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一个普通人可能非常容易,只要守在这个人经常走的路上,看到了之后上前拍一下板砖就完事了,干净利索,而且事后很难被追查到。
想杀死一个大人物就不是那么简单了,首先,被杀对象有一定的警觉性,如果他觉得有危险,就会毫不犹豫地抢先下手把刺客除掉,大人物可以无视法律,即使是虚惊一场,也不能使用法律来一命换一命。
其次是这位大人物的身边有职业的保镖,他们的身边都带着枪,寸步不离大人物的左右。
最后一点是,即使是能成功刺杀,最后怎么逃走?
凡是一个刺客,都不愿意跟目标人物同归于尽,除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哪怕必死无疑也要完成刺杀任务,这种人最是可怕。
朱叶和费腾都不想跟汉奸张汉同归于尽。
张汉每天走的路线只有两点,从他的家到沪市日本领事馆,天天在领事馆里面办公,很少抛头露面,即使是出现在某一个公共场合,也都有全副武装的日军士兵清场,在四周警戒,凡是陌生人,根本无法接近。
而且张汉的身边有四个带着八支盒子炮的卫兵保护,加上张汉也是军人出身,身上肯定带着枪械,无论在什么时间地点刺杀张汉,都需要经过一场艰苦的战斗。
这是朱叶感到无处下手的最大难点,狗汉奸张汉几乎把各种漏洞都补上了,让刺客知难而退。
第二天,费腾没有跟着邵维升一起去赌场,二娃子依旧兴趣盎然,很高兴和邵维升走了出去,临别之前,对着费腾挤挤眼睛,朝着朱叶的方向努努嘴巴,意思是把朱叶拿下。
费腾在这一天里干了啥事情,没人知道,就连朱叶也不是很清楚,她把两支装满弹夹的盒子炮交给费腾之后,他就单独行动了。
朱叶有一些怀疑,费腾是不是偷偷跑去和张汉勾结在一起了,但是她凭着直觉相信了费腾,相信他是一个真正的战士,因为费腾跟她说话的时候,眼神没有稍微的游移,一直都很坚定。
到了晚上,终于回来的费腾跟朱叶密谈一番,商定了刺杀的整个计划,然后朱叶离开家,不知去向。
费腾找到二娃子,说道:“二娃子,咱们是生死相依的战友,在一张床上睡过觉,在一口锅里吃饭,我相信你的人品,明天早晨我要做一件事,你暂时离开这里,到了晚上我还没回来的话,你就远奔他乡吧,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大哥,你要干嘛?”二娃子紧张地追问道。
摆摆手,费腾说道:“你不要问了,问了也没啥意义,如果我不能回来,来生来世咱们还做兄弟,回来了,咱们还要一起扛枪打鬼子。”
张汉没有预料到,最普通的一天非常特殊,因为他很快就要死了。
跟以前一样,张汉的脸上带着微笑告别了老母亲和老婆还有刚满七岁的女儿,然后乘坐汽车离开了家。
走了十分钟,到了一个涵洞的附近,这里来往的人很少,是一个僻静的路段,涵洞的下面横着两根圆木堵住了去路。
车子在距离涵洞只有三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张汉的心里猛烈跳动起来,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问道:“怎么回事?”
