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皇甫天池根本不需要去瞪周昌盛。
周昌盛自己同样早已后怕的汗流浃背了。对李掌门刚才的那句话,周昌盛现在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就这么满头大汗的顿在那里,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而且对周昌盛来说,现在还有一个更要命的问题。那就是他已经在刘知府那里把大话说出去了!
周昌盛可是亲口对刘知府说,自己能够扫清微谷城周围的那些邪派高手。刘知府这才会同意将本属于地华派经营的铁场交给他。
可现在周昌盛才知道,那些邪派魔头的实力很可能远在他的估计之上!他根本就没有剿灭魔头们的实力。可是,这样的话周昌盛怎么敢去对刘知府说?
这位刘知府就是个书生的性子,平时最恨的就是有人糊弄他、利用他!
若是周昌盛前面才告诉刘知府自己能够清理邪魔,转过头来又说自己办不到。这位刘知府恐怕当即就要觉得周昌盛有意戏弄他了!甚至有可能,这位刘知府会觉得周昌盛是心怀恶意,故意用假话骗他,让他与地华派交恶。
大周朝的朝廷素来强势。除了那些真正的亡命之徒,就算是那些实力惊人的江湖大豪,也没几个敢跟官府对着干的!若是周昌盛真让刘知府给恨上,他将来在微谷城恐怕不会有一天好日子过!
“周门主,老夫从来都是说话算话。只要你能够将微谷城外的邪魔扫清,那两座铁场老夫便双手奉上。”李掌门斩钉截铁的说着,甚至让身边一名弟子去将那两座铁场的地契取了来,毫不犹豫的摆在周昌盛面前。
“李掌门……李老哥,您就别跟小弟开这种玩笑了。”周昌盛额角冒汗,哭丧着脸向李掌门连连作揖,视线是压根就不敢落在那两张地契上。
“周门主当真不想要这两张地契了?”
“不要了,不要了!”周昌盛拼命摆手,脑袋也摇的跟个拨浪鼓似得。
“哼!既然周门主对这地契无意了,那还留在这里作甚?莫非,周门主真的有意与我地华派携手,共抗那些邪派魔头么?”李掌门冷哼一声,对周昌盛喝问道。
老实说,以地华派如今表现出来的实力,周昌盛在那一瞬间甚至都有了种是不是干脆撕下脸皮来不要了,转过头去抱住地华派、天地盟这两条大粗腿的念头。
不过,周昌盛转念一想,便想到连地华派、天地盟这样的实力,都没有十足把握能够胜过那些邪派魔头,他们长乐门这点本事,要是掺和进去岂不是只能当炮灰?
尤其是想到自家与地华派多少年积怨的历史,周昌盛就更是欲念全消。与趾高气昂前来的时候截然相反,长乐门一行人是狼狈不堪的直接从地华派逃了出去。
不过,皇甫天池却没有随着长乐门一行人离开,而是留在了地华派里。
“嗯?这位皇甫先生,你不跟着周门主他们一起么?”李掌门看到周昌盛一行人都走了,皇甫天池却站在那里没动,不由好奇的问道。
“李掌门,在下无论如何也是万剑宗弟子,这一次奉师门之命下山剿灭邪派群魔。且不管周门主的本意如何,在下只听师门的命令。既然师门的命令是让在下剿灭群魔,那在下就一定会奉陪到底!既然何盟主与李掌门已经打算要与邪魔决一死战,那在下愿意与李掌门与诸位同道一起并肩作战。”皇甫天池看着李掌门,一脸的正气凌然。
皇甫天池想的很明白,这可是一个巴结上未来内门弟子的好机会!将来自家是吃肉还是喝汤,可就全看这一票买卖了!
“呃……”李掌门被皇甫天池一脸正气的表情盯着,一时间不由得有种错乱的感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小苏和魏玥儿两位少女也是对视无语,都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老实说,在场的众人谁还能看不出来?这一次周昌盛有胆子到地华派来挑衅,明显就是仗得皇甫天池的势。结果七拐八弯,这皇甫天池倒是跑到他们这边来了!
