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红梅,涟漪素雪,双人影儿愀然彷徨。憧憧月影,真是个心事娟娟说的好景儿。
我和晋庆出了府邸去安陵城的湖心亭那里自在言欢。
我俩披着大毛裘衣,双双坐在大榕树的枝干上,我们背靠树身仰头喝那珍藏了二十年的花雕藏酒,味道香醇后劲大。我们一边喝一边低头看树下风景。
月光之下,湖面波光粼粼,湖心亭有个晃悠悠的小船儿在漂泊。乌蓬里有人影晃动,听声音在弹琵琶,声音切切杂杂,像珍珠落在盘子上叮当做响。
晋庆随着琵琶声晃动着脑袋,“好曲子,凄凄切切惨惨戚戚,这不是在为我战场送行吗?”
“瞎话。”我笑着反驳他说:“这曲子不好,送行曲应该是激昂慷慨的,哪有这样哭爹喊娘似的?”
“哦?”晋庆眯着眼睛说:“这里繁花依旧,和在霍国那日咱俩假山喝酒有异曲同工之妙!啧,遗憾这冬天啊,少了蝴蝶翩翩。”
“还好意思说,你那个时候喝醉了被你妹妹找人抬回去的。”我笑着瞥了他一眼。
“当然是我喝醉了,你那个时候喝了几口酒?不都是被我喝了?”
“对对,你说的对。”我闲着说:“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喝醉?你当时喝酒消愁绝对是真的。”
晋庆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他叹了一口气,“你不懂,这世上有许多身不由己的事。”晋庆仰头周了一口酒,“都是笑谈。”
我眨眨眼,“你抑郁不得志?”
晋庆敲了我头一下,“不得志?哈!我是抑郁得痔疮!”
我疑惑的眼神不自觉偏向他屁股方向,后者拿手强把我头给支开,他怒道:“可拉到吧你!我逗你的,逗你的。”
我瞟回眼神撒向湖面,嘴里嘟囔,“你可别逗我,我凡事都爱当真。”
“好比?”
我沉淀着情绪,抬眸腑睽那湖心点点星光璀璨,呢喃着:“看见那星光闪闪的湖面了吗?好看吧,我……我也曾以这样的角度看过玛瑙似的繁华世林,不过此情此景物是人非。你问我好比,我告诉你,就好比靳比秀曾经说的话。”
晋庆凝视湖面半晌,哈的一声笑,“我倒是忘了,靳比秀,那个假的蔡孓?你们……嗯……他那个如玉锦绣的人平时站在那里都恨不得扑上去一层女人,何况他还有些手段和头脑,这不怪你。小姑娘沒见过世面,可以原谅。”
不怪我……我伸手笑着推他一把,“你什么意思?你莫不是又取笑我了?”
晋庆一脸的讨饶,他伸手指天诚意拳拳,“天可怜见,我不是在为你的‘沦陷’开脱吗?你这样冤枉我。”
我喝了一口酒,“我知道,你在心里鄙视我。先是哥哥后是弟弟,证明了哥哥确实是不要我了,我才去和弟弟在一起。这就是你们男人口中常说的贱货吧?我不是为自己开脱,我只是不甘心。”
晋庆趣味浓浓的看我说:“哦?不甘心,这真是个好借口。那你说说看,你的不甘心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仰头看月,“我承认,我对靳比秀心动过,而且我的心在他那里现在还沒有撤回來。他温柔他冷漠,他用温柔的刀把我刺杀的体无完肤,他用冷漠的冰冻让我如坠入三尺之寒。”
我定睛看月下朦胧,“兰出和他不一样,兰出是真的很暖很暖,他可以把我从冰窖里拉出來捂热。答应和兰出在一起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既然我要找个和我相伴一生的人,那为什么我不找一个待我如此之好的人。”
湖面徐徐云烟,“我只是不甘心自己这么简单的比较題,都做不明白。”
晋庆伸开长腿,搭在树干上,声音就这夜风略微的寒冷,“自欺欺人,你根本就不喜欢靳兰出。你根本是不甘心靳比秀一直耍你。”
“气靳比秀耍我是有一定原因的,不过那沒有占很大部分。至于这个喜不喜欢的问題和先有鸡先有蛋的意思差不多,我喜欢风喜欢云,喜欢易亭云白,喜欢表姐和我阿爹,比秀兰出,不可同谋而论。”我细细的和晋庆解释。
“狡辩。”晋庆下了结论,说完他顿了一下又忽的转头看我,直勾勾的,“你刚刚的喜欢里怎么沒有我?”
我伸手把他的脑袋拔愣开,只得说到:“好吧,我的喜欢里多算你一个也无妨。”
“你这话不对,什么叫多算我一个!”
我好气又好笑,追随着他的话说:“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把你归类于我喜欢的哪一类呢?”
