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脸有红印子。”
我抬头,看见他一双饱含柔情的眼睛在静静的盯着车窗边的黑理石,柔顺的像只小猫。
“他是用头撞得,嗯,你还算幸运,只是脸颊上有红印子,下巴还没脱臼。”
“呵。”他轻声笑着,手指握住我拖着他手掌的手,“你倒是看得开。”
我假装要给他揉手,脱开他的紧握,一边认真的揉一边认真的说:“靳大疯子那个人,你不惹他他是不会咬人的,你是不是吓唬他或者是威胁他了?”
靳比秀一脸天真无邪,闭上眼睛认真的回想,说:“我看他已经是我的囚下之徒了,却丝毫没有害怕和紧张,天天过的像大爷一样。反倒是我既要照顾他的饮食寝居,还要操心费力的顾及别的事。我看不惯他的安逸,就出话说了两句,谁知他竟然是急了。”
别的事?
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顺着他说:“那你说什么了?”
靳比秀一双秀眸忽的睁开,目光炯炯的看我:“我说,我想娶亲了。”
我手脚一颤,抬头看他。
靳比秀粲然一笑,看着我说:“不过,他好像想歪了。”
“以后的几日,我会每天帮你推拿手腕的。你自己也注意,不可用这只手拿重物,不可沾水。嗯,我想最多十天半拉月就会好了。”我无声无息的打断他的话。
靳比秀手指骨透白着修长,他活动一下手指又动了一下手腕,哑声说:“什么算重物?脱衣服可以吗?”
脱衣服?
我微怔了一下,回复他说:“现在是春夏之际,咱们穿的衣服都单薄,你不穿太多层,脱衣服是可以的。”我顿了一下接着说:“拿筷子吃饭也是可以的。”
“哦?”他表示好奇,“你说的是真的?”
我让靳比秀弄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傻乎乎的说:“当然是真的,我为什么要和你撒谎。”
靳比秀又哦了一声,然后当着我的面急如星火的‘咔嚓’一声,手向黑大理石猛地按去。
“这下子我是真的拿不了了。”
“你有病啊!残了怎么办!”我向他大吼,心急如焚的赶紧双手捧起他的手仔细观察。
可是我的手中,他手腕白皙纤巧,根本不像是被折断了的。我又仔细的检查了一便,还是毫无异样。
我疑惑的抬头看他,后者眸色含春,唇若杜柳整个人如沐春风。
“你这么着急干嘛?我逗你玩呢。”靳比秀一脸的满足,眼神狡黠,就是一条偷了腥的猫,“如果我这只手真的折了,你会不会照顾我?”
他低着头脸上越发的笑意盎然,左手缓缓抬起让我看着。大拇指按着食指,‘咔嚓’声音再次响起,大拇指按着中指,‘咔嚓’声音再次响起。
原来刚刚的声音是这样发出的,我被骗了。
我这样在心里给自己下结论。
“不会!骗子。”我气得轻轻甩开他的右手。
“真的?”
我面红耳赤的解释说:“你别瞎想,我才没有担心你呢!你别瞎想,就算是靳红绡蔡孓我也会这样的!你别瞎想。”我的声音越来越弱,因为他脸上呈现的表情好像我在欲盖弥彰一样。
“我······”
“我会让你看清自己的心意的。”
靳比秀眼神坚定如磐石,好像在和他自己做保证一样。
看着他琥珀般的眼睛,我开始回忆。
回忆我和靳比秀是怎样相识的,回忆他是怎样算计我逃出霍国的,回忆他是怎样向我诉说衷肠的。
我试着从中找出哪怕一点点的蛛丝马迹,试着去分析他为什么要喜欢我?又会不会有别的算计?
可他的眼睛一片清澈,一片澄明,深不见底,甚至我从中看见了点点的柔情。
暗沉的灯光和静逸的氛围让我昏昏欲睡。
梦中,我踏着大片大片妖媚浮动的蓝荷,湖蓝色的裙边随着水波荡开。忽的一阵凉风吹来,我硬生生的躲过了荷叶下方穿叶而刺的冷剑,一掌打向那人,然后双方一起没入水底。
扫眼一看,池水上漂浮着青绿衣衫的新鲜死人,黑发随水蔓延。我湿身跃出水面,池水裹着我的身体,迟迟的脱不开身。
想着有要刺杀我的人,我开始游泳,越游越累,越游越慢。
我觉地自己就是那种命不该绝的人,可是那池水好像凝固我一样,像真的一样,身在其中的我分不清那究竟是不是梦境?
