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冥湖,这个世界的人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通道打开,能量入水上涨,等到稳定,阴魂、恶灵之类的‘水生物’就顺着通道进入这个世界了。
这个世界的人跟徐长卿的划分法不同,他们将源于冥湖的各种灵体、实体,统称为妖魔。
抽取冥能,研究也好,利用也好,都要有个度,一旦过了,就会发生形成持续时间更久的虹吸效应,使得本来已经稳定、形成了平衡的冥湖释放出更大的威能。
这个威能释放的体现之一,就是有更多的阴煞之气升腾上天空。
这就好比每一立方的水都会挥发百分之一,寻常情况都是一百个立方的总流量,也就是手,最终挥发的是一个立方。
可现在狂抽,那么总流量就会增加,挥发量也增加。
增加之后,影响是全面的,首先冥湖周遭的阴煞浓度进一步提升,同时这种虹吸流动,会影响幽冥地域更广范围以及更深层的能量流通,从而惊动更多的妖魔。
又因为阴煞浓度大增,强悍的妖魔也可以玩一把两栖了。
所以这就等于是作大死,一头魔上岸,就能屠戮上百人,前提还是留给这头魔的时间不多。
仁义哥以前就曾遭遇过一次魔头上岸,幸运逃生但留下了心理阴影。所以他知道这种明明晨曦未至,却突然出现的宁静,绝非要结束了,而是更进一步,还没到黎明,就已经高潮了。
“最少还得四十分钟才能天亮,不行,我们绝对扛不到那个时候。”仁义哥决断道:“撤,我们撤离这里。”
威盛公司的人出声道:“你们不能走,你们走了,这次采撷任务就泡汤了。”
“这是特殊情况,不走就九死一生。”
“你们跟公司有合约。”
“我回头会跟老板谈,损失我们自会承担。”
见威盛公司的人还在犹疑,仁义哥威胁道:“我们是一定要走,现在就走,你们随便吧。”
这时人们已经基本完成了准备,其实也没啥好准备的,就是一人背个灯。就像背背包那样背在身后。
之后则是一字长蛇阵,前边人的灯照后面人的,这光既是坐标,也是保护。
“卫刀,你跟着我。”仁义哥招呼。
其实他真正的底气在于,徐长卿基本已经用事实证明了他说的那些都是管用的。
那么稍加时日,自家就有了开光的武具,就不用总是陷入死队员、补充队员的恶性循环,而是有了积累,以及真正的骨干,有了斩杀妖魔的本事,即便仍旧伺候威盛公司,待遇也会大不相同。
所以这次绝对不能坑,尤其是徐长卿,开眼很重要,没有开眼,武器开光太难。
一行人出了小楼,向着巨坑的反方向大步奔进,一台四足机器人跟进,它载着发电机,正在给电池充电,人们背着的这种灯具极为耗电,若是实用电池,二十分钟左右就得更换。
刚行进了没多久,便有人惨呼一声,随后嚎叫道:“我被妖魔抓了一把!草草!”
所谓的抓了一把,其本质是恶灵锁定了目标成功的在一瞬间突破界膜,完成了透体掠夺,拿走了一部分阳力。
而在这个过程中,身体倒还好,对神经、尤其是大脑的伤害最严重,宛如一次猛烈的大脑震荡。
接连的这种打击会直接导致死亡,而时常遭受此种伤害,则会出现类似职业橄榄球运动员CTE问题的症状,有变白痴的,有靠药物维持的,同时也不乏自杀的。所以这个行当少有人能干长。
“我去弄死它!”徐长卿对仁义哥这样说。
“好。”仁义哥想了想同意了。恶灵一旦掠夺成功,尝到了甜头,就会一次再一次,让么将之打退,要么被掠者死亡,少有第三种可能。
“站出来!”
那倒霉蛋依言站了出来,一脸惊恐的看着徐长卿,既害怕斩杀不成功,又担心徐长卿出刀伤到他。
“向前走,别停。”
移动中拔刀斩杀,难度更大,倒霉蛋咬咬牙,还是做了。
没走几步,呛!他就见眼前刀光一闪,然后就听徐长卿道:“好了。”
“谢,谢谢刀哥。”
“嗯。”徐长卿大咧咧的应了一声,向前而去。
对讲机里传来仁义哥的声音:“大步前进,注意脚下,胆怂早死,命硬手红!”
胆怂确实早死,被恶灵循着恐惧能量找到,那就是麻烦,而若是运气不好,也许恶灵的一次掠夺,就能拿掉半条命,返回头再一冲,命就没了。
走了一段路后,一行人追上了暴风雨圈,黑暗静谧是风眼,风圈则是狂风骤雨。
狂风骤雨自有其可怕,满含阴煞之力的风暴借助冰寒的气流,会不断剥夺人们的体热和阳力,在这种区域待的稍久一点,都有可能大病一场。
不过跟被妖魔屠戮比起来,人们宁肯有的病。
又走了一程,风雨迅速的减弱了,似乎走出暴风圈了,可稍微有点常识的人就知道,这不对,暴风圈的半径绝不会这么短。
当人们看到前边出现了镇子,有人忍不住破口大骂:“我去你大爷,今次出门没看黄历吗?我们入了鬼镇!”
