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孓接口说道:“不错,这种女人最为难缠,不爱金银不屑名分地位,用感情去拴住她最为牢靠。万不可让她得知太子大婚,能瞒一时是一时。太子只要得到了她,一切都手到擒来。”
听到这儿,我指甲不禁抠住上手背的嫩肉。
“真是美了她,我们一大家子人陪着她过家家玩儿?开玩笑呢吗这不是。”老者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和太子道不同,不配不配。况且,此女美的祸国,也粗鲁的可以。别说老夫不认同,日后她若是入了**院,那老百姓也得嚼舌头!”
此时我就像用醋浸泡着,酸涩绞痛,腐烂不已。
“太傅说笑了,配不配只有局中人才了解。”比秀轻轻一问似乎把老者惊震住了。
比秀语气微调,“这样一个顽劣不逊的女子,我刚刚好足以制服她。”
呵呵,不用你费尽心思来制服我,我的心已经在你身上了。
我闭上双眼,一动不动,眼睛瑟瑟的。
“不错!不过是一个嫔妃的位置,换得大好河山,值了!”少年人语速欢快,“而且霍国阴小将军因为包庇罪受罚圈禁,敢问殿下,此人是戚雎否?”
“是她。”比秀语音糯糯,撩动的让人好想亲吻。
“如此,甚好!”少年乐极拍手叫好。
他们的话就是不断在凌迟着我。
原来,是我自己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原来,接近我是为了借戚家军来开疆扩野。
原来,我是这么不堪入目,残败不已。
可笑我,差点儿拿着安陵城上下老小的命,去取悦另外一个男人!
我的眼泪终于落下,我是知道我自己是哭了。
我惊慌失措,紧咬双唇,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心在这一刻也不敢跳动。
这个不争气的泪水要是落在纸上有声音被发现了怎么办?让他们发现我,然后败落他们的计划,然后,是谁会难堪?
还好,我的眼泪掉落却悄声无息的晕开了宣纸上的笔墨。
我泪眼朦胧的看去,褶皱不堪的宣纸上,我那拙劣的笔法画出的人儿,左眼角似哭还笑,唇白上也被晕开,失去娟秀,似嗤笑似嘲讽。
一张张画像仍旧若有似无的深情温柔的望着我。
我听不到他们后来说些了什么,人走了,天色深黑了。
黑暗的房间里有些许月光,缭绕丝许墨香,静悄悄的,只能听到我发出的低低‘呜呜’声,还有屋外来来去去的整齐脚步声。
我就这样怀抱大把废弃的宣纸泪流满面,双腿伸直,坐靠木柜,伤心不已。
在深沉的月色里,情愿死去。
许久,我跪在地上,冰冷的手指用力一张张捋平满地纸张,微笑着,伪装平和。一次次重新抱紧在怀里,干涸的脸庞刺咧咧的,我缓缓站起,绕过柜木,推门而出。
门外的侍从面露惊诧,手握武器,却没有人上前动手斩杀我。
我一步步离开轩辕阁,向后房走去。
那些侍卫一部分紧紧跟随,一部分坚守岗位,一部分转身向外跑去,报告去了吧。看他们一个个神色紧张,极其好笑。
步过月亮门,走进厨房。小灶上还在煮着热盅雪莲,扑面而来的热气让我舒适不已。脸上已干涸的泪水似乎被融化,随热气飞了起来。
我盘膝而坐,一股气的把怀中画作统统扔进了熊熊烈火中,火光似乎更为明亮了许多。
我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冉冉的火焰。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懂,这种伤心叫作,爱。
唐苋华,你错了。靳比秀他谁也不爱,他爱的从始至终只有他自己。
门口的侍卫守在外面,不进不退。
夜色更凉一分的时候,靳比秀终于脚步匆匆的来了。
“你来啦。”
我不回头,心醉沉迷的对自己说:你可终于来啦!我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你呢?控诉?咆哮?悔恨?前几天是唐苋华被禁足,现在就是我被打入冷宫,可见报应一说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阿雎,你怎么了?”夜里他的一双眼睛干净清澈,眉宇秀气出尘,“地上凉,你站起来。”
靳比秀的语气再不见沉稳,他的小心翼翼说明了他的心虚吗?