我的心开始张慌,手脚开始无措。
我把头埋进水里,耳鼻被水堵塞。
场景一转,我回到小时候府邸被屠杀的那天。
阿娘死了,姑姑被分尸了,表姐被阿爹救走了。
大火森然中,烧焦的气味四溢,我只身躲在水缸里。
水里是没命的窒息感,我不敢挣扎不敢叫喊。水缸外,裴云白被一群疯了的女人撕扯衣服亵渎,他是一条板上的鱼一点也不反抗。
我又听见女人们**的喘息声,身体的撞击声;我听见布条的撕扯声,飞灰燃灭声;听见大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我的心跳声。
我惊恐又害怕,着急又痛心。
“不要!”
于是我急着想要从水里冒出头,可是我睁开眼睛后,眼前的一切都只化作一个靳比秀。
他用一只手拉着我的手,秀丽非常。
我握着他的手扑进他的怀里,安心的窝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任他柔柔的抱着我,如此真实。
直到一阵香风吹过,我又摸到了他有棱有角的喉结,才惊的探出身子看他。
靳比秀盘坐着双膝,秀眸紧闭,一只手臂揽着我,却是靠着窗子睡着了。
我掐了掐自己,疼痛的感觉让自己愕然惊醒。
这不是梦吗?
窗外的士兵还在轮流的守夜,靳红绡和蔡孓也不见了身影。
月色当空,彼梦非梦。
我一夜没睡的窝在靳比秀怀里蜷缩着。
太阳还没有探出头的时候,一片朝霞从东边的天浅浅的推来,绿树红花,清风丁然。
清早的天,还有些冷,露水把衣服弄得有些潮湿,也把靳比秀的睫毛弄的湿哒哒的。
我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怀中挣脱开,可是又怕把他吵醒,进退不得之际,靳比秀悄悄地睁开了眼睛。
尴尬。
我半个身子正扒着窗口,半个身子在他怀里。头发凌乱着敞开,动作在定格,我觉得这时的我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在干嘛?”
靳比秀笑着揽出我的头发,一下又一下的捋顺。
“呵呵。”我尴尬的笑着,拔开他揽着我腰身的手,然后用手敲打着小腿,“腿有些麻了。”
靳比秀眉毛弯弯的,“用不用我帮帮你?”
我赶紧挥手拒绝,“不麻烦了不麻烦了。”
靳比秀用圆润的下巴指了指自己的右手,“但是我需要你的帮忙,我右手麻了。”
呃······
我坐直了身子去帮他按摩他的右手腕。
靳比秀不怀好意的靠近我,声音小的好像再大一点就会吓到我一样,“你知道吗?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好梦。”
我低着头闷声‘帮忙’,“做什么梦了?”
靳比秀左手把玩着我的一缕头发,声音轻柔的在我心里铺上了一层粉,“我梦见你扑进我的怀里,风在吹,好真实。”
“哦,你一定是在做梦。”我点着头虚心又肯定的对他说。
靳比秀的手好的倒是飞快,不过**日的时间就好了大半。
不过就是这**日的时间,受伤的靳比秀倒是让我莫名的觉得亲近了许多,我二人相处也没有先前的尴尬。
又过了一月多的时间,我们终于到达了丽朝国都。
靳红绡怕他老子抽他,就躲在城外不进来。而我已经一个月没有得到裴云白的消息,于是进城后,便拿着裴云白给我的玉佩去他的庄上找他的手下。
他的手下见了这玉佩出来迎接的倒是快,说会尽快联系他主子。
那手下极度殷勤的要留我在庄上,只是我见到他那点头哈腰的样子很不舒服,又联想到裴云白庄上一定会时不时的蹦出一两个疯女人,所以得得索索假意笑着拒绝了。
我只身回到太子府的时候,靳红绡已经换过一身华服,笑眯眯的坐在大堂上了。
“咦?”我绕着靳红绡上下打量了一圈,“你不是在城外吗?怎么不怕你老子抽你了?”
“嘿。”靳红绡一双勾人的眼睛享受的很,“九哥通知我说我老子出城游玩了,我估摸着他这一走定是出去填充后宫了,哎,没个两三个月的是回不来的!”
“他不治理国家了?一出门竟然要两三个月!”我诧异的表达我的疑惑。
“不是有我九哥呢吗!”靳红绡说着就一仰头,“我九哥啊真是太厉害了!啧,别说女人了,我都喜欢他!”
靳红绡紧接着坐直了身子,像个讨食吃的哈巴狗,“你怎么想的?哼,你可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要想什么?”我回过身子走出堂外,拍拍自己的脸旁就走,“我累了,要回房睡了哈。”
“哎,我没说完呢!哎,厢房在那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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