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野兽经常聚集的地方。”派刚土司指向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山坡,远远望去,山坡上的草木生得都很低矮,不少地方光秃秃的,他真搞不懂这个女孩子为什么对这种地方感兴趣,诚然嘎拉洞的猎人们都知道这里是捕捉野兽的好地方,可她要是想吃兽肉的话,洞里尽有很多现成的干肉,还有大量可以向奴隶贩子换取山外货物的皮张,她又何必亲自出来呢?
同样是打猎,潜伏在野兽出没之地伏击,和有身份的人喜爱的围猎截然不同。盛大的围猎是每一个夷人都很喜欢的活动,经常在秋天举办,收完庄稼后,猎人带着狗前行,土司和其他装备精良的武士们殿后,剩下的男女老少一组组地各按方位组成天罗地网,用所有能找到的可以敲响的东西将山林里能驱赶出来的野兽都驱赶出来供土司和武士们射杀,一次围猎经常能打到好几头野猪、野羊等大猎物,小的野鸡山兔不计其数。围猎结束后,土司会举办晚会酬谢古鲁大神,最大的一头猎获物总是在晚会上献给古鲁大神的,其他猎物则现场烹煮后供众人分食,所以这是所有人都兴高采烈的时刻,只要狩猎结果不是一无所获,甚至奴隶们都能在这一晚尽量饱餐。整个围猎过程从出发到结束无不洋溢着欢乐祥和的土司奴隶一家欢气氛,因此,每当土司发出命令要举办围猎的时候,最为偷懒的奴隶和夷人都会早早地自带工具等待在队伍里。
而潜伏在野兽惯常出没之地伏击则是另外一件事了,等待一天、两天却看不到猎物的影子是经常的事情,猎人必须披戴着伪装的树枝树叶,忍耐着这些刺人的伪装和山里永远不缺的各类吸血飞虫,伏在又潮又臭的灌木丛里一趴就是一天,还不能思想开小差,难怪他们都渴望有足够的钱,从山外人那里换取铁夹来布置陷阱而不是自己躲在那里充当陷阱。
现在所指出的地点又是各处狩猎场中最差的一处。
派刚土司向华林提供了好几个地点,在他看来那几个里无论哪处都比这里强,其他的地方,要么是有遮荫的参天古树,要么是有清凉的山溪,有溪水可供洗尘还在其次,野兽一两天都要喝水,在溪边遇到猎物的机会显然更大一些,而这座小土山……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错了,华林根本不是为打猎而来的。
“这里的土壤果然富含盐分。”
确定了最可能涌出卤水的地方后,嘎拉洞的人和华林从其他地方带来的人都在他的命令下走到了一起,利用简单的工具动手挖井,一时间干得热火朝天,看得自以为很能胜任监工这个职务的派刚土司目瞪口呆。当然,他还不知道,这些步调一致一声也不抱怨一起干活的人,不少在数天前还是世代不共戴天的仇敌,比如共挑一筐泥土的,是尺门和邛泸布家的大儿子,他们之间的仇恨已经延续了几十年,本来是非要对方破家灭门,从夷山上消失不可的,但是现在这些都不算什么啦!
毕竟他们的家全被华林给烧了,别说门,窗户都没给他们留。
“要提高生产,首先必须的就是统一思想,提高认识。”华林总结道:“统一思想,就是他们现在都很平等了,没有贵族,没有武士,没有奴隶,统统都是劳动力,他们的一切都取决于他们干的好不好,而不是他们是祖传的土司或者是祖传的奴隶这些狗屁,提高认识,就是他们得清清楚楚地认识到这辈子都打不过我,所以丢掉武器老老实实地拿起锄头才是他们应该干的。”
在对方的脑回路和自己不一样的时候怎么办?
华林的办法是把对方的脑沟全部锤平,简单说来就是你们啥也别想,我都替你们想好了,你们只要干活儿就行了——虽然后遗症很大,不过都是这个世界的错!谁叫这个世界不拽一个牧师过来的!他一个巫师干思想工作还想他能干到什么程度!
就目前看来,效果还不错。
尺门也不质疑为什么要在山边挖了深坑挖浅坑,派刚土司也不质疑为什么砍了树不够还要砍竹子,邛泸布更不质疑为什么他们的刀剑都被送去回炉做成了一些最丑陋不堪的铁条,反正他们拿着这些刀剑也打不过她!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和她争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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