“前面有障碍物。”司机指了指圆木说道:“也不知道是谁把那么好的木头掉在这里了。”
“赶紧回头。”张汉厉声说道,心脏的跳动更加激烈了。
就在汽车调头的时候,忽然从旁边的树林里冲出一个蒙着头脸的人,他的手里拎着两把盒子炮,乌洞洞的枪口对着挂在车门旁的保镖毫不犹豫地喷射。
“呯呯呯……”枪声打破了早晨的宁静。
手持双枪的费腾不知道开了几枪,反正盒子炮里面的四十发子弹全部在一分钟之****了出去,当他打开车门之后发现,车内的四个人和车外的两个人都死翘翘了。
不慌不忙,没有急着逃走,费腾把张汉保镖手里一枪未发的盒子炮拿过来。
“嘶拉!”费腾扯过一个保镖的衣服,由于太用力了,把衣服撕裂,将十二把盒子炮扔进破碎的衣服里,两个角一兜,费腾转身就走,半分钟之后,杀人现场只剩下一地的血腥和布满枪眼的尸体。
仅仅三分钟,日本领事馆的士兵就火速赶到了现场,他们看了看静悄悄的四周,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神出鬼没的中国反抗军实在是太厉害了,他们不敢鲁莽行动,把现场包围起来,等待着进一步的指示。
张汉的死亡,给投靠日军的汉奸当头一棒,很多人在这一天不能坦然入眠。
事后,疯狂的日本领事馆利用各种关系追查,却始终没能查到下手刺杀张汉的人是谁,因为这次行动是朱叶直接负责的,下手的却是费腾。
回头写报告的时候,朱叶没有把费腾写进报告里,而是利用她的关系撤销了军队中对于费腾的指控,这是她能做到的最大能力,从此之后,官方记录上,费腾不是一名逃兵,而是一个失踪的战士。
离开杀人现场,费腾走得不慌不忙,他没有跑动,而是在树林中漫步,背后斜斜背着一个黑色的布包,上面有血迹的腥味,费腾没有乘坐有轨电车,一直沿着街道走,他也不知道身处何方,反正走的方向就是朱叶的家。
下午两点,费腾才找到朱叶的家,二娃子已经急得要跳江了,看到费腾回来之后,大喜过望,急忙拉着他的手问道:“大哥,啥情况啊?”
“没啥情况,就是杀了几个人而已。”费腾把包袱解下来,放在床上清点战利品,把玩着手里的盒子炮,称赞道:“这是德国佬的货,非常好用,比日本的手枪威力大,以后就用这个了。”
手里使惯了机枪的二娃子对盒子炮不屑一顾,说道:“大哥,你冒险出去就是为了抢枪?”
“抢枪?”费腾非常地无语,冷笑着说道:“你也把我的眼界看得太狭小了吧?几支破枪还不值得我动手的,这只是战利品。”
朱叶带着她的人躲了出去避开风头,直到第二天一早才敢回来,但是邵维升当天晚上出去却没回来,而且一直没有任何消息,估计是让当地的青皮给暗害了。
确认了张汉死亡之后,朱叶立刻把一万元的现金给了费腾。
兑现了承诺,朱叶问道:“费腾,你愿意跟我走吗?至少能做一个营长,然后在我的关照下,一年之内升任团座没有任何的阻碍,而且是嫡系部队的团长。”
朱叶的话,显示出她有深厚的背景,在部队上有一定的话语权,才能保举费腾升迁这么快。
摇摇头,费腾说道:“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弟兄们呢?他们怎么办?我答应过他们一定会回去的。”他当时觉得跟朱叶走前途一定很光明的,后来,淞沪战役爆发、金陵大屠杀,不由得暗自庆幸,没有卷入那场失败的战役,人的命运经常在不经意之间发生了改变,是非成败都是冥冥中的安排。
“你真是死脑筋。”朱叶也没办法,只好把费腾介绍给一个在沪市作舞女的姐妹,然后离开了风云变幻的沪市。
朱叶的姐妹不属于军方的人,只是一个为了做富贵梦滞留在沪市的普通舞女,名字叫做白歆梦,今年只有十八岁,来自中国的北方某个城市。
沪市的舞女在全世界都非常有名气,她们不但长的漂亮,还能歌善舞,温柔体贴,层次非常高,交往的圈子也复杂,从豪绅巨贾到新近发迹的人、权势显赫的贵族,都跟舞女有来往。
费腾生的英俊威猛,有着战将和书生结合成一体的气质,非常特别,第一次见面就获得了白歆梦的一颗芳心,当天晚上,白歆梦来到费腾的房间,肩上有着千斤重担的费腾却不是花间浪子,他无可奈何地拿出一千元钱递给白歆梦说道:“我只想在沪市做一个过江的猛龙,不想发生纠缠不清的感情问题。”
白歆梦在沪市这个醉生梦死的地方混了几年,见到的人不计其数,被拒绝了也不生气,笑嘻嘻收下钱,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要给我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费腾心想:“你要的幸福,可能无法给予,对不起了。”
“日后在任何地方见到我,不要装作看不见。”
白歆梦的要求并不过分,费腾的心里有一些感动,他是一个堂堂男儿,有担当的勇气,立刻做出了承诺说道:“只要我还能在这乱世中活下去,就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说这话的时候,费腾还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以及国家的未来,承诺等于打白条子。
但是心中始终都有一个浪漫情结的白歆梦却相信他的话,激动地说道:“你是我见到最有良心的男人,放心吧,我会帮助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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