呵,他哪知道什么心虚?他的世界里没有正邪好坏一说,有的只是他愿不愿意去做,愿不愿意去理会。
“我来和你告别了,来送你一份大礼。”我烧尽最后的纸张才缓缓站起,身后烈火燃燃。
他一脸的无辜,无害,“什么礼物要在厨房说?咱俩回屋去说多好。”
我步伐稳健,心就像这被烧尽的纸张,劣迹斑斑。我伸手指着这些废纸的灰烬,微笑着“我本来想送你的都在这里,都随着这火燃尽了。情也尽了,念也尽了。”
我抬头看了看门外的翠竹,缓了一口气说:“你赢了,我满足你。”
眼看着他的身体震了震,脸色苍白,我只好更明白的表现一下自己的想法。
我随手从怀里掏出黑石玉向他执去,他一动不动只是望着我,反而是蔡孓快速伸手接住,一脸惊喜莫测。
我淡淡瞥了一眼,“这黑石玉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吗?给你了,你就不用牺牲自己来骗我了。但是你要知道,我就是再傻再天真,也绝不会背叛我的子民。”
我眼神坚决,定定的看他,“戚家军决不会平白插入乱世,谁都不是理由。就算有了玉孓,你们丽朝也不见得是大权在握。不用在算计我了,我戚雎也不是没人要,非要死皮赖脸的攀着你丽朝太子。从此你是你我是我,咱俩老死不相往来。"
“你敢再说一遍?”靳比秀一脸错愕,他上前拉住我的袖子,忽然笑了,说:“别闹,阿雎。”
看着他俊秀的面孔我猛然想起他说的话:这样一个玩劣不逊的女子,我,刚刚好,足以制服她。
我愤怒的甩开他的手,“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你以为你是谁?你又有什么了不起?我是很稀罕你么?你在我心里什么都不是!你爱成亲就成亲,爱怎样就怎样,我一点也不在乎!”
“戚姑娘,你是多想了,殿下没有别的意思。是我的出谋划策,与殿下无关。大婚的事有得缓和。”蔡孓白色面纱飞舞,下颚露出晶莹润滑的一角。
层层的士兵越聚越多,但大家不约而同的张大了嘴,对我们翘首以望。
我忽然间有些释然。从前我也很喜欢过一件玩意儿,不过丢了就是丢了,再好的东西都不缺乏代替者。
“我不信!”他倒眉怒哄,“我不信你心里没有我!”靳比秀上前一步,双手紧紧抓着我的胳膊。“你信我,我只要是”
我的心疼痛不已,靳比秀,到现在了你还在哄骗我,我才不会是你随便玩弄的傻子。
“从今以后,身为陌路。咱俩桥归桥,路归路!”
我挣扎开他的束缚,穿过一层层的士兵,纵身跃进庭院。
“戚雎,你不要不知好歹!不要逼我!”靳比秀随我转过身子,黑发飞舞,眼睛通红,语气恶劣。
此时的他就像是地狱的修罗,俊美非凡。而我,再无心欣赏美景。
随手抢夺一把长刃,“你以为,你这些虾兵蟹将能抓得到我吗?抓到我,你要干嘛?用来威胁我阿爹,逼他为我出兵吗?我告诉你,就算我死了,安陵城也决不会为我浪费一兵一卒。”
我嗤笑着,亲眼看见他由呆滞到决然。
“给抓住她,只要她不死,是伤是残一律不管!”靳比秀下达命令说。
这么狠心吗?一旦撕破脸,从前的柔情通通作废吗?
我无视他,高傲转头,耍着长刃一路杀将出去。
纵然我武艺高强,就算是以一敌百,这一层层的人扑上来,哪怕我通天神力也会杀的吃力。加上靳比秀下得死令,我的身上渐渐超越了心上的伤痕累累。
苍茫的月色,绵绵的鲜血,只要我不倒,怎会半路返航?
“都住手!”月色下,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月亮门,一身青衣,玉树临风,倜傥风流。
“让她走!”他话音刚落,侍卫纷纷放剑避让。
通往月亮门的短短距离片刻通融了一条宽阔大道,那条道上,除了投洒的月光,剩下的只有死尸。
“不可以!给我拦住她!”比秀嘶吼,不见平时的娟秀安然。
那中年男子目光直视我,锐利危险“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再不走,你一辈子都休想从这里离开。”他声音平稳,莫名让人信服。
我不再疑惑,步伐坚定,手握长剑,毫无留恋的向月亮门走去。
“戚雎,你敢走试试!”靳比秀倾身前来。
“拉住太子!”那人厉喝。
在太子只手遮天的丽朝,真的就有人敢上前去拉靳比秀!见此,我不敢有丝毫迟疑,快步离去。
“大胆!你敢走?滚开!你记着,我一定会给你抓回来!”
我不理靳比秀的咆哮,擦身错过那男子抬步走出月亮门。
走的好远,隐约听到身后有人说话似有若无,“你失控了,小九。我不罚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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