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如韵却哪里知道这些嘉罗世界的陈年往事,她觉得婚姻自然该是一男一女,别的形式想也没有想过,当然,她知道凡人中有很多贪婪之辈纳妾置婢,也曾听族里年轻的长辈讲过一些远方的轶闻,比如拜死教徒中流行一妻多夫制,但是那些都与她相距遥远,只是些事不关己的“地方风俗”“凡人见识”而已,仙家自然该是一夫一妻,白头到老,就像她的母亲与父亲那样。至于两个男人,两个女人乃至更多的像嘉罗世界的种种形式,于她真是闻所未闻,想所未想,甫一听说,看华林是个小孩子,就当作了小孩子胡说的过家家话,一点儿也没有当真。
但是,要让华林嫁给肖家别人的话——肖如韵又陷入了惆怅之中,她自己的那些表弟,嘿,真是吃喝享乐都会,一丝一毫才能都无,让华林嫁给他们,这个念头想一下都觉得自己成了反派,华林如此仙骨,禀赋惊人,就算她没有仙骨,胆气见识无不胜过她的表弟们,怎么好推她进那些火坑的!其他几户相识的人家,都与如韵家一般遭遇,有仙骨的还指望攀附,没仙骨的凡人与她家的表弟们一般不肖。
若是说凭着她这身仙骨嫁到那些兴盛的家门里吧——肖如韵觉得也不是不可能,但是那些家门肯定一心扶植自家子弟,有什么好的资源都给自家优秀子弟用了,华林嫁进去,只是锦上添花罢了,谁会看顾她一个没有娘家没有陪送的外人?那些真仙家门里彼此势利的样子,看他们家出来的管家就可看出一二了,肖如韵自己修道养心,又是本族嫡传,尚且被他们百般折磨羞辱,华林一个无根的浮萍进去,怕是仙法没有学到,先被活活磨死!
这也正是她说“不容易”之处,她也想不出来如何与年幼的华林解释,心想对方连两个女孩都以为可以结婚,却如何跟她说婚姻不是儿戏?又想了一想,对华林说:“你既然情愿婚姻,我就先带着你学些仙家规矩,看你可吃得了苦,要是你学下来不差,我就送你去肖家,看看可有人家有差不多年纪的男孩愿意留你。”
华林一听这话直摇头:“我要和姐姐一起,不要别人。”
吓,怕啥来啥,他在嘉罗世界的时候,因为巫师资质是魔鬼给他造的假的缘故,不敢亲近女性巫师,生怕走得太近露馅,被对方锤成饼饼——嘉罗世界的女巫师跟“温柔贤良”可是半点都不搭,不是狂热的复古派疯子就不错了。结果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和脱逃(嘉罗世界的女巫师真的很不介意采用一些暴力手段)之后,给别人造成了某种可怕的错误印象。在他升为正式巫师的时候,配备给他的随从里无论是骑士也好、牧师也好、探子也好,清一色的男性。而他,拜糟糕透顶的感知的缘故,居然没看出配备给他的人员有什么不对,兴高采烈地带他们出任务去了……等到他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的时候,再想挽回自己的形象,已经……
怪不得那个管人员分配的家伙、那个管发布任务的家伙、那个管任务成果评级的家伙……都一个两个地问他:“看你精神这么好——你的随从好用吗?”
他还该死地回答了:“挺好用的!”
然后她们都笑得像朵花一样,为什么?配备给他的随从们又不是她们的亲戚。
等他终于弄明白了为什么以后……
非复古派的女性巫师,有一个算一个,也全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疯子!这一定是对他拒绝她们的报复!他悲伤地想着,可以想见,他找一个普通人女友的愿望也全泡汤了,在看到对面因为这件事笑出眼泪的丹步雷斯以后,他更加悲伤了——想到那个时候的惨状,他就下定决心,才不要在这个世界也遭遇这种事情!
当然,对他这些悲惨的黑历史全然不知的肖如韵根本没有把他的这番肺腑之言放在心上,反而笑了一下:“等你大了总是要嫁人的,比你嫁在这边好——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华林只得答道:“我住在葫芦巷,刀刀树下,离此不远。”
肖如韵袖中掏出一枚驴形剪纸,放在嘴边一吹,然后往地下一掷,落地一旋,就平地升起一头白鼻白蹄的黑驴来,原来是件坐骑法器,她扶了华林上驴背坐了,又掏出两枚剪纸掷出,旁边登时又多了一个牵驴提灯的伙计,一个提篮的仆妇,俨然富家小姐归宁状,这种法术都是嘉罗世界所无,看得华林也啧啧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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