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丽雯是上班从来不迟到的人,即使大姨妈来了,她也从没迟过一分钟到办公室。甚至有一次做手术,当天晚上刚缝好针,她第二天早晨照常准时上班,就像是铁打的金刚。
如果不是有这股拼劲,她也绝不可能年纪轻轻就成为经侦部门的侦查队长,也正是这份品质,才让她在警校的时候就跟绰号冰美人的韩姬玉“一见钟情”。
可是今天,她居然迟了半个小时才到办公室,其中一个小原因是昨晚在韩姬玉的诱导之下喝了太多啤酒,而主要原因是今天的交通前所未有的拥挤,不要说开车堵,就是走路都动弹不得,有闲着蛋疼的新媒体人煞有介事地报道,这天早晨帝都的水泥路上至少几千万只蚂蚁迷了路,至少几百万只苍蝇在马路上被人群活活挤死。
大街小巷都是人,密密麻麻的人头,比国庆节还热闹,满大街的公安车,鸣笛声就像五月森林里的蝉,乌乌泱泱浩浩荡荡。
而群众们则群情激愤,海淀商业街好几幢大厦被人群包围,围得泄水不通,熙熙攘攘的叫骂声,也不知道在骂谁,骂得狗血淋头。
而其中一幢被包围的就是红树大厦。
邵丽雯是直接扔了车,差点把胸挤扁了才走路走到公安局大楼,进了办公室,却发现自己并不是最晚到的人,还有好几个坐自行车上班的部下都被堵在路上。
“到底是什么情况?”邵丽雯第一时间打开电视机,朝自己的助理喝道。
“雯姐,是雷锋哥,雷锋哥又发微博了,而且这次发的都是大企业的商业犯罪爆料,正好是十个上市民营企业,其中包括我们正在调查的红树集团,从微博内容上看证据确凿,现在这十家企业的股民都疯了,说要拆了这些企业的办公大楼,很有可能会爆发****。”助理是个清秀的美眉,简明扼要说明了要害。
“不会吧?”邵丽雯一边看电视新闻,一边用手机打开微博,不由目瞪口呆,满屏都是有关雷锋哥的头条。
连所有的电视台也疯了,全部节目集体停播,一百多个台清一色都在报道同一个事件。
“距离上次跨境追捕三个重量级逃犯才半个月时间,神的化身雷锋哥再次出击,一次爆出十家上市企业的黑幕证据,引起了股民的众怒……”
“真是不可思议,看来‘雷锋哥’真的是神,频出壮举……”
“全世界都疯了,今天早晨股市刚一开盘,一条震惊业界的微博从天而降,让近年刚刚有点起色的股市瞬间崩盘……”
“似乎毫无意外,预料之中,这次创造了奇迹的人依然是被称为‘雷锋哥’的网络红人‘请叫我雷锋’……”
与此同时,中枪的企业全乱成了一锅粥,不但如此,暂时置身事外但自问屁股并不干净的上市公司也是如坐针毡,焦头烂额。
其中红树集团总部董事会议室里现在的氛围就代表了所有涉案企业的现状。
一个个汗如雨下,面目狰狞。
“怎么可能……这个疯子,他究竟是怎么拍到这些照片的?”
“问题是他这样做有什么好处?除了我们,还有九家公司遭殃,就算是我们的竞争对手,也不应该拉九个人来陪葬啊。”
“一定是我们这里混进了商业间谍。”
“那其他公司呢?也混进了商业间谍?这什么雷锋哥究竟是多少个人?”
其中一人边擦冷汗边战战兢兢道:“他之前在微博上爆的料就有很多人分析过,那些照片不像是人拍出来的,我想我们真的是见鬼了……”
“证据都毁掉了吗?”
“能毁的都毁掉了,可是……消息刚一爆光,各地公安局就封锁了所有银行帐户交易,我们的财务会计部门现在什么事都做不了……”
乔七向来是一个冷静的人,出了名的冷静。当年刚出来混的时候,曾被两把枪指着脑袋,他都没有尿裤子,依然能冷静下来分析问题。
但现在,他差点就尿了裤子,高层们的议论他几乎一个字都没听见,脑袋一片空白。
接着会议室的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邵丽雯带着一大队人马姗姗来迟,拘捕令都带上了,进门就耍威风:“七爷,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还有你们几个,通通有份,你们涉嫌收受贿赂财报造假非法洗钱等多项罪名,这是拘捕令,麻烦大家配合点。”
楼下,众志成城,五花八门的示威横幅都已经印出来了,呐喊声响彻云霄:“无良奸商,赔股民血汗钱……”
事态一发不可收拾,涉及的十家企业高官全部被请去了经侦部,暂时没事的人也都噤若寒蝉,媒体大肆报道,相关股票一落千丈从南极跌到了北极,整个金融界皆被殃及池鱼,A股面临崩盘。
这个时候唐平却坐在学校的图书馆里专心致致地看一本《相对论》,聚精会神。
表面上看起来他在看书,其实脑子里想的都是这次作案有没有达到天衣无缝的效果。
他之所以顺手带九个企业下水,就是为了避嫌,如果只曝了红树集团,那么有心人有很大概率查到自己和乔山俊之间有矛盾,尽管不能因此判断自己和“雷锋哥”有关,但哪怕是一丁点嫌疑,他也不想涉及。
如此一来,谁也不知道“雷锋哥”针对的人到底是谁,看起来就跟以往一般,随机挑选目标,谁中枪谁倒霉。
为了搞这件大新闻,唐平可吃了不少苦头,日以继夜地运用神级定位系统进行监视,锁定目标、排除目标、锁定目标……无限循环,几个日夜才抓住了这些企业的某些把柄,其实还算不上太有力的商业犯罪证据,不过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除了唐平,近期书图书馆里还有另外一个常客——钟晓婷。
钟晓婷是三天前才留意到唐平这个人的。
她当然一直都知道自己班里有个叫唐平的人,是个高考分数比自己还变态的怪胎。但过去钟晓婷只留意“唐平”这个名字,而不会去留意这个名字的主人。
她几乎从不关注任何无关紧要的人,尤其是学校里那绝大部分幼稚得要命的男生。
之所以三天前会突然留意到这个人,是因为她每次来图书饭都会坐在同一个位置,一个比较隐蔽的位置,右边靠窗户,后面靠墙角,这样会感觉比较隐私,光线又不至于太暗,看书会更专心。而每次她抬起头,几乎都会发现坐在对面约五米外的墙角处都是同一个人,那个全校唯一高考总分压了自己一头的男生。他和自己一样,都喜欢那个既靠墙角,又靠窗户的座位。
唐平!
她还留意到这个人非常古怪,他每天在这里看书都会放个手机在旁边,看手机屏幕的频率比看书本还要高,而且他很少用手指触碰手机屏,一般都只用眼睛看。
钟晓婷还非常确定他绝不是在看电影,因为他手机是竖放的,看电影的话肯定是横放。
最重要的是,他并不像别的男生那样,虽然拿着书本坐在那里,其实心思都放在自己这,起码90%的男生来图书馆看书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尽管他们不敢招惹自己,但总会有意无意往这边偷看几眼。
每逢假期都在特战部队训练的钟晓婷对周围的感知力自然十分敏感,奇怪就奇怪在这,叫唐平的那家伙,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那个手机上,几乎从来没看过自己一眼,甚至自己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很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这里坐着一个叫钟晓婷的女生。
自负的女人几乎都有这种毛病,越是想方设法接近她的人她就越不待见,而对那些越是无视她存在的人,她就越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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