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巧合偶尔还是很操蛋的。
比如说,送她回家的石简言,只是帮她拂去肩膀上的虫子,靠得稍微近了些。也就是那么一分钟的事情,正好落入了傅子善的眼底。
顾雅意往前一闪,平淡而疏离道:“今晚,谢谢你了。”
“不客气。”石简言微笑着挥了挥手,“明天见。”
“……”不,她一点儿都不想见。
傅子善站在门口,遥遥地望着庭中的他们。隔着这样的距离,她也看不真切他到底是什么表情。身后,石简言的目光似乎也一直定在她的身上。
她心底毛毛的,快步往傅子善的方向而去。她动了动唇,仰着脖子望着他道:“我回来了。”
傅子善的目光遥遥地收了回来,自上而下地打量着她。最后,定在了她包扎过的左手行。她的手很冰,一碰便是透心的凉意。
顾雅意微微挣扎着,“我的手很冷……你怎么还没有睡?”
傅子善握着她的手不放,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拥着她进屋。“你没有回来,我不放心。”
“我没事的呀。”她轻声道,“我出去的时候,你好像睡着了……所以就没有吵醒你了。”
他们的声音很低,根本传不到石简言的耳中。他只看得到顾雅意与一个陌生男子并肩而行,两个人姿态亲昵地走进了家门。厚重的木门隔绝了视线,也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夜深露重,他静静地站在庭前的榕树下,久久没有动弹。
顾雅意正站在落地窗前拉着窗帘,动作几不可见地顿住了。石简言为什么还没有走,难道是她在什么地方暴露了吗?她抿着唇,努力地回想着自己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见她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傅子善微微皱眉,低声唤住着她的名字:“怎么了?是太累了吗?”
“没有呀,只是突然有些晕晕的。”她回眸一笑。利落地拉上了窗帘。最后的那个时刻,刚好遥遥地对上了石简言的眼神。她的心微微一颤,努力地对傅子善笑得若无其事。
“……贺知宏说,在医院看到你了。”傅子善静默了会儿。单刀直入道。
脑海里的思绪绕了数十个弯弯曲曲的道,她终究选择了实话。她理了理思绪,慢慢地把今夜混乱的事情交代。
然而黑暗中,她并没有注意到客房的门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开了一条缝隙。那双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正安静地注视着他们。同时。也把他们的话全部听完了。
“大概就是这样了。”隐去了石简言的事情,她完整地复述完毕。
整个过程中,傅子善都没有放开她的手。直到她的手终于有了温度,才松开。他沉吟了半响:“有证据吗?”
“不知道啊……”她长长地叹息着,“优优那个样子,总不会是假的啊……任乾元醉成那样子,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早知道,就不应该去香如故的。”这么一想,她忍不住地陷入了自责的死循环。
“我从来不知道,我们雅意的责任心居然这么重。”傅子善轻轻揉着她的头。“这和你没有关系。”哪怕没有她,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的。
她紧咬着下唇,用力地摇头。她仿佛现在还听得到吴以优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循环。吴以优说:他把我,当成你了。我,是代你受的过。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任乾元的病就是她造成的啊。那分明,是她种下的因。
傅子善以指腹堵着她的唇,“别咬了,再咬就破了。”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小小的灯。沉浸在自己思绪里头的顾雅意,根本就瞧不见傅子善的异样。她环着傅子善的腰,脸贴着他的胸膛,在他的身上闻到了淡淡的沐浴露清香。
“你不是不喜欢我沐浴露的味道嘛。居然还偷偷用。”她咧嘴一笑,打趣道:“典型的口嫌体正直。”
那沐浴露的味道……傅子善回抱着顾雅意,并没有去戳破。他的眼神,不经意地落在客房。
躲在后面的人儿下意识地往里头缩了缩,哪怕深知傅子善也许根本没有留意到自己,她也害怕着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眼神仿佛可以洞悉一切。这让她没由来的感觉到不安和害怕。
这个人,似乎很不好惹。
“顾雅意。”
被傅子善轻拍着后背,那样重复的节奏感让她昏昏欲睡。可是突然间,傅子善却用非常严肃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
她揉了揉眼,打了个呵欠:“嗯?”同时,也慢慢松开了手,离开了他温暖的怀抱。
少了一个人,胸口空落落的。傅子善微垂着眼,敛去了一切情绪。“不用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他。
“哈?”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亲耳听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重新抬起头的时候,傅子善的面容又是她所熟悉的清隽儒雅。他敲了敲她的头,用说教般的语气道:“知道了吗?”
“唔……”
“就好比如,我刚刚看到你在家门口和别的男人靠得过分近了。再比如一个钟前,贺知宏告诉我看到你在医院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轻笑着,深邃的眸子如汪洋大海,几乎可以把她完全地淹没。
她的双手交叠在一起,食指间仿佛都要打出一个结了。“我……”
“我还没有说完呢。”这样可爱的模样,让他倏然失笑:“你看,哪怕是这样,我依然没有在第一时间质疑你。”
困意来袭,让她的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基本上转不过弯。她隐隐觉得,似乎被傅子善偷换了概念。所以说,傅子善到底是想要告诉她什么?
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她嘟着唇道:“所以你是在说,你相信我吗?”
“……总之,顾雅意,凡事多用用你的脑子,用用你那全级倒数第十的生锈的脑子。”
八百年前的事情都被挖出来讲的顾小姐怒瞪了傅子善一眼,抓起他的手便一口咬了下去。印下了一个清楚的牙印后,她才松了口。
她把自己的手与傅子善平放,满意地笑道:“咩哈哈,这才是同甘共苦。嗯,本宝宝的牙口就是好。”
“……”傅子善扬手,又是往她的头敲了一记。
她气鼓鼓地回瞪着傅子善,闹成了一团。她滑下了沙发,与傅子善背对背地坐在地毯上。橘黄色的灯光洒在他们身上,影子几乎融为了一体。
“……傅子善。”
“嗯。”
“傅子善。”
“……嗯。”
“傅子善。”
“……”
最后,傅子善干脆没有搭理她了。她扬唇微微笑着,恍恍惚惚地想,这样子的生活才是真实的,对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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