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潼不知道这第二件事究竟是什么,于是瞪大了眼睛,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
可是国兴并没有直接讲出他的第二个请求,而是从自己身世开始说起,一五一十娓娓道来。
原来,这个国兴小时候是个弃婴,自幼在福利院长大,而且体弱多病,勉强医活,因为不知生身父母的姓氏,于是福利院给他起名叫“国兴”。
国兴口中的姗姗全名叫倪姗,是福利院倪院长的女儿。倪珊小时候经常到福利院里面去,与院中同龄的孤儿们一起玩耍。就是在那个时候,国兴与姗姗成为了最好的玩伴,两小无猜,形影不离。
随着年龄的增长,二人情窦初开,互生爱慕。可是隐晦的情愫终究逃不过大人们的眼睛,恋情被察觉之后,二人被强行隔离开,不许见面。倪院长给了一个无可辩驳的理由,说是不能耽误学习,待到大学毕业之后再重新考虑这段感情。
从此以后,两人有数年时间没能见面,直到有一天,倪珊突然出现在国兴面前,告诉他说自己马上就要出国念书了,不知几时能归,或许今生难再相见。她一边说着,一边塞给国兴一张字条,并告诉他以后要多多发信息联系。说完之后转身抽泣,抹着眼泪跑开了。
国兴拔腿就追,却发现姗姗已经被倪院长的汽车接走了。
于是国兴急忙打开字条观看,上面写着一连串英文字母,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由于国兴一直都在福利院里生活,与其他残疾或智障儿童一起接受教育,学习的都是些基本的生存技能和简单的语言文字,没有接受更高档的教育,更没有学习过英文。这几年一直都在福利院里面从事一些简单的勤杂工作,没有机会接受外界的新鲜事物。所以看不懂那一串英文字母是什么意思。
看着姗姗被汽车带离的背影,他的心中再次燃起了爱情的火苗。于是自己偷偷地翻书学习,终于搞明白了那串英文字母原来是一个电子邮箱的地址。可是当年福利院的条件有限,自己没机会接触电脑,于是下决心逃离了福利院,来到外面的世界,找了一位电脑维修工当师傅,从此以后开始了学徒的生涯,就这样白天给人打下手,夜间自学电脑知识。
凭着聪慧的头脑和坚韧的毅力,国兴竟然在很短时间内就掌握了硬件知识,对电脑的操作也逐渐纯熟。学会发送邮件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姗姗的邮箱发信息,可是却石沉大海,等了几天也没有见到回信。如此反复几次,仍旧没有姗姗的半点回音。
国兴伤心至极,继续请教别人,有人给他指点,利用网络搜索技术,把尽可能多的关于倪珊的信息输入网络,进行筛选。国兴照做,可是面对如此海量的信息,却又茫然无所适从,忙活了一个多月也没有找到倪珊的丝毫线索。
后来又有人给他出主意,让他求助黑客,利用倪珊的隐私信息进行查找。国兴接受这个建议之后立刻在网络上寻找黑客帮忙,果然有个叫“游手好闲”的黑客应声了,他把国兴提供的关于倪珊的信息进行重新整理,然后运用黑客技术潜入到公安部门人口信息库,很快就查到了倪珊的身份证号码,再用身份证号码调取护照信息,然后追踪出入境记录,攻破所在国的签证管理系统,迅速锁定了倪珊的全部个人信息,包括所在国家、城市、学校、住址、座机号、手机号……
当“游手好闲”把这些信息转发给国兴的时候,让他倍感惊喜,国兴的心脏咚咚直跳,他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的技术。
拿到信息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即验证,于是他拨通了手机号,电话那端果然是倪珊的声音:“Hello,thisissannyspeaking...Whoisthat?”
“嗨……喂!喂……”国兴一时兴奋,有点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是国兴……我……”
“啊!……”电话那端的姗姗惊叫起来“国兴……你真的是国兴吗?”
