是将阴阳五行阵再度布下。
这死羊坑,或者说时空螃蟹,是基本盘,回家全靠它,不容有失。
第二步自然是接管这庞大的法器阵列。
理论上,这类法器阵列都是具备芥子须弥的特性的,可大可小。不过目前应该是没办法小了,破损状态。
在接管之前,他询问了卫道欣和曲霓裳,谢重阳的肢体到底找到没有,还是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
答案很惊艳:肢体找到了,但谢重**本就不是人。
好吧,不正常才是玄门特色,不是人就不是人吧,是什么?
然后曲霓裳和卫道欣各自拿出个全封闭的瓶子,里边封着能量体。
徐长卿抚额。
“谢重阳是灵体?并且还不是一般的灵体,貌似这是神灵体?哪怕只是一小部分,也可以凝聚完整的形态。”
曲霓裳道:“不止,我们发现,有人以之产生能量,运转设备。”
徐长卿捂脸。
他感觉自己找到启动时空螃蟹所需的能量了,他甚至怀疑,纪元轮盘的使用,怕也与之有关。
之后他去了地宫的封印之地,见到的是有着蒸汽朋克风格的景致,管子、罐子,粗笨中又透着技术老道的圆融,让人一看就知道,制造和建造这个体系的人,已经将某些技术发展到了一个相当高的水平。
谢重阳的肢体就在中央的大罐子中,就像是培养生物兵器的羊水罐槽,圆柱体,底座接了许多的管子,顶盖上同样有大量的管子。
整个封印间里,有不少正在渐渐自行修复的痕迹。显然掘削的众人,杀入这里后,曾动用暴力手段,但效果并不好。
细心观察之后,他发现人们是如何取得罐内的能量的了。有专门的法印用于取出和输入。只要将左手放置在法印上,就是取,右手则是放,谁都可以。
给他的感觉,与其说这是个封印,不如说这就是个超自然向的设备,而且是公用设备。
谢重阳可以是个人,但实际上它不是人,而是一种能量的集合体。想要收集这种能量,跟人的器量有关。
而这器量,又是个很玄奥的概念,它跟灵魂联系紧密。
最终的结果就是,根据人的器量的不同,所能携带的此种特殊能量的多寡有差异。
法印在发挥作用的同时,会留下一个特别的记号,拿走能量的人,就不能拿第二次,除非他将之前拿走的能量放回去。
他还发现,法印的这种特征,与其说是在杜绝贪婪者对此种能量的取用,不如说是在保护。
因为法印并没有设其他限制,真要想都运走,多来些人便行。而若是没有取能量时自行生成的那种全密封玻璃瓶般的容器的保护,其结果就是那个人被此种能量侵蚀,从而诞生一个谢重阳。
“果然是这种可怕的东西!”
谢重阳可以是人,可以是能量,也可以是代号,还可以是恶魔,是特殊的种群集合体。
对一个种族,甚至一个世界而言,若是被这种能量侵蚀,而不加以制止,那么结果就是生命的多样性全部消失,只剩谢重阳。
当明白了这些概念,一些谜团也就解开了。
比如为什么要分尸,要耗费巨力、兴师动众的镇压。
这东西一但聚集的太多,力量就会增强,就会对封印的稳定性要成严重影响。所以要分开镇压。
为什么要搞出时空螃蟹这种法器阵列?因为这样可以安排一个运转机制,使得各个部分在时空中漂流,没有齐聚的机会。
他还发现,这法器阵列,至少有十七万年的历时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它是十七万年前制造的。或者说,以纯地球时间为计算标准,它的存在时间没那么久。
这就好比他的元神在失法世界驻留十二载。可连他第二次被穿越的用时,以及在放逐世界的用时都加上,对于地球而言,也不过是倚在树下打个小盹的时间,都不到半小时。
所以,这法器阵列,以地球的年月日时分秒为计算单位,历时十七万年以上,但漫长的岁月基本都是在其他时空经历的,在地球没那么久。
然后新的谜团出现了,一九一几年,是谁扮成了这么件大事,将谢重阳给剁了,并且分尸镇压?
还有,这法器阵列又是哪里出了问题,码在地球不走了。要知道从死羊坑的外部情况来看,时空螃蟹在这里真的是很有些年头了。
光是与周遭土层的契合程度,他就怀疑至少有五百年没有动过。
另外他还发现了大量二次建设的痕迹。比如说地宫外层的那些机关陷阱。
二次建设者,道行和技法水平跟时空螃蟹的建造者差的远,但仍旧比他高明,不说别的,光是豢养恶鬼,他就来不了。
他之前以为人家是靠着下作手段,坑杀上万人甚至更多,而后养蛊般的弄出这么多恶鬼。
其实不然。
人家是利用时空螃蟹,开出特殊的鬼路,然后宛如在江边钓鱼,钓到的鱼就放水桶里般,慢慢凑出这么些恶鬼的。
而用于钓恶鬼的世界,就是现在这个世界,此地还剩余的零星恶鬼,等时空螃蟹的机能坏损,立刻象鱼入江河般散了个干净。
与这异时空钓鬼的手段相比,时空螃蟹外围的那些地宫机关陷阱区,只能算是三流手段。
然而这里又有个值得品味的细节问题。那些法宝是怎么回事?
照妖镜、隐蛇剑、夺命矢,光是他知道的,至少就有三件法宝。
这些法宝跟时空螃蟹不是一个时代的,并且也不是二次建设者的,看起来像是出现于两者之间的某个时间段,然后被豢养恶鬼的,废物利用了。
那些法宝如今大约是落到了探索地宫的人的手里,他对之并无兴趣,他现在主要思考的是,在这个恶鬼如游鱼般满世界游荡的世界,该怎么生存和发展。
这不,三小时都不到,就已经有人打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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