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大夫很快就被请到了严府,一路畅通无阻地由人引到了四姨娘的锦葵院。
这个闵大夫是延城的官家和富人都喜欢请的大夫之一,他医术高明,名声也极好,进了大户人家便是目不斜视地走路的,让请他的人很是满意他这种知礼的行为。
进了院子,被引到四姨娘的房里,四姨娘已经躺在了床上,一只玉手从雨过天青色的纱帐里伸出来,皓腕上一只朱红的玉镯子,衬得肌肤白玉羊脂玉,让人心里痒痒的,恨不得握在手里把玩一番。
闵大夫自然不是一般人,见得了那白皙的手也没生出任何邪念,只是感叹富贵人家的妇人果然都是养得极好的。
闵大夫看了看紧张地站在一旁的倚梅,瞧着她一脸不信任的表情,心下有些恼怒,闵大夫别的都可以忍受,就是忍受不了别人对自己的医术不信任,闵大夫觉得自己的医术不说这大片地区,就说延城,应该称得上是数一数二。可是这丫头的眼神让人难受得很。
可是闵大夫哪里知道,倚梅是个从下面直接提上来的丫头,并不知道闵大夫的名头,又因为闵大夫是夫人让人去请来的,总觉得其中有鬼,自然而然也用不善的眼光看他。
闵大夫冷哼一声,道:“有丝帕没?请放在病者地手腕上吧!”
倚梅听了急忙将自己的丝帕掏了出来,慌里慌张地将丝帕盖在四姨娘的手腕上,粗鲁的动作让闵大夫直皱眉,这家的丫头是怎么了?以前看大户人家的丫鬟都是轻手轻脚的,极有教养的样子,这个丫鬟怎么跟个乡下的婆子般笨手笨脚的?
再看那方淡绿的丝帕,闵大夫眉皱得更紧了,上面有块深色的不明物,作为大夫的人,都是有些洁癖的。
闵大夫虽然心里嫌弃,表面上却是不说,将手指搭在那块皱巴巴的丝帕上,透过薄薄的丝帕感受四姨娘的脉搏。
不一会儿,闵大夫便收了手,淡淡道:“你家姨娘有了三个月身孕,要好生养着。一定要小心才是!”
闵大夫话里的意思是倚梅不要再那般粗鲁,行事要轻柔稳重才是。
倚梅却没听出闵大夫的意思,只兴奋地点点头道:“知道了,多谢大夫!”
到这一步,四姨娘的策略是成功了十之八九了。
其实早在很久以前四姨娘就发现了自己的不适,偷偷地问了一些有经验的嬷嬷之后,四姨娘便确定自己是怀孕了。虽然这是个好消息,可是也要选对说出来的时机。以前是府里没什么事儿,可是最近听说三老爷即将到家了,二老爷也到了回府的路上,这年节将近,若是再不说出来,别人恐怕就猜到四姨娘是刻意隐瞒的了,所以四姨娘还选在这个时候让倚梅去了夫人的院子。
闵大夫看完诊,就被下人引到了夫人的院子里,这个时候严夫人还要扮演大度贤惠的主母,这询问病情,开药方以及付诊金打赏的事儿,严夫人这位主母亲自过问了,就显得她贤良淑德。
闵大夫自然原原本本地说四姨娘已经坏了三个多月的身孕了,要用些高丽参、燕窝之类的补身子,也隐晦地提了姨娘身边的丫头不醒事儿,做主母的严夫人应该给她换个丫头才是。
严夫人听了脸上满脸喜悦地感谢大夫的建议,心里不屑,燕窝高丽参之类的补品那狐狸精还用的少?至于倚梅那丫头,是狐狸精自己选的,自己也做不了主换掉。
这些府里见不得光的事儿,严夫人自然不会说出来,闵大夫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夫,自然也知道一些宅门里的秘辛,医者父母心,他将能做的做了,就行了,至于严夫人会不会按照他的建议来,就不是他能管得着的了。
拿了诊金和赏银,闵大夫便告辞了。
严夫人又急忙派人去将这个消息告知严老夫人。
严老夫人对四姨娘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这女人甚是嚣张,可是自己的儿子喜欢,便也不多管,听得四姨娘有孕的消息,老夫人照例赏了些药材补品布料之后,也没过多地放在心上。
不到半日,府里上下都知道四姨娘有了身孕,一时间大家都羡慕和感叹四姨娘真是好命。
锦葵院里,闵大夫走了以后,倚梅将帕子收了,然后将纱帐挽了起来,露出四姨娘如玉般的脸庞。
倚梅上前问道:“姨娘,感觉怎么样?可要就躺着?”
四姨娘摇摇头道:“扶我起来吧!”
倚梅便将四姨娘的小袄拿了过来,替她穿上,又扶她起了身。
“怎么样?夫人那边没瞧出来吧?”
倚梅开心道:“姨娘放心就是,难道还不相信奴婢?奴婢全按照您说的做了,夫人马上就派了人去请了大夫来。刚刚大夫的话您也听着了,现在大夫应该去了夫人那儿,说看诊的事儿呢!”
四姨娘淡淡地点点头,在梳妆台前坐了,右手慢慢地摸着自己的还未显形的肚子,心里叹道:“孩子啊,娘做这些可都是为了你啊!”
四姨娘想起当初听了嬷嬷的讲解以后,心里又酸又甜的感觉,酸的是自己只是个姨娘,将来孩子只是个庶出的,比不得那些正头小姐少爷体面,还要被主母管着,甜的是自己有了个孩子,自己不再是像以前那般一个人了。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人能让她生出亲近之意来。对严大老爷也是如此,对严大老爷的千娇百媚,奉承讨好,都是为了争取更多的好处罢了。现在有个了孩子,让四姨娘觉得终于有了个血脉相连的人,那种微妙的感觉,让四姨娘觉得心里一阵柔软。
四姨娘叹了口气,今儿终于把这事儿捅出来了,是自己终于满了三个月了,怀上孩子的前三个月是最危险的时候,四姨娘怕自己一个疏忽,就失去了这个孩子。
倚梅在一旁看着四姨娘怔忪的模样,心里奇怪得很,姨娘的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吗?为什么不见一丝笑脸?
想起今儿自己在夫人面前的那番表演,倚梅不觉身子抖了抖,不知道夫人有没有看出自己在演戏,不过那丫头的话,让倚梅心里横了根刺,自己演得过头了?让夫人生了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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