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腾进城之后避开关卡的视线,招来一辆黄包车,说道:“带我找一家客栈住下来。”
“好的,先生,看您红光满面就不是一个普通人。”车夫点头哈腰地说道。
微微一笑,费腾没理会对方的奉承话,问道:“现在粮食生意好做吗?”
“粮食生意?”车夫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说道:“先生,俺不懂做生意的事,您老问问别人吧。”
心里奇怪,费腾说道:“你们平时不买粮食吃吗?”
咧咧嘴,车夫说道:“粮店限购,一个人一天只许买半升荞面。”
“哦!”费腾的心一沉,看来此行不会太顺利了,不由得心中阴云密布。
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来,费腾回身来到街上,步行到刚才看见的一家粮店,抬头望了望,上面写着“丰裕粮店”四个大字的横匾,然后走了进去。
粮店里的客人不少,足足还有十几个,都默默排队,出来的人手里果然拿着轻飘飘的口袋。
他没有按照规矩排队,径直走到柜台前看了看,十多个粮仓都是空着的,只有两个粮仓有粮食,一种是黑乎乎的荞面,一种是粘着泥土的芋头,两个伙计在忙碌着,一个用升子称量荞面,一个大声喊着收入和支出的数量,都是顾客称了多少升荞面,支付了多少钱的数字。
一个中年男子坐在柜台后面板着面孔记账,手里的毛笔不时在一个古旧的砚台上润笔,每一个顾客的购买数量都认真记录下来,这也是做生意的规矩。
费腾拱拱手说道:“我有一个大生意跟你们的掌柜谈谈,请行个方便。”
中年男子抬头看了看他,无声指了指后面,然后不再理会。
费腾从夹道越过前台到了后院,后院比较忙碌,凡是粮食都从后门运进来,先放在仓库里,然后一袋一袋扛到前面零售,进进出出的粮食都有人计数。
费腾看到一个穿着长袍的男子在指挥伙计,上前说道:“您是掌柜的吗?”
那个男子回头看了看费腾,发现他穿着不俗,态度不卑不亢,跟普通百姓完全不一样,才点点头说道:“您有事?”
“我想跟掌柜的做一笔粮食生意。”
“您是卖粮的还是买粮啊?”
“我想买几车粮食。”
“几车?”掌柜的苦苦一笑,说道:“您老别折腾我啦,大宗粮食进出都是东洋人把持着,咱们店铺太小,没啥背景,做不了大生意,再说现在的时局……”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话语里的意思带着明显的暗示。
费腾明白了,低声说道:“不能通融通融吗?价格好说,家里遭灾了,需要的数量很大,我也不愿意跟东洋人打交道的。”
掌柜的浑身一哆嗦,脸儿有点发白,说道:“先生,别来害我啊,因为不守法,咱们这行被杀了不少人,想做生意就得老老实实按照规矩来。”
走出粮店费腾才认识到,省城的大生意都被日本的侨民垄断了,没有大势力支持背景,任何生意都做不了。
心情沉重地回到客栈,第二天,费腾换了套豪华一点的衣服,拿着千菊商社的证件找到一家日本侨民开的商社,店铺外面挂着“相远商社”的字样。
他会说一些简单对话的日语,进门之后直接用日语说道:“伙计,我找你们的社长。”在生意圈子里中国一般都称呼“掌柜的”,按照日本的称呼,最高负责人都叫“社长”,比如千菊佐佑就是千菊商社的社长,不过千菊佐佑的生意做的大,而且经营的种类繁多,就连打劫都做。
商社里的伙计是中国人,都会说日语,态度有点狂傲,看了看费腾,冷笑着说道:“中国人?”
费腾楞了一下,心说:“做中国人很丢人吗?”他哼了一声,说道:“你管我是哪国的人,赶紧的,叫你们社长出来。”
“社长忙着,没时间见你。”伙计的口气很冲,一口拒绝了。
“啪!”费腾心里憋着火气,用力拍了一下柜台,喊道:“你再说一遍。”
伙计有点恼了,顺手抓起一个掸子正要抽打费腾,从后面走出一个穿着和服,留着仁丹胡的男子,用日语喝道:“住手。”
伙计赶紧放下掸子,点头哈腰地说道:“鹤田社长,这个小子来闹事,通知宪兵队把他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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