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们说话的意思,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把靳比秀怎么样。我如果冒然出现的话,说不定会打草惊蛇。当机立断,我寻么了近处的一株大参树,把手里的长柄单刀立在树干边,便捏脚捏手的攀爬上了。
松树的树身冰凉刺手,几尺高的树身也笔直挺天。
我嗅着松柏的香气隐藏在树身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光滑一点的枝干便迫不及待的坐了下去。
树大招风,我深有体会。
这里光线分外的好,视线也异常优越。我双脚不由得在树干上飘荡,当见到靳比秀本人的时候,我的心从未有过的坦然,心也随着风跟着脚一荡一荡的,把自己放飞。
风在我耳朵里呼啸着,迎着北风,我可以清晰的看见那人他头颈微仰,侧卧在地。像一只卧在冰雪中的白莲花,清澈不已。雪莲花的周围,有个血衣大汉,有个窈窕女人,有个卧在雪里半死不活的蓝衣男人。
“我说的话为什么沒有人相信呢?还是……”靳比秀中气不足,声音却忽如冰削,“那人也是有趣,不让你们的脏手碰我,却允许你们刺杀我,这世间竟有比我还要沽名钓誉之人?”
“那人……你误会了!我们主子是霍蕴!”大汉身高九尺,看样子暴躁的很。
靳比秀的笑声远远传來,“是你误会了?我沒有指名道姓说那人是谁,你为什么非要强调一遍呢?”他低头在雪地上画画,“各国的风情文化真是不一样啊,我丽朝的奴才从來不敢直呼主子的姓名。”
“别他娘的废话,告诉老子,金镶玉在哪里?”大汉暴跳如雷。
“你们的意思是让我把金镶玉物归原主,起码我也得确认你们是霍国的人啊!世人都知道霍蕴是个残废,不过他坏的是哪条腿呢?大家都不知道。我想除了他身边的亲信沒有人清楚。那好,那我问你,霍蕴是左腿瘸还是右腿瘸?”靳比秀声音无意。
“左腿。”大汉当机立断。
“是右腿。”靳比秀快语如珠。
大汉一拍头,“啊!对,你看我,是右腿!”
靳比秀说:“不好意思,真对不住,霍蕴是左腿坏啦,是我说错了。”
大汉一愣,然后说:“老子原先就说的是左腿,是你丫的误导我!”
我听见靳比秀叹了一口气,然后声音无色无味的,“世人都知道霍蕴是中毒导致残废的,一般中毒后都是双腿无力,双腿尽废的。”
大汉呆滞无语。
“公子的嘴生的真是好啊,一绕二绕的就把人家给绕进去了。”女子拍手叫好,“不过,这日上西头,公子若不实话实说,我们可就不客气了。”女子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靳比秀声音不慌不张的,他醉卧仰视道:“金镶玉?那人可真贪心,想杀我也想要金镶玉,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如果我沒有猜错的话,你们接到的是死令吧。拿到金镶玉固然好,拿不到也一定要杀了我。”
“你怎么知道!”大汉张牙舞爪,声音徒然增高,“拿到金镶玉我们会多拿一千两黄金!”
我看见女子恼羞的搥了大汉一把。
靳比秀大笑,“既然都是死,我为什么临死前让杀我的人多拿到一千两黄金呢!”