“是……是我……”
“国兴!我好想你啊!你终于跟我联系了……”姗姗的话刚说一半,却突然被打断。
国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忙追问道:“喂喂……怎么了?……姗姗你怎么了?……”
这时电话里传出了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正是倪院长在说话:“国兴!你小子挺有本事啊!偷偷溜出福利院,我们报了警都找不到你,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呢!我改掉了姗姗的信箱密码,截留了你全部的信件,本以为你就此死心也就算了,没想到你竟然能弄到我女儿的手机号,你的手段还真多啊!我今天郑重地告诉你最后一遍,我不同意你与我女儿姗姗交往,绝对不同意!永远不同意!若是再让我发现你偷偷地联系我的女儿,我就销毁你的身份信息,让你成为黑户,寸步难行,让你成为丧家之犬,永远没有容身之地!”
倪院长说话的同时,电话里传出了姗姗撕心裂肺的哭声,可是不等姗姗多说一句,电话就被挂断了。
国兴拿着无声的听筒,呆呆地站在原地,足足有十分钟没能从悲伤中缓过神来。再次回拨过去,那手机号已经彻底关机停用了。
这件事给国兴的打击不小,但是也让他见识了黑客技术的神奇,于是疯狂地迷恋上了黑客技术,从此以后刻苦专研,遍访名师,到处尝试新掌握的技术,屡获成功,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从那之后,无论倪院长如何阻拦封锁,国兴总是能够找到姗姗的联络方式,如此多次,让倪院长万分恼怒,一气之下他向公安部门报了人口失踪案,声称国兴走失,四年以后法院下达了《失踪判决书》,倪院长随后到公安机关办理了销户手续。
由于国兴当时年轻,没有法律方面的相关常识,他内心又很惧怕倪院长,所以没有敢到法院申诉,就这样把自己的合法身份稀里糊涂地弄没了,从此成为了一个浪迹天涯的孤魂野鬼。
国兴对自己的身份信息毫不上心,可是对倪珊的热恋却有增无减,为了躲避倪院长的监视,他与姗姗之间的联系逐渐的从公开转为了地下,直到后来,倪院长已经无法再察觉这二人的联络,以为他们真的斩断了情丝,这才放下心来。
后来,姗姗悄悄地告诉国兴,说倪院长为她物色了一个小伙子,是准备结婚的对象。那小伙子名字叫华腾,与姗姗是大学同学,两人恰巧被安排到同一个课题组,一同筹备毕业论文的工作。两人虽然每天见面,但是姗姗对华腾没有丝毫的爱慕之意,她的心里只有国兴一人。
国兴知道这个情况之后,心中五味杂陈,酸溜溜的萌生醋意,甜滋滋的感动而幸福,却又无可奈何,徒自焦急。
不久之后,姗姗向国兴诉苦,说课题组的工作遇到困难,毕业论文始终做不出来,万般苦恼。国兴便详细询问了论文的情况。
原来,她们课题组自选的任务是设计一个“依托互联网大数据为基础的‘亿万级移动终端高效共鸣与反馈’程序”的雏形。
姗姗自己的论文标题就叫做《云技术条件下被放大的蝴蝶效应》,华腾觉得姗姗这个论文标题的名称起得好,于是也借用了过来,把他自己的论文标题起名叫做《云技术可以证明蝴蝶效应的真实存在》
姗姗与华腾二人的论文标题虽然起得响亮,但是“程序雏形”的设计工作却进展不顺,一是因为工作量大,二是因为技术要求极高,三是因为需要通过大量的实验样本来验证,这个样本的数量级别要求在亿万级别以上。这样庞大的任务不是她们这个小小的课题组能够实现的,需要有大公司或者大财团来支持,可是她们课题组前期的基础工作并不完美,所以没有金主愿意赞助。所有工作都卡在那里停滞不前。
姗姗把这些话告诉国兴,其实就是女人烦闷时发发牢骚而已。可是国兴却十分上心,他真心想要帮助姗姗脱离困境,愿意为她排忧解难,于是闭门不出,专心研究,三个月之后,他竟然凭借一己之力把这个“程序”设计出来了,而且他设计的不仅仅是程序的雏形,而是一套完完整整的程序母版。
国兴把这个“程序母版”发给姗姗,姗姗既惊讶又兴奋,佩服的五体投地,连忙回复道:“这套程序是你设计出来的,我就给它起名字叫‘国兴程序’吧!”
“不好!”国兴应道:“用我的名字为它命名,会引起你父亲的警觉和不满,我感觉你的论文标题《云技术条件下被放大的蝴蝶效应》这个名字很响亮,不如给它简化一下,把这套程序起名叫‘云蝶程序’吧!”
