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我听说了件事儿。402的病人,突然没有了呼吸……”
“没有呼吸是什么意思?”
“就、就是死了啊。你想啊,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没有呼吸。”
“……呵呵呵,阿敏你乱说什么。我还听说了一件更神奇的事情呢,c楼805的植物人,就是安安护理的那位你知道吧,早上自己摔下来了。”
“切,你又不是不知道安安的性子。说不定是她自己编出来吓人的,我还是觉得没有呼吸的那个比较吓人……”
“唔,可是……”
路过的护士长又见凑成堆八卦的小护士,厉声道:“都在干嘛啊这是,不用工作吗?”
“哦……”八卦到此结束,三三两两的人儿一哄而散。
傅子善回来的时候,顾雅意仍旧是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没有一点儿转醒的样子。他俯身,把她的手塞进被子里。那只手竟是毫无温度,冷得不似正常人的体温。无论怎么温暖,都没有办法增加哪怕一丝的暖意。
他紧握着,轮流搓热她的手。
蹬蹬蹬,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逐渐响起。病房门刷地被拉开,一个小护士被推搡着上前:“先生,这位病人已经……”死亡通知书已经下达了,理论上尸体应该要转至太平间的……
傅子善的侧颜仍旧是温润如玉,他细细地端详着顾雅意的面容,好似要把那张脸刻进心里。至于身后的声音,他好似一点儿都没有听到。
“先生……”虽然这个男的好帅,好温柔……虽然如果能得到他这样的注视,小护士也愿意躺在病床的人是自己,然而、然而……
“出去。”
平静的嗓音却无端地令人感到了锋利,如利剑般的眼神扫了过来,几乎吓得小护士想要夺门而出。事实上,她确实是这么做了。
病房再次恢复了安静,床头柜上的百合沾染着露水。娇艳欲滴。傅子善细致而耐心地替顾雅意拨弄着刘海,露出了光洁的额头。阳光透过窗纱照进来,打在她沉睡的面容上,看起来是那么的娴静温柔。
是呀。她也只有睡着的时候最温柔了。
他慢慢地俯下身,在她的额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
“小懒虫,小矮子,小平板,傻蛋儿。该起床了……你睡了好久好久,再不起来我就走了,把你丢在这里,再也不管你了……”
有时候他也会忍不住在想,到底喜欢顾雅意什么。
年少的顾雅意,嚣张跋扈,一点儿都不讨喜。总是做着一切的坏事,强硬地把他带入那个一点儿都不想去的世界。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老是戳人伤疤,怎么痛怎么踩。仿佛要看着别人也不好过,她才会觉得高兴。
后来。分开了。他觉得噩梦要结束了,偏偏还是会在各种瞬间想起顾雅意。譬如说做着相关课题的时候,譬如说夜深人静的时候,譬如说不经意地听到她各种消息的时候……
他明白顾雅意只是一个缺乏强烈的安全感的孩子,看到看似同病相怜的他,才想要靠近。她渴望他们是一样的人,渴望能够抱团取暖。可是她的方式,实在是让人压得喘不过气。
慢慢地,他不再怪她了。慢慢地,也就放下了。按部就班地学习。毕业,回国,工作。然而,她又出现了。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再次空降到了他的生活里。
……
年少的感情仿佛重新地燃起,不。应该说,他终于对顾雅意有了那么一种,名为爱情和女人的认识。
他轻笑着:“我真的走了啊。顾雅意,你知道的,我身边从来都不缺女人。千娇百媚。温柔娴淑,可爱粘人,冷艳聪慧……每个人都比你好。”
傅子善放下了她的手,背对着她站在窗台边上。所以,他看不到她的手指有了轻微的动静,睫毛悄然颤动着,悠悠转醒的样子。
她哑着嗓子,粗声粗气道:“别人那么好,那你去找啊……”嗓子痒痒的,很不舒服,她连连咳嗽了好几声。她半撑起身,侧望着站在窗边的男子。
她,现在又在哪里?
她好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头全是她的过去,身为蒋晴的过去。梦里有婆婆,还有那个她深埋在记忆中的人。她好像还是十八岁,最无忧无虑的年纪。
可是突然之间,她听到了傅子善的声音。她听到傅子善在说,不要她了,要去找那些千娇百媚样样完胜她的女人。所有的色彩逐渐远去,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她的世界又变成了黑色的。
整个世界里,都在回荡着傅子善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地唤着,顾雅意的名字。那样微哑而低沉的嗓音,生生地让她揪紧了心。不足以致命,却疼得让人无法呼吸。
前方的世界骤然亮起,又见一道白光。耳畔间仿佛有人在低语,有人在说着,回去吧,这里不属于你……然后,她就醒过来了。
她眨巴着眼睛,有些无措。她现在到底是谁,是蒋晴,还是顾雅意?
傅子善垂于身侧的手在颤抖,眼圈微红,有透明的液体无声地滑落。他甚至不敢回头,不敢确定刚刚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幻听。
她环顾着四周,仍旧没有看到镜子。她掀开被子,赤脚下床。她从身后抱住了傅子善,手背突然一凉。
咦,下雨了吗?
她的脑子也是乱乱的,用头蹭了蹭他的后背,闷声道:“傅子善?”她好像记得,自己又回到了蒋晴的身体……她是怎么回去的,又是怎么回来的?
身后的人儿仍旧是冷冷的,却是真实的,能够真真切切碰到的实体。傅子善猛地转身,紧紧地抱着她,把她的头埋进自己的胸口。
一声一声的,她听到了傅子善的心在剧烈的跳动着。
“顾雅意,你吓死我了……”
哦,她回来了啊……混沌的脑子仍旧是迟钝的,她回抱着他,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躁动不安的心渐渐平稳下来。
脖子突然一凉,她仰起头,正正对上了傅子善微红的眼睛。那深邃的眸子里头有无数她看不懂的情绪在翻涌,好似失而复得的惊喜,好似深深的自责……
她想起了发生的事情,想起了高榜山的恶徒,想起了阮婉莹。还有刚刚,是傅子善哭了吧……
她扬唇,有些恍惚地笑着抚上他的脸颊:“对不起呀,我让你担心了吧……”
他不接话,也不提她心跳停止的事情。他捧起她的头,准确无误地擒住她的唇瓣,深深地吻了下去。
狂风骤雨般的吻落了下来,她紧紧地攀着他的脖子,如娇弱无依的菟丝花般依附着他。大脑一阵缺氧,她彻底地沉沦下去,再无法思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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