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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山,乌云蔽天,西北天际成了一条似明似暗的线。那线红黄交错,将连绵不决的群山映衬。群山半腰之间,条青石古道,顺着山势,断断续续,蜿蜒的通向西北天际。
黑压压的乌云在头顶翻涌,隐隐有些躁动。兴许是之前已经有下过雨,再加上此时的天色阴沉,空气中湿气十足。尽管有微风,却吹不走压抑之感。
古道一边,杂草茂密,只剩下中间那条细小路线,给人指出方向。另一边则是绝命绝路的悬崖,没有丝毫阻拦。
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山路险阻,让人望而生畏!
顺着山路,一个遛弯,“嗖”的一架马车从山影中驶出,辗转急行,马踏之声不绝,在这古道,险之又险的行进。
车上马夫全身被连帽黑色披风覆盖,一手持鞭,一手持马缰,连连挥鞭,显得有些焦急。看不清他的模样,不过露在外的手却与常年跑车的马夫相比明显纤小了一轮。
这马车锦绣蓬盖,珠玉镶幕帘,且在这山石泥路中行进快速,颠簸幅度却很小,坐在里面应是十分舒适安稳。
山路险阻,官道都未有人看护,更别说这条有些废弃的古道。泥潭、水坑、碎石,着实不少。
“嘶~~~~~~”
忽的马儿一声悲号,前蹄高高抬起,那黑衣人紧紧的拉住缰绳,急行戛然而止,只见前方一块巨大落石,横亘在道上,几乎占据了大半,幸亏险之又险的停止,否着必落个车毁结局。
马儿前蹄踏步,‘嗤嗤’喘着粗气。黑衣人似乎也有劫后余生的心情,一手按在胸口,深深的呼吸一口。
幕帘撩开,从中探出半个人来。这人胡子拉碴,面容憔悴,束起的头发有一半散开,发髻已不在,散乱不堪。更令人心惊的是,那人竟只有一只手臂,左手持剑倚仗身体,另一只从肩膀处开始便不知所踪,一只衣袖也已消失,甚至衣服上还沾有血迹,肩膀处被止血布紧紧的包着,隐隐有血渍透出。
看这情况,应是负伤没几天。
虽说身负重伤,可那人却无一丝痛苦之色,更是双目透着坚毅,炯炯有神。定睛一看前方挡路巨石,手起剑落,一道无形剑气,生生的在那巨石上烙出一道深痕。又连续在空中挥出几剑,那巨石如受到不可抗力,瞬间粉碎。
“还有十几里,就到定古桥。过了那桥,便离东石镇不远了。”黑衣人没有惊讶那断臂男子的手段,颇为镇定,不过竟是一柔弱女声。
转身看到男子面色有些苍白,伤口处血色更浓了,黑衣女子担忧道:
“三哥···你的伤···”
“我没事。”
“阿秋···此去东石···生死几成···?”男子没有在意自己的伤,有些自顾自的低语,在问那女黑衣人,似乎也在问自己。压抑的天气,声音沉重。
黑衣女子一顿,转头遥望此去之路,突然沉默了下来,回想道:“东石赤水!香香曾千里传信,与我说她就在那地方。只需在寻找一人,找到此人,便知道去那地方的方法。可此人行踪飘忽不定···”
男子似乎对女子的话不在乎,语气加重道:“我只问有几成?!”
“生死参半!”
“隆隆!···”
黑衣女子的声音与闷雷同时响起。
“前路未知,后有追兵。这一切,我没有把握···有一线生机,又或许···十死无生···”
名为阿秋的黑衣女子,说道最后消沉万分。马儿紧绷缰绳,‘呼哧呼哧’的喘息声此时有些突兀,男子听阿秋这么说,面色一紧,不知在想什么。
“···红莲劫···红莲劫···难道说这横来之祸便是我命中之劫。”从这马车内突然传出一句哀怨女声,隐隐有些啜泣。
“这一路,拖累秋妹妹你了。只是可怜我这未出世的孩儿···”
“若无法逃过此祸···秋妹妹,还请你···”
男子左手死死握住玄黑宝剑,眼中戾气深藏。
“孩子是你的,要照顾你自己去照顾!”