“云蝶程序……云蝶……好听!好听!……就这么定了,就叫云蝶!”姗姗那边高兴的手舞足蹈,连声赞成,可是接着又转喜为忧,哀叹道:“云蝶程序虽然有了,但是我们没有能力去召集亿万台移动终端去验证它的可靠性啊!”
“这个我已经帮你想好了,你们用这个程序母版向外拓编,可以开发成手机游戏,然后找游戏代理商向市场推广营销,当手游用户达到亿万级别的时候,就可以验证这套‘云蝶程序’的可靠性了!”
“哇……就连这个你也能想到!我真是爱死你了!”姗姗说完之后发过来一个大大的吻。
国兴看着这个血红色的大吻,心中无比陶醉,开始憧憬着自己与姗姗携手步入婚姻殿堂的那一天。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姗姗像似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半点音信。国兴用遍了各种联络手段,都得不到姗姗的回应。一种不祥的感觉笼罩在国兴的心头,他立刻登陆姗姗学校的网站,结果大吃一惊,网站首页的头条新闻就是“本校的一名中国籍女学生离奇身亡,警方正在对此展开调查。”
在这条新闻里赫然摆着倪姗的照片。国兴见此噩耗,伤心欲绝,肝肠寸断,哭昏了数次,一连十几天是茶饭不思,水米未进。
直到半个月之后,那所学校的网站上更新了消息,上面写到:“警方得出初步结论,该名女学生为自杀身亡,警方推测可能是她的学业压力繁重,课题工作没有进展,心态失衡,抑郁成疾,故而服毒自杀。”
国兴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他立即感到事情蹊跷,姗姗得到“云蝶程序”之后,她的课题工作算是取得了实质性进展,怎么会为了这个自杀呢!绝对不可能!
想到这里,国兴立即使用黑客技术,强行打开那所学校的数据库,没有找到姗姗提交的“云蝶程序”和论文,再打开姗姗所有的网络账号,翻查姗姗所有的邮件往来,结果发现姗姗曾经把“云蝶程序”转发到了华腾的邮箱,除此之外没有其它任何异常。
国兴又攻击了当地警局的档案库,详细查阅了警方案件卷宗里的“现场勘查”记录,发现姗姗的死亡时间就是在发给华腾邮件之后的第二天。这一点顿时引起了国兴的警觉,可是单凭这一点无法得出任何结论,案件现场远在异国他乡,国兴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隔空侦察。想要亲临现场,可是他自己连个合法的身份都没有,想买张火车票都难,更别说办护照出国进行实地调查。
又过了几日,当地警方结案,案件性质定格为“抑郁自杀”。姗姗所在的课题组由于工作停滞的原因自动解散了,华腾办理了休学手续之后返回了国内。此事在当地算是宣告终结,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不久之后,倪院长带着姗姗的遗骨飞回国内,并把她安葬在宝陵公墓的山顶上。国兴白天不敢去祭拜,只有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地潜入公墓里,跑到姗姗的坟前,抱着墓碑悄悄地哭泣。他有心立刻就自杀,追随姗姗的亡灵而去,可是转念一想,姗姗的死因尚未查清,如果自己一死,就没有人能够解开姗姗死亡的谜团。所以国兴决定暂且偷生,发誓要查到真相之后,等着真凶落网伏法,然后他再自尽于姗姗的坟前,到另一个世界去永远陪着姗姗。
国兴怀疑姗姗的死因必定与华腾有关,可是苦于没有证据,只能在暗中监视着华腾的一切行踪。
华腾回国之后不久,就对外宣布消息,声称他自己研究出一套“基于5G网络技术运行的‘亿万级移动终端高效共鸣与反馈’系统”
华腾不仅为这套“系统”申请了专利,而且给这套“系统”起了个直截了当的名称,就叫做“华腾系统”
两个月之后,华腾再次召开新闻发布会,宣称利用“华腾系统”作为母版,开发出了一套叫做《混江湖》的手机游戏,并面向全国招商,同时也号召手游玩家积极参与《混江湖》的公测活动。
在《混江湖》游戏公测期间,国兴第一时间破解了“华腾系统”的全部机密,他预料中的事情果然出现了,这套“华腾系统”完全就是“云蝶程序”的翻版,二者一模一样,没有做过丝毫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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