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天意还是人为?

  叶孤城死了,没有紫禁之巅的辉煌谢幕,却更有死得其所的意味。

  “三十二家镖局的货,不是送往白云城,而是太平王府。”

  这句话中透露的线索,已经够罗玄去侦破十三路镖局押送官银失踪一案了,很显然,隐形人组织依旧存在。

  “出来吧。”

  “真像。”

  “如果你刮掉下面的两条眉毛,我还可以更像一点。”

  “你的伪装,比司空摘星更胜一筹。”

  “司空摘星的伪装你根本认不出来,你既已认出我是假扮的,怎么还会说我更胜一筹?”

  “司空摘星的伪装只是外表,他的功夫,他的武者气息,若真动起手来还是会露馅的,而你不仅仅是长相、身段、甚至洁癖的习惯与西门吹雪别无二致,就连剑法都让人看不出差别来。”

  “西门吹雪”笑了,将长剑抛给陆小凤:“刺我一剑”。

  陆小凤不明就里,霎眼间冲罗玄刺出了快之又快的一剑。

  陆小凤的剑法不如叶孤城和西门吹雪那般璀璨光辉,但比起一般的江湖人士,陆小凤的剑法还是够看的。

  就在这时候,“西门吹雪”突然出手,只是伸出食指与中指这么一夹。

  没有人能形容他这动作的迅速和巧妙,甚至没有谁能想像,即使是陆小凤,惊骇的眼神也出卖了他。

  陆小凤突然发觉自己的剑锋已被夹住,这一剑就像是突然刺入一块石头里,他用尽全身力气,都无法拔出来。这本是他常年给予对手的憋屈。

  心有灵犀与指通——陆小凤一直以为这天下只有他的手指才能够随心所欲。

  骚气而坦荡的笑容,与他的笑容别无二致!

  更憋屈的是,他陆小凤的灵犀一指,用的是大拇指和食指,而对方用得是食指与中指!

  “你到底是谁?”

  “同福客栈,罗玄。”将乌鞘剑从陆小凤手中夹了回来,罗玄终于吐露了身份。

  “这是什么功夫?我怎么会问这种问题?”陆小凤笑着摇了摇头,“想我陆小凤功夫大成以来,还从未像今天这般憋闷,你也强得太过分了点。”

  “易容功夫不提,此外,我手中有两门功法,一门唤作可以让你里里外外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一门唤作,能够让你经历宿世轮回,伪装一个人的气息而已,这两门功法都不需要完全发动。”

  “??简直闻所未闻。”陆小凤摇了摇头,有些可惜地看着叶孤城的身形,“我原本以为,天外飞仙便是这个世界最最匪夷所思的武功,这些年的见闻,却着实颠覆了我的想象。如今见到你,我更加知道天高地阔了。”

  “这些年的见闻?”罗玄感受到陆小凤不吐不快的情绪,便问道,“我自出山以来,就感觉这片江湖与二十年前你活跃的那个时代差距极大,正要请教,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相不相信天意?”

  “天意?”罗玄还真未听过这个新奇的观点,用命运来解释江湖,“你是说你总能逢凶化吉的好运是天意么?”

  “若说我的好运,还真那么一丝天意的味道,比如木道人,或者可以称他为老刀把子,我本来做好与他同归于尽的准备,怎料天网恢恢,他终究还是死在自己女儿手中。”陆小凤摇了摇头,道,“我本以为只有乱世江湖才会百家争鸣,会有种种匪夷所思的武功现世,可如今的江湖,实在太过精彩。”

  听到陆小凤的话,罗玄的面色却开始凝重了起来:“只有在乱世,朝堂失序,江湖动荡,人人朝不保夕,习武自保成为首选,加之乱世又有足够的历练空间,各类武功能够出现并得到不同程度的实践,乱世江湖自会造成一种英雄辈出的局面,而武道发展,也会呈现百花齐放的面貌。”

  “我曾经也这么想,可如今江湖的发展却反其道而为之,实在令人叹为观止。”陆小凤也曾深入江湖和朝堂查探,发觉当今高手层出不穷,比如锦衣卫、六扇门、东厂和护龙山庄,都有超陆小凤层次的高手坐镇,而中下层帮派更是比比皆是,光是中原大镖局就有三十二路,各地江湖更是繁盛,仅广东绿林就有十三路,给人以欣欣向荣之感。

  “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我却感觉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百家争鸣,必然有英雄辈出,三十年前楚留香,二十年前陆小凤,如今的江湖,似乎没有这么一颗光芒万丈的侠客?”

  “不见得吧?”陆小凤见对方这么称赞自己,着实有些意外,“六扇门郭巨侠,成就可比我高?”

  “手腕计谋太多,稍欠堂皇大气。”

  “长风镖局郭旭,可称得上少年英雄?”

  “功夫太逊,又与锦衣卫牵扯太深。”

  “护龙山庄朱无视,三年前击败古三通成为天下第一高手,集忠义武勇谋略于一身,称得上光芒万丈否?”

  “武功绝顶,心机深沉,离侠义道远矣。”

  “嗯?”

  “你所说的三个人,都有点问题,前些天衡山派和华山派内讧,与六扇门脱不开干系。长风镖局本就与皇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更是锦衣卫用来查探宁王的桥头堡。而护龙山庄朱无视击败的魔头古三通,却是他自己为了修炼吸功大法杀死108名八大派的高手嫁祸出来的。表面上匡扶明室,实则在暗中培植党羽,以期谋朝篡位。”

  “什么?”陆小凤愕然,“朱无视也要谋朝篡位?加上宁王,明室危矣。”

  罗玄凝视着叶孤城安详的面目,缓缓道:“如今恐怕还要加上一个太平王。”

  陆小凤那颗古道热肠的心又开始砰砰跳个不停。

  “你有没有想过,你所认为的天意其实是人为呢?”

  “怎么可能?”陆小凤无法接受罗玄如此大胆的猜测,“若真是如此,此人无论是武功,还是心智都远超你我的认知!”

  凭一己之力创造江湖如今的盛况,或许还曾经无声无息令真假成化帝和西门吹雪暴毙,将叶孤城玩弄于鼓掌?

  陆小凤已经不敢往下想象。

  “不妨大胆假设此人是个武痴,从他了解叶孤城、也了解天外飞仙就知道。当然,我更倾向于相信此人是个疯子,因为他似乎更喜欢玩弄人性。”罗玄却不会让陆小凤停止思考,他依旧凝视着叶孤城,曾经辉煌绚烂的白云城主,却无可奈何地空耗二十一年。

  “此人胸藏万卷,想要获得武道的极致,但智慧穷绝,想要利用整个江湖的智慧。”陆小凤面色凝重,“若真有这么一个人,用俯瞰众生的角度操纵着这一切,那他要收网的话,他定然想要——”

  “天下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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