晋庆张目结舌,哑口无声。
“哈!”我笑着数落他,“你自己都说不出來了吧!”
“不管,咱俩做交易,我把你放进我的心里了,所以你的喜欢也得有我一份。”晋庆别扭的要求我说道。
“好吧,既然我喜欢那么多人,也就不差你一个了。”我安慰他说。
“那你,真的要和靳兰出订婚了?”
“自然不会是假的。”我瞪大眼睛凝视晋庆,“我都把话放出去了,估计你明天上路的时候整个安陵城都‘满城风雨’了。”
“为什么?”
我双手托腮,一一道來,“我都想好了,我应该喜欢那种谦谦公子类型的。详见靳比秀。兰出论才华,相貌,都和靳比秀不相上下。更何况兰出那么优秀,光人品就高出靳比秀那么多。靳比秀不过就是先兰出之前认识了我,我如果和兰出在一起日后我们有都是时间相处。”
晋庆喝了一口酒,双眼像把什么都看透了一样,“感情哪是先后顺序决定的?”
“你又沒喜欢过姑娘,你怎么知道?”我大闷了一口酒,“今天是为你践行,老说我的事干嘛?说你的。”
晋庆伸手折下一支树叉,在空中画着圈圈,他幽幽的,“我烂人一个,我的事怎么说的清楚呢?”
“那就说说你在霍国做混世魔王那段日子里遇到的趣事。”
晋庆双颊陀红,“我的生活无聊的很。遇见你之前,我一直是在血腥和黑暗中成长。如果说趣事,那我觉得这半年在安陵城中养伤,倒像是我这半辈子里最逍遥自在的了。”
晕乎乎中,我指着头羞他,“那你活的也太拘谨了,和你的脾气真不符。你早说啊,早说我就领你在安陵城好好玩玩了。我别的不敢说,我就敢保证我能每天一个花样的陪你玩,一年不带重样的!”我拍着胸脯,豪气冲天。
“那你怎么不早玩?你早玩的话我不就跟你去了!”晋庆手拿树枝投进壶里。
“那我不是在思考我的‘人生大事’哪!”我和晋庆叫熏着。
“你的人生大事?哈!”晋庆伸手指着我的额头说:“你那也叫大事?一沒死人,二沒丢磕碜,算什么大事?小儿科。”
“哎!”我双手抱膝,“算了,算了,能不能不说这些烦心事了?”
“切!”晋庆一挥手,“还不是你先提起來的。”
“是,我的错,我错了,晋大爷。”我点头哈腰摇摇欲坠。
“你悠着点儿,小心掉下去。”晋庆虚空的扶了我一把。
我一把挡开他的手说:“我沒事儿。你还不相信我的功夫?”
“不敢恭维。”晋庆瞥了我一眼。
“嗨!”我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双手抱拳,“你这一去镇守边关,我俩多少年之后再见就不知道了!我在这里祝你一展宏图,早早封侯称将。”
晋庆眼神幽幽如寒潭,“金戈铁马,乱世英雄,不过都是白谋划,论谁主天下?”
我仔细品味他话中的言语,觉得非常有道理,良久,“我说这话虽然有些大逆不道,不过晋庆,你霍国真是岌岌可危。焦太后若病逝,霍晟整个一扶不起的阿斗阿斗。凭良心讲,霍蕴倒是个可塑之才,可问題就出在他那瘦弱有疾的身子。恕我直言,历代就沒有病残的君王。”
晋庆点着头说:“你这话说的甚为中地,如今朝政都太后一人把持,如她病故,霍晟登基那绝对是需要王荛儒的辅佐。”他忽然大笑,“那个小人当道,那我不是惨了!”
“那你就來安陵城,咱们一起惩恶扬善去!”
“等我再回來,你孩子说不定都满地跑了,还怎么和我行侠仗义?”晋庆栩栩如生的笑,“更何况,我那古怪二爹又怎么允许我做出这弃国家于不顾的大逆不道之事?”忽然,他说:“这琵琶弹得这个闹心,是哪个大娘弹棉花呢吧?”
我伸手戳戳他,嘲笑道:“你自己听不懂,沒有那个意境,别怪人家琵琶弹得不好。”
晋庆拉住我戳他的手,声音如水,“你能听懂?”
“呃……”我不好意思抽回自己的手指,“说实话我也沒有那个意境。”
我俩相对而视,相对而笑。
笑着笑着,我俩又共同的涌起一股淡淡的忧愁。
我举起手來想再喝一口香椿芽花酿,摇摇酒盅,那里空虚的残忍。
“酒沒了。”
晋庆把他手中的酒盅递给我,“诺,与你共醉。”
我笑着接过,扬手大喝一口,辛辣够味儿!我抹抹嘴把酒盅又还递给他。
夜里恬淡,湖面上烟云如雾里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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