厉害!这厮还真是够会见风使舵的!何智心里也是不由得佩服皇甫天池的厚脸皮。
不过,且不说这皇甫天池的脸皮如何厚吧,何智现在是只愁着人手不够,绝没有嫌弃战力太多的道理!
尤其是皇甫天池本身还是万剑宗的外门弟子,与魏玥儿差不多可以算半个同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还真能算是一个可靠的人手!
毕竟,万剑宗可是规矩森严的地方。要是皇甫天池敢在这场战斗中坑害魏玥儿,将来回到万剑宗肯定也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不管怎么样,这帮手总是不嫌多啊!何智本着有一个是一个的原则,干脆将皇甫天池也收了下来。
“好吧,既然皇甫兄这么说,那咱们与邪魔这一战,就算皇甫兄一份。”何智笑着说道。
“啊!不敢当不敢当!何盟主是何等身份?在下怎敢做何盟主的兄长?和盟主是魏师妹的大哥,那也就是我的大哥。何大哥只管叫我本名就好。有什么事情,何大哥请尽管吩咐。在下一定竭尽全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皇甫天池这几句话说出来,真是摆足了狗腿子的架势,就差插根尾巴在屁股后面让他晃几下了。
而且,这厮打蛇随棍上的本事也是炉火纯青,一番话说得何智都有种“这小子不去做推销真是可惜了”的感觉。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皇甫天池摆出一副心甘情愿给何智当狗腿子的架势,何智只能勉为其难收下了这么一位也算是名门大派出身的“小弟”。
这个时候,何智已经把晚上对付那名灵境修士所需要做的准备工作都交待下去了。赢舞、罗三郎、胡峰、甚至是何智本人都在紧张的忙碌之中。
而皇甫天池作为新加入的新人,一时间反倒插不进手去。于是乎,无所事事的皇甫天池,便一路跟在何智身边大献殷情。
何智实在是还没有适应这古代上等人的生活。可能如果把何智换成是别的哪位“入道修真”,会很享受皇甫天池如同狗腿子一般在旁边献殷情的感觉。可是何智对此却是真的吃不消。
想来想去,何智也只能把皇甫天池打发给了罗三郎。
反正罗三郎最擅长与人打交道,用来对付皇甫天池是再合适不过。
皇甫天池看出自己似乎是马屁拍在了马腿上,非但没能讨好何智,反倒是引起了一些反感,也有些心中惴惴。在何智的坚持之下,他也只得一路来到了罗三郎这边。
“罗兄,不知道你们与何盟主他老人家认识多久了?”到了罗三郎这边,皇甫天池仍旧是心中不安,便干脆向罗三郎打听起何智的情况。
“呵呵,我们认识他倒是没有多久。”罗三郎依旧是笑眯眯的说道,“怎么了?”
“呃……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想问问,这位何盟主,他老人家到底是什么来头啊?”皇甫天池压低了声音,再次问道。
“嗯……要说穆兄的来历,其实我也不是非常清楚。我听到有些人传闻说,穆兄只是一介散修。”
“什么?散修?不可能!”皇甫天池听到这里不由哑然失笑,然后连连摇头,“怎么可能会是散修?这位……这位何盟主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人物!还有,你们为什么会叫他穆兄?我看李掌门他们不是一直叫他何盟主吗?”
“呵呵,不过是化名而已。“
“哦……也是,如这般的人物,在道法大成之前,在外行走的时候确实应该小心一些。有若干化名也是理所当然的。”皇甫天池连连点头,一副心有戚戚的样子,“不过无论如何,我也不信何盟主他老人家会是散修!你们应该知道吧?何盟主他老人家可是以武入道!就算是我们万剑宗,也是百年才能出一两个的大人物啊!”