阴煞之气浓重的地方,界限薄弱,在其中行走,就很可能不知不觉间进入鬼镇、鬼村、鬼城。
这些地域并不属于冥域,而是存在于阴阳之间的夹缝区域,就好像水油之间的一个气泡。
“休息十分钟!”仁义哥发话。
这个时候反而不需要急了。
鬼镇不破,就永远走不出去。
“等会儿需要你帮大家开眼。”仁义哥找到徐长卿,这样说。
“好。”
休息之后,给管灯换了电池,一行人进镇。
镇口有一封大石,蚀刻着刘塘二字,似乎是描了红漆,殷红如血。
在徐长卿眼里,这镇子有种刚开始进行城市改造的老城区的既视感。
方砖路、柏油路、碎砖砌成的小路,新房子、老房子、废墟般的烂房子。
尽管新房子也不算新,是那种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就已经比较常见的六层步梯居民楼。
可跟更老式的斗拱挑檐、抬梁飞罩的瓦房和土楼比,还是新了很多,风格倒在其次,关键是一种模式及体系的改变。
新旧两种,说交相辉映太过誉了,更像是一种竞争和对立的自我展示。
仁义哥对探索这鬼镇的由来及文化没有兴趣,他直接就下令:“五人一组,分头找,记住了,落单会死。”
找什么?
这个谁也说不上,见到了自然就能知道。鬼镇是死地,只有一处运转的枢机,不管它是什么,就是这个镇子的核心,它一破,镇子就破了。
“卫刀,你跟我走。”仁义哥招呼一声,带着徐长卿、大炳,以及五名威盛公司的人,在四足机械的陪伴下,向着镇中心走去。
鬼镇的镇中心,未必就是这片土地的中心点,而是镇上最宽阔的街和道的交叉点。
东西为街,南北为道,打老祖宗那会儿,就这么叫,城市的经纬线就是街道。而鬼镇定核心的本质就在于万民之念。这条街走的人最多,最被人们熟知惦念,那它就一定是中心,其他就算盖出奢华宫殿都不算。
顺着宽敞的大道走,虽然沿途一片森寂,但人们也不觉得如何怕,人多,人气一攒,气机交映,就不怕,若孤身则截然不同。
仁义哥的叮咛是金玉良言,无论如何,不要独行,在鬼地,人一孤,就离绝不远了。
十字路口,有红绿灯,斑马线,但都已经老旧,落漆斑驳,看起来就像被尘霾了多年,整个镇子都有中干巴巴的感觉,口鼻之间仿佛能嗅到呛人的尘土腥气,仿佛去了某个被遗弃的西部村镇。
徐长卿细细查看,心说:“这就是祖上记要里提到的宁要十片干,不要半片湿……”
水乃万物之机,流转、运动、孕育,这就是一个活字。所以湿就代表有水,有水就有运转,而鬼地的水,往往是阴煞凝聚,所以如果一处鬼宅是湿答答的……
徐长卿也没惊见过,他毕竟年轻,也没出过几次门,CCP执政后,梳理九州,将那些神神道道的地方,悉数捣毁,生产队搞不定就上工农兵,还不行上军队,喊着口号硬碾,红旗一插,推!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再牛逼的地方,也扛不住几亿人的合力,气机一冲,立刻土崩瓦解、灰飞烟灭。所以后来放眼九州,也没有所谓的邪地,犄角旮旯的或许有什么野人沟、闹鬼林,都是癣疥,从一国的角度,实不足道。
真正要成气候,没有人气底蕴是不成的,象切尔诺贝利,那里就有几个地方很有资格成为鬼城鬼镇。
而这个世界,貌似有资格的更多,但这里,貌似是死地。这很好,真要跑出一头厉鬼,红狼团最终恐怕活不了几个。
阴风吹起,天空中纷纷洒洒的下起了碎雪。
嗯,气机感应,鬼镇被激活了。
徐长卿知道,这样的鬼镇,属于那种将食物送到嘴边,都无力咬这一口的濒死生物,只有将食物塞进嘴里,靠着唾液慢慢的润,然后压榨自身的最后一点气力,才有可能把食物吃下。
“真是诡异。就位置而言,这地方不应该饿成这样才对。”
威盛公司的成员之一接了几片雪,在手中捻了捻,疑惑的道:“灰?”
仁义哥也皱眉:“怎么是灰?云霄城附近,记忆中没有大火灾发生过啊?”
徐长卿再次抹血点燃火把,橘红色的阳火燃烧,光芒能够驱逐黑暗,竟然比紫外线灯光更有效用。
仁义哥称奇道:“明明灯瓦数更大的。”
徐长卿心说“模仿的不到位呗,还能是什么原因。跟真正的日光比,紫外线灯差了不止一味要素。”
呼!火把的火一瞬间成了惨绿色。
徐长卿的神情瞬间凝重无比。“仁义哥,让大家集中吧,这里有妖魔。”
“你确定?”
徐长卿点头“阳火绿了,这是阴煞侵蚀,这里是阴煞浓郁、气机活跃,却这么干,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妖魔抽取,它的吞吐量大。”
“各组注意,镇十字路口集合,重复,十字路口集合,立刻。”
滋滋……说了半句话,对讲机里就传来了电流声,也不晓得话有没有传出去。
“走,我们去找他们。”仁义哥很快做了决定。
威盛公司的人有不同意见:“我们应该在这里等,不应该乱走,这种时候忌讳慌乱。”
“这不是慌乱,而是主动聚集,妖魔没吸一条命,就会强一分,我们等不起。”
“早知道我们就不应该离开小楼……”
另一个威盛公司的人抱怨,大炳不快的道:“说这些屁话有用?”
徐长卿望着前路,沉声道:“生息皆无,这是虚妄障壁的典型特征,我们需要运用些非常手段了。”
说着,他先给自己开了法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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