“我不信牛鬼蛇神!什么红莲死劫!都是假的!”
“我不信九天那帮人敢踏足那个地方!只要那些传说是真的!只要那些人真的存在!这生路就···一定存在!我就一定带你们找到!”黑衣女子说道最后几乎吼叫。
“啪啊!!”
压抑长久的爆发,伴随着阿秋的歇斯底里,一道闪电贯穿天地,翻涌的天空如一块被撕扯开的幕布。
黑衣女子猛地一扯黑帽,一张美丽中透着青涩的容颜在电光映照下显露,头发湿漉,脸色苍白,看起来有些憔悴虚弱。
时间在此刻静止,压抑到凝滞的空气将一人一马车在黑云与群山间定格。
西北天边闪电如银蛇乱舞,大雨顷刻而落,男子不知在何时,已退回车篷内。
阿秋坚定的看向前方,挥鞭驱马!
风起云涌,雨落山摇,蜿蜒至天际的古道中,一架马车,飘零而去!
一刻之前,距此西行约五百里。一条巍峨山脉横劈陆地上,绵延东西,没有止尽。山脉正中,一块巨大的盆地如横亘在洪流中的巨石,生生将山脉一分为二,但越过这盆地后又强制性的连接在一起。
荒山野岭,鸟兽之声却很稀少,只剩盆地密林深处传出阵阵不知名的猛兽低吼。是警戒,是示威,又好像是恐惧!微风一阵,腥味四起!是雨后的腥土味,又或者是血腥!
因已是日暮时刻,地势又低且密林覆盖,盆地内昏暗一片。正中一小湖,湖边火光点点,人头攒动。
湖不算大,一眼望到底可分清面容。以东为首,只见湖首正有三人,头带白色面具,面具被一条流云红纹斜角分隔,只露双眼。身披白袍,白袍底部红色祥云缭绕,背部红纹祥云之间一条红金巨龙盘旋而上,隐有上九天驭云霄之势!
一人在前,两人在后,三人负手而立,气势非凡,一看定是大有来头!
而湖尾有十几人,皆是手中提剑,身穿锦衣华服却大多残破。更有甚者血迹斑斑,身有负伤。
为首一名老者,明明头发只是黑白相间,面容却灰暗到如古稀老人。湿透的华发紧贴额头,愁容满面。
为首的面具一人看着正前方地上的一条残臂,言语冰冷。
“这,就是你们给我的答案?”
······
“一剑宗,已尽全力!”
老者抱拳,向着对岸深鞠一躬!身后十几人也跟随着一同如此!
面具三人中的右边一人声音沙哑粗旷,厉喝道:“一群废物!坏了道主的千秋大业,一剑宗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声音洪亮,传入对面几人耳中,让人面目惊寒。正欲起身动手,见那为首那人右手轻抬一摆,这才收了招。
另一侧的人见此突然说道:“唉诶~厉佑师弟,一剑宗可是本教重要盟友,怎可说废就废。”
“呸!黑老鸦!”那被称为厉佑师弟的人细碎轻声不屑道。
“你啊~就知道大嗓门吓唬人。你看那九剑七星阵,不过···”
这人声音尖细,如深秋大雁,语调又如唱戏的戏子般咿咿呀呀,最令人惊奇之处前半句男声,后半句却突变成妩媚女声。话锋一转,又阴阳之声的继续道:“不过呀~毕竟是同宗之人,又是未来的剑宗继承人,用没用全力这就值得商榷了~!”说完微微转头看下前方那人。
那老者听此,赶忙说道:“三位教上!一剑宗承蒙九天道庇荫多年,九天下令,一剑宗定当竭尽全力!是老夫无能,未能留住逆子!”
“那残臂是逆子所留,用剑之手已废,割肉去骨已叛离本宗!”说道此处,那黑白华发老者脸上更加灰暗起来!
“逆子有罪,与一剑宗无关,但老夫为父责无旁贷!”
说着,从腰间拿出一件精致鎏金令牌,正顶‘九天’二字!正中乃七龙破云霄而上,反面乃是一大写‘令’字!昏暗之下,红色暗光流转!
“七龙···令!”惊讶之声从之前脾气略有暴躁那人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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