“呵呵,若是皇甫兄不信的话,我倒是也听说过另外一个说法。”
“哦?还有什么说法?”皇甫天池焦急的催着罗三郎往下说。
“我曾经听我们天河郡协理司胡真人说,穆兄很有可能是北岳剑宗的秘传弟子。”
“秘传弟子?”皇甫天池瞪圆了眼睛,呼吸都停顿了。
“正是。传闻这天下的大派之中,很多都有秘传弟子存在。因为这些大派自身仇家众多,甚至有天仙、地仙级数的对头。所以为了防止万一有朝一日仇家突然突破境界,导致彻底灭门,便会将一些一些最出色的弟子暗中置于山门之外培养。这些弟子所得的功法、指点、资源都与真传弟子一般无二。只是不在山门之中,对外也从不会承认自家身份。”
“哦哦哦!”皇甫天池虽然是万剑宗弟子,但他平日只在外门,对宗门之中的很多秘辛并不了解。
然而正是因为如此,如皇甫天池这种外门弟子反倒是对宗门秘辛最感兴趣的!听到罗三郎说起这种大派之中的秘辛,皇甫天池连连点头,两只眼睛仿佛都要放出光来。
对罗三郎的这番话,皇甫天池是深信不疑。因为在皇甫天池的想象中,这才应该是符合何智身份的“来历”嘛!北岳剑宗秘传弟子,以何智的实力来说,这样的身份才能配得上他的本事!
散修?绝对不可能!
“这么说,你刚才说的那位胡真人见过他?”
“呵呵,这是当然了。穆兄是直接去郡城协理司面见的胡真人。还加入我们协理司,当了我们协理司的权授司事。”
“哦?他不是北岳剑宗的秘传弟子么?怎么还加入协理司?”
“呵呵,这又不矛盾。我们协理司中,还有你们万剑宗的人呢。他身为秘传弟子,出来办事自然要有一层身份掩护。”
“对对对,是我糊涂了。”皇甫天池再次连连点头,还伸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然后便愈发好奇的问道,“那北岳剑宗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居然都惊动了秘传弟子?”
“啊?皇甫兄你居然还不知道?这一次微谷城外邪派汇聚,其根源就是此事啊!北岳剑宗一位真传弟子在微谷城外的山谷之中失踪,魂灯熄灭。所以北岳剑宗大为震怒。派了数位金丹长老出手,来追查这名真传弟子被害的真相。”
“哦!我明白了。这北岳剑宗的那几位金丹长老便是明里的一路,然后这位何盟主,就是暗地里的一路。一明一暗,双管齐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皇甫天池连连点头,一副他终于明白了的模样。
罗三郎仍旧是维持着仿佛从来没有改变过的笑脸,说完之后便起身离开了。剩下皇甫天池一个人在原地回味了许久,然后便猛地一个机灵站起身来,也干劲十足的追着罗三郎去找起事情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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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到了黄昏时分,地华派就已然重新沉寂下来。
原本在地华派四周到处巡视的弟子,也在何智的强烈要求下,由李掌门下令取消了巡逻,全都回到了各自家中休息。
夜幕之中的地华派一片漆黑,就像是陷入了沉眠。
“主人,您说这地华派究竟在搞什么把戏?”在距离地华派大约半里处的一座房顶上,仍旧穿着一身白衣,在月色之下宛若女鬼般的白莲圣女立在那邪派盟主身边,看着地华派的方向问道。
在两人身后,至少二十余位邪派高手各自或站或坐的盘踞在周围树栋房屋的屋顶之上,不失发出一阵阵渗人的怪笑声。
“呵呵,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故布疑阵,设伏反击而已。昨天追踪飞天夜叉而来的那人既然已经察觉了我的存在,必然不会坐以待毙。以他的本事,这一整天时间定然是布下了天罗地网正等着本公子。说不准,还请到了几位帮手也不一定。”那邪派盟主轻笑一声,眼中却露出纵横睥睨之色,“不过,既然本公子来了。那无论他如何挣扎,下场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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