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春要离开的时候,阿布叼着早上捕获来的野兔,示意他带回去。圣春很感激,对阿布说不要,阿布满是失望的目光被圣春看到,不忍心让它难过只好带着野兔走了。阿布像往常一样送他,阿缘也过来送他,抱着小良圣春默默的跟在阿布夫妻身后,阿布时不时的回过头来看着他,生怕他会从自己视线里消失,生怕他会迷路。
送君千里终归一别,圣春把小良放在地上,头也不回的走了,身后阿布那悲凉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着,久久不散……泪水模糊了圣春的视线,回过头看到阿布一家仍然站在山岗上,夕阳把它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他对着阿布一家向天吼叫:“呼……呼……”挥挥手,阿布也对着天吼叫,然后刁着小良往深山走去。当阿布回过头看他的时候,圣春看到阿布眼角里的泪水在夕阳照耀下纷外闪烁,那种闪烁的泪光像一把利剑射穿了自己的心,心痛得无法呼吸……
“文件里说为了保密家长不能送行的,没有办法的事!”父亲抱着母亲说。
“他还这么小能受得了那种训练吗?我担心!”母亲似乎很伤心,一直以来母亲虽然不常在身边但她很关心圣春,被父亲训练受伤,母亲是最心痛的一个人。有一句话说得很好:“打在儿身痛在母心!”这次去训练她也很担心,她知道担心是没有用的,只是默默的流泪在为圣春收拾衣物。
“不用带这么多的衣服的,那边会有军装的!”父亲温柔的对着母亲说:“好了!又不是去打仗,不会有事的!叫我的战友照顾他可以了吧?”
“我不需要照顾……”圣春吼着对父亲说。长这么大都没有人照顾过自己,一听到要别人照顾就觉得以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有志气,别让我丢脸啊!?”“嘟……嘟……”门外开来了一部吉普车,车上跳下一个军人向父母亲敬礼:“报告,连长!请您签字!”父亲签完字向那个军人敬了一个军礼,然后把圣春送上车。那军人帮圣春放好行礼转身向父母亲再一次敬礼,上车发动车子,吉普车消失在一个转弯处……
在市武装部,圣春换上不太合体的军装,背起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军包,领到三天的口粮和个人档案往球场走去。在破烂的球场上站着全都是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脸颊的童真依然在展露,纯真的眼睛不时的望着围墙外,没有鲜花也没有送行的人,一切都是默默的……武装部部长对他们说:“孩子们,你们要珍惜这个机会,这个机会是你们父亲爷爷在战场用鲜血换回来的,不管多么的艰苦,不管多么的委屈都要坚持下来,不要给你们父亲、爷爷丢脸……”然后翻开军装露出大肚子,他指着肚子上,胸口上的几道很长很长的像蜈蚣一样的伤疤说:“看,你们明白这是什么吗?这就是荣誉,军人的荣誉!”“为不能从战场上归来的人默哀……”说完,部长对着五星红旗低下头,球场上刹那间哑雀无声,时间在这一刻停住了脚步!“检查好你们的装备!列队上车!”他的声音很洪亮,像山洪在爆发,像战场上爆炸的炸弹……车厢外,武装部营长肥大的身躯,宽大的军装,真的让人联想不到他什么当上营长的,或许没有了战争就发福了,或许……圣春无从遐想……车子启动,轰隆隆的满天响……部长立正向车队打了一个军礼,发福的身躯在风中挺拔依然威武不屈,眼角的泪水为他展现出钢铁军人的温柔一面。战争的痕迹在他脸上,在他肚子上,胸口上的那几道伤疤上表露出来,岁月无法将他身上的那些痕迹擦拭……喇叭长鸣,车子慢慢驶出武装部大院,营长的身影慢慢的在我模糊的视线里消失……同车的几十个人,虽然在同一个城市,圣春一个都不认识,自己从小就在农村长大没有什么朋友。看着他们有的在嘻戏有的在闲聊着,圣春闭上眼睛,脑海里爷爷、阿布一家都在对着自己笑,看到阿布仍然在那山头等我,想到父亲怀里的母亲,想到在风中向车队敬礼的武装部部长……车在公路上飞驰着,家乡被车轮抛得越来越远,别有一般滋味在心头……
“我叫黄志文,父亲是XX师XX侦察连的,军衔是排长”“你父亲在哪个部队?”身边一个发胖的小子拍拍圣春的肩膀引以为豪的问圣春!
