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侧身斜卧,一手支着头,一手拿着书,水蓝的水文长袍,外罩一件乳白色对襟袄子,腰缠宝石蓝玉带,乌黑长发倾斜散下。
此人相貌俊美,薄唇微抿。虽眉目如画,但皮肤白皙,白皙的透着苍白。
淑人君子,品貌非凡,细看之下,双腿竟然有些乖张,就那样毫无生气的摊放在那里,让人爱慕之余,心生怜惜。眉目拧着淡淡的轻愁。
呵!这就是表姐一心痴慕,为其舍命的男子,我的好姐夫,霍蕴。
我转了转眼珠,便想向他走去。
岂料,蔡孓抓住我的手,微微摇了摇头。
我疑惑地看着蔡孓,莫非他知道我和霍蕴认识?
我再定睛望去,才发现霍蕴身边还站了一位身着杏黄衣衫的丫头,生得一对浓眉大眼,着实温婉动人。
“呦!奚容丫头怎么也在这里啊?”霍晟嘴型夸张,挤眉弄眼的,“有三哥的地方就一定有你奚容,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公子,歇歇眼。”那名叫奚容的黄衫女子随手抽出霍蕴手里的《治国》,揣在她自己的怀里,然后轻轻扶起霍蕴让他背靠着榕树,娓娓而笑。
“呦呦!大家快来看看!这美人倾城一笑了哦!”霍晟手脚怪异的在那里起哄。
“哈哈哈。”
整个青园尽数的官宦子弟,名流仕女,甚至还有文人骚客。有人捧场哈哈大笑,就有人皱眉离去叹息。
那女子也不着恼,一边扶着霍蕴一边淡淡说道:“王爷仔细了自己的嘴巴,哪天被哪个美人不小心劈了去!”
这女子够辣!什么来头?
蔡孓可能看出我的疑惑,在我耳旁轻轻低语:“此女名叫焦奚容,焦太后的亲侄孙女。如今整个焦氏子弟中,只有这一个是嫡系血脉,太后甚爱之。”
我暗自点了点头,难怪!
这么说来霍晟和焦奚容也是表亲戚了!又为何霍晟对她如此敌对?
这时,只看到霍晟痞痞的贼笑,“我哪有三哥这么销魂?天天醉享美人恩!死了一个又来了一个倒贴的!”
桑奚容本来还是冷静淡漠的,一听这话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是我对你不起!和公子有什么干系!有什么你冲着我来就是了!”说完便是眼泪纵横,着实把我惊到了一把。
霍晟见此显得手足无措起来,“我又没说什么!你就哭哭哭!除了我”
桑奚容柳眉倒竖,手指霍晟,“你还敢说!”
霍晟真的把到嘴的话生生的憋了回去,半晌,只听他说:“你别哭了,我,早晚得死在你手里。”平时威风凌凌的小王爷,此时竟然显得一丝落魄。
“好了,小五,别耍浑了。”声音温柔,好似带着深秋的醉意,朦胧的醉意中让人沉思,沦陷,又那么顺其自然,浑然天成。
我转眸注视霍蕴,只见他背靠榕树,愁眉淡淡,脸部线条柔和,平顺。霍蕴说完这话似乎见到了我,因为我看见他一手支着身子坐了起来,一手握着自己的衣领,双眼毫无焦距的直勾勾看着我
“真是不知道她究竟喜欢你这病秧子什么!”霍晟嗤笑,半天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正在不可开交之际,一位内侍正经微步,小步碎碎而来。向霍晟行了一个大礼,又随意向霍蕴行了个礼,便立在一旁,看着他二人不敢言语。
霍晟正脸红脖子粗,看了桑奚容一眼,不再言语,厉声对内侍道:“可是太后请?”
那内侍低头“回爷的话,诺。”
霍晟这人看着粗粗慥慥的,但正经八百的时候,看着到有一点儿君王的气势。
“你前面带路。”
“诺。”内侍谦卑的在前面带路。霍晟大步向青园里走去,蔡孓和我也紧紧跟随,然后杂七杂八的一路人马统统一起走去。
我注意到,那霍蕴并没有跟上前来。
我们路过绿竹走廊,走过青葱书轩,就看见竹木杯,翡翠盘子,画卷卷壁,这里酒水如泉,古琴岑岑,风动,春花千万,似嗔似怒。
“皇祖母好气色!”
“太后金安。”
“奴才(女婢)给太后请安。”
众人双手抱拳给太后弯腰行礼。
泉水叮咚中,一席金灿灿的座椅中坐着雍容华贵的焦太后。锦衣金钗,粉面威仪,岁月带走了她的如花容颜,但遮挡不住她骨骼中的干练与年华。
“众爱卿平身。”
“皇祖母好气色!”霍晟那草包正在拍马屁。
“哈哈,小晟子,你个小鬼头,鬼机灵鬼机灵的。”
呵,就这个膀大腰圆的跳马汉子,鬼精灵?鬼见了都要他几度灵灭了吧!
焦太后说完就举酒相敬,“众卿家无需拘谨,今日文武宴,各位大可畅所欲言。吟诗作乐,众娱众乐。等吃完这席,由王相和蔡学士共同选举能人异士,为我大霍江山以壮盛威!”
“诺!”
各位大臣文人也纷纷站起回酒相敬。酒毕,依次坐落。左侧文武百官均未着官服,但都自按等级从霍晟后依次排列坐下去。
右侧则以文人骚客为首,但大多是些贵子文人,异国他乡人。
两侧座位成弧形放射状排排散开。众位卿家左右相对而坐,身畔姬妾相侍,贵女们则坐在自家的屏障后,偶尔有些许嬉笑声。晚风吹拂,馨香不已,让人心荡其中。
自然,蔡孓和我坐在右侧倒数第一排第二列临靠出口之处。
侍女们高髻彩衣,娉娉而出,或上瓜果菜肴,美酒点心,绕人眼目。
我悄悄拽了拽蔡孓的衣袖,“你不是帮霍国查玉孓的下落吗?怎么还举办起文武宴了?”
蔡孓高深莫测,“举办宴会是假,查明盗取玉孓的事情是真。只有天下贤才聚集于此盗贼才能对此上心,进而再次深入龙潭虎穴。”
“哦?那你查到玉孓的下落真的会交给霍国吗?”
他声音轻昵:“你说呢?”
我咬咬牙,故意的说:“你怎么说也是丽朝的大家世族,怎么地位这么低?都排坐到出口啦。看来霍国也没把你当回事啊?”
其实我就是扯开话题想用地位等级戳戳他的锐气,谁叫他一副高高在上,唯我独清的样子!
蔡孓却只是拉起我的手放在他盘坐的腿上,低头微语,淡笑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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