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云呆坐在那一动不动地已经有两个小时了。
面前是一面普普通通的镜子,镜子里印出一张堪称清秀的脸庞。
这张脸已有些斑斑点点,眼角出现了几条鱼尾纹。想起自己少女时,虽称不上多漂亮,却也是可爱白净。现如今青春活泼一去不返,只剩下被生活折磨得沧桑与落魄。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深深地叹了口气。
二十八!二十八了!二十八了!……
这几个字在她脑中一直盘旋,挥之不去,直至后来,嗡嗡作响。她觉得头又开始痛了起来,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
却不想人在烦躁的时候头是越揉越疼,一气之下,手在空中挥了挥,却不注意一声“咣当”,打碎了桌边上的茶杯。茶杯在木地板上跌的粉碎,热茶溅了一些在地板上,更多的却是撒在了她腿上。现在正是炎热的夏天,她穿了一件碎花的连衣裙,腿上顿时被烫红了一大片。她痛的直叫晦气,一瘸一拐地到水池边用毛巾拧了些冷水,敷在腿上。
等休息了一会后,觉得好了一些。又去拿来扫帚和簸箕把地上的碎片扫了起来,再拿拖把把地板上的水吸干。忙完后,总算松了一口气。再看一眼手机,已经五点了。暗叫一声坏了,得去接孩子了
她匆匆忙忙地出门,骑上电动车,慌忙地去幼儿园接女儿。
想到女儿,周小云终于一扫整天的坏心情,开始缓和起来。
女儿乳名妞妞,大名李心恬,活泼可爱,今年六周岁,已经大班了。现在就读于县城里一个私人的幼儿园,下半年就该上小学了。
周小云每天一早七点半就得把孩子递到幼儿园,下午四点半去接回来。今天已是迟了,到那不知又要看老师多少脸色。想到这儿,周小云又开始心烦起来。
其实,正规幼儿园更好,不仅全托,而且伙食也好。女儿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中午在幼儿园吃的哪能更上身体发育需要啊!
妞妞刚满三岁的时候,周小云就到处打听那一家的幼儿园设施好师资好伙食好,市里倒是有几家都不错,可是学费太贵了。一个月就得500,自己在厂里辛辛苦苦干一个月累死累活的连上加班也不过就挣一千二三,丈夫李天宇干个体,做点小买卖,一月赚时多时少,又爱在外吃喝玩乐,拿回家的也只是可怜的一点,根本指望不上。
每月去掉房租三百,水电煤气二百,柴米油盐,再有人情来往,哪里还够给女儿去念好幼儿园呢!
后来只好就近找了一家私人幼儿园,一月连上中午的饭钱和上下午各一顿的点心也不过二百。只是周小云一想到自己连女儿想念个好点的幼儿园都供不起,心里就悲从中来。
等周小云到了班级一看,已经五点十分了。班中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孩子没人接。妞妞可怜巴巴的站在门口等自己。心里不由暗恨自己,什么样的日子也都熬过来了,二十八岁的人了,还当十几岁的少女吗?若不是在家伤春悲秋,哪里会迟接孩子啊!
周小云陪着笑脸和小心地接了妞妞,假装没看见老师的不耐烦,心里告诫自己下次一定不能迟了。
妞妞见了妈妈非常开心,像只小鸟似地叽叽喳喳:“妈妈,我饿啦,我要吃你烧的鱼。”
周小云劳累的心一下子飞扬起来,笑着应了。带着女儿去菜场,买了妞妞爱吃的鱼,又买了肉准备做李天宇爱吃的红烧肉。
等一切忙完了,饭菜上桌,已经七点了。
租来的这一室一厅,虽不大,却被巧手的周小云收拾的利落干净。
家里没什么值钱的,有一台结婚时买的25寸熊猫彩电,一台老式的双筒洗衣机。空调冰箱这些都没舍得买,周小云一心想着攒点钱在城里买套房子,所以一切开支都是能省则省。
秉持绝不浪费绝不多花一分钱的原则,家里的大件东西寥寥可数。连家具也没有几样,一张大床,一张孩子睡的小床,一个四门的衣柜。一张饭桌,几张凳子。鞋架也是在批发市场买的便宜货。
周小云每天除了上班带孩子,就是打扫卫生。
这租来的小小房子倾注了她无数的心血。周小云自己用便宜的花布做了窗帘、桌布、电视罩,洗衣机也被蓝底的花布罩上了。地板拖得光鉴可人。桌上还有她巧手做出的小布偶,那是她在玩具厂里做好偷偷带回家的。
现在餐桌已经摆好了红烧肉和糖醋鱼,一碟凉拌黄瓜,三碗米饭,一大碗紫菜蛋汤。
就等丈夫李天宇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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