“我父亲是XX集团军XX师先锋部队的,军衔连长!”“我叫韦圣春!以后叫我小春吧!”圣春漫不经心的回答他。关于父亲的事像一个迷,知道的很少,只限于父亲对自己说的一些人与事……
车里的人陆续把自己父亲所在部队报了出来,圣春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都记得自己父亲所在的部队番号和军衔,或许他们的命运和自己一样的吧——都是战争的宠儿。
车里顿时闹哄哄的,三三两两彼此交流着自己父亲在战争战斗的场面,或许在自己父亲在整个车厢里的人面前争面子,小孩子天生爱面子,虚荣心特别强。
角落里,两个瘦弱的有点腼腆的两个小子没有说出自己父亲的番号与职务,也没有去和别人交流,怯生生的望着车厢的地板。圣春站起来走向他们,车子突然一个急刹车,身体重重的摔在他们面前,圣春很尴尬的笑了笑,其它人都笑哈哈的。
“小心点,痛吗?”他用关切的目光柔和的问道。
“谢谢你,我没事,摔习惯了”圣春有感动的回答他,一直以来很少有人这样关心的问候过自己!
“这就好,以后小心点便是了,要不别人又要笑你了。”他看着同车的人轻声说。
“谢谢你!”圣春又一次感动:“你父亲是哪个部队的?”他低头想了一会,然后抬头看着圣春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不知道,他牺牲了!连他长得什么样都不知道!”他目光坚定而清澈,瘦弱的身体显得弱不禁风。“他父亲和我父亲是一个班的,和我父亲在一次战斗中也牺牲了!”他指着和他一样瘦弱的人伤感的说。
看着他们伤感的样子,圣春岔开话题,伸手过去同他们握手:“我姓韦,名圣春,小名春儿,以后你们叫我小春好了!”“我出生在母亲住的小城市里,农村老家的爷爷把我带大的,我喜欢打猎!”
他看了看身边的那个人:“他叫陆卫国,我叫陆卫家,我们是同村的发小,也是亲戚!”
卫国与卫家的家在一个贫苦的农村,两人父亲是胞兄弟,在卫国和卫家出生时父亲就一次战斗中牺牲了。两人至今连父亲的样子都不知道,没有相片,知道的仅靠母亲口中的言语的描述。两人母亲没文化,靠种地为生,生活很艰难……两人从小营养不良,很少吃到肉,就连油都常断锅,糖果对他们来说是天外来物。每当集日,都会盼着母亲能带点东西给他们,只是每次都很失落。两人靠政府发的抚恤金上学,从小就很懂事,从不要求母亲为自己做什么,放学回家还帮着母亲砍柴、做饭、放牛……两人来报到的时候走了两天两夜的山路才赶到县里,在县里挥泪告别生母后来到圣春所在的市里,来不及休息又急着整理装备上车。圣春心想,相比之下自己生活得比他们好得好多,可是总觉得得不到满足,看到他们圣春感动很惭愧。在闲聊中他们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或许赶了两天的山路太累了,或许……他们真的太辛苦了,看着他们圣春的心很痛,做一个烈士的后代真的很苦,何况是生活在边远山村的他们。
趁他们睡着的时候,圣春从背包里拿出两包妈妈为自己买的糖偷偷的放在他们背包的最底层,起身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靠着车厢慢慢的回想和爷爷在一起的日子还有想阿布一家,想阿布眼角的泪,想小良,想梦里的那个天使……
“小春!听我爸爸说这次有很多女兵哦!要不要泡一个回家做老婆!”胖子志文坏坏的笑着和圣春说。“如果有我泡一个给你看看!”胖子和车里人哄堂大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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