笑声传遍四山遍野,声音的震动似乎把我耳旁的一株雪霜花给惊的打颤。
“公子生长的若那画上的中秋之月,颜色如那春晓之花。若非~~哎,可惜了哎!”女子哀转。
“我说臭娘们,你一天唧唧歪歪个球!老子跟他磨的连老子儿子都快生了四五个了,好容易得着个下手的机会!你老娘们墨迹个屎!”大汉手舞钢刀,脸红如血,身上好多个血窟窿,声嘶力竭,看样子要把靳比秀给一劈为二不可。
“你儿子怎么那么好生!他那些狗屎苍蝇难缠的很!他鬼心思又多,别夜长梦多,芦娘,孙二,快下手!休得耽误一时半刻。”
阴森的声音这么一说,才把我的注意力从靳比秀他们引到他的身上。他瘦瘦的,背对着我,用一种近乎诡异的姿态倒在远处的雪地中。
他们是要出手了吗?我赶紧拿从怀里出先前在闹市里买的飞镖。飞速下树从身,拿起钢刀就快步向靳比秀前去。
“呵呵。”靳比秀一声轻笑,阳光刺过,他侧卧的身骨风寄清透。
“笑你大爷!”大汉孙二怒目而视。
“孙(二)儿,我在想,汝南的雪有沒有这里的白继英的血有沒有我的芬芳呢?”其声清明婉扬,玉塑的手指不知从何处捻得红润,似淡闻似浅尝。
“你!”三人惊怒,转瞬如初。“怪不得,留着你,果然是个祸害。”
我见那女人杀气徒生,她手擒两刃刀直取靳比秀的百骸,大汉孙二亦举刀横砍。
惊骇之下,我身后冷汗直冒,风一吹就更冷了。
靳比秀那厮,他毫无躲闪,以朗月之姿淡然的看着我,他在笑。
我心里一紧,飞镖飞出,长刀旋转砍下,不出三招就让女人和大汉身首异处,眼睛都沒來得及闭上。
“真沒用。”我说。
我还以为能够刺杀靳比秀的会是什么武林高手,看样子也不过如此。我转头看靳比秀,幽幽的在心里叹了叹气。
对了,对靳比秀这个手无缚鸡之力还养尊处优的太子爷來说,只要是练过功夫的和靳比秀过招,都算是武林高手。
我直直的向那瘦子走去,只见他神情惊恐,手脚怪异的纠结在一起,重点是他的样子看上去那么好笑。
他好像很怕我的样子,所以我打算吓唬吓唬他。
“瞧你这样子,怎么,这么久了,难道都沒发现我吗”我附身看他,“我啊,就在那颗大松柏上荡啊荡啊,还想看着有什么新奇的手段呢!”
大汉听我这么说,神情更是紧张,他忽然一挺脖子,两腿一蹬。“老子不怕你,狗娘养的,左右不过一刀,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狗娘?我可不知道我娘是不是狗。我从小到大都是我爹养大的。”我是第一次听见过有人这么骂我,有些哀伤有些难过,不过我很快整理出情绪來,逗他,“左右怎么能砍一刀呢这刀法好新奇,有趣有趣。等你练个十八年,回來教我吧!”
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他都这么惨了,我不杀他。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我转身來到靳比秀身前,他隽秀的眉眼一如初恋。眸子那么精明那么深邃那么粲然,他脸色苍白,在白雪皑皑的高山之上,那么风骨卓然,傲尔不群。
他白色的衣袍上沾染着淋漓的鲜血,像点点的红梅盛开,也像他平日里随手的涂鸦。他看着我笑,眼底里好像把我深深的印了个遍。
我看着眼前活生生的他,心里头忽然一酸,我以为……一切都是我以为……我装作很坚强的样子,双膝却不由自主的跪在雪地,雪花嘎吱嘎吱的响,我的肌肤也冰凉彻骨。
我双目狠狠的盯着他,心里一万个舍不得,一万个想拥抱他,却也只能说句轻轻的话而已,“曾几何时,你用温柔化作无形的刀,刺杀的我体无完肤。而今,我要画地为牢禁你一生。”
靳比秀温润如玉,双颊一抹晕红,他却若无其事的,“你也只是说说而已,阿雎。”
他还是不肯说?他把我当做什么呢?傻瓜吗?不,是陀螺,对他而言,我不过是让他耍的团团转的陀螺而已。
我进一步试探他,“又或者,我会入你三千佳丽之一,和你王后平分秋色。”说罢,我不看他眼色,低头俯身左手拉起靳比秀,右手拖着长柄刀。不理会身后的瘦男人,我拉着靳比秀就起身而走。
“你终于是來了,我还不算输得太惨。”靳比秀的嘴唇贴着我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在轻语呢喃。
他永远是这么的老不正经,我看着日头下朦胧雾蒙般的群山重重叠叠,和眼前的青松,白雪,瀑声……心中有好多情绪却无语言表。
我气他,沒错,我气他。气他很多很多……我舍不得他……也放不下心。
阳光撒在雪面上,亮晶晶一闪一闪的,靳比秀的身体有些冷呼吸却有些热。我不由说出口:“你还可以吗?山下面暖和有马车……”马车!
我猛然惊醒,马车里的两个人不会还在一起吧!从清晨到日中,都三个时辰了!万一他们此时此刻还沒有结束,那么我这时把靳比秀带回去得多尴尬啊……
我头皮发麻,不敢想象。
靳比秀有所觉悟的拍拍我的脑袋,“你身体怎么僵硬了?”他语气轻快,“因为这山上冷?”
对于他的问话,我略微有些为难,嘴里张不开口,眼睛不自觉的瞟向别处,征求靳比秀的意见,“那个……山下的马车现在有些问題……嗯……要不我们再这里等一等?”
靳比秀声音冷冷,“怎么?马车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让你耳朵根都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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