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蔡琰因为她那身为女人的不可思议的第六感而苦口婆心地劝说张煌,劝说张煌尽快远离钜鹿这块是非之地,但是张煌还是暂时决定在钜鹿县呆一段日子,他跟蔡琰找到了一间闲置的民居,用仅剩的一点铜钱租住了下来。
另外一方面,钜鹿太守郭典那边已经在开始搜捕太平道,并且这回并不再只是局限于平乡县,毫不夸张地说,太平道的处境已变得越来越危及。不过直觉告诉张煌,太平道处于这潭浑水的中央,不可能就这么被郭典给压制,应该也在暗中准备着什么。毕竟,以往那些随处可见的头裹黄巾的太平道门徒与信徒们,如今张煌是越来越难见到了。
每每想到此事,张煌全身的神经都不免绷紧,因为此时的太平道就像是一柄深藏于暗中的弩箭,谁也无法瞧见它那藏于暗水的凶煞杀机,而一旦扣下扳机,那多半就是偌大的大汉朝面临最大挑战的时候。促成此事眼下所欠缺的,恐怕就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
而这个导火索,恐怕就只有那一位了。
太平道领袖,大贤良师张角
光和七年的正月二十六日,就在张煌思忖着太平道将如何挑起那场与大汉朝不可避免的浩劫战役时,一直以来撞霉运的运气似乎终于稍稍有了转机。
那是在那一日的清晨,假戏真做扮演小两口稍稍有些上瘾的张煌跟蔡琰二人像前几日那样结伴到集市去买菜,回来经过几条小胡同的时候,张煌便敏锐得察觉到,他俩被人给盯梢了。
“你自己小心些。”简单跟蔡琰解释了几句后,张煌低声嘱咐她待会莫要离他太远,以免到时候一旦混斗起来照料不到。
果不其然,当张煌与蔡琰二人走过转角的时候,突然迎面便有一只拳头来势汹汹地朝着张煌的面门砸了过来。
这种程度的偷袭。对于早已察觉到有异常的张煌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伸手便抓向那只拳头。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对方的拳劲异常地刚猛,竟然一下子就震得他右手顿时一麻。
别说张煌当时就愣了愣,就连蔡琰亦是目瞪口呆,毕竟在她看来,张煌已经可以被列为不算人的那一类怪物,很难想象竟有人能将他逼退一步。
就在张煌发呆之际,转角后头走出一名身材魁梧的少年,捏着拳头冲着张煌嘿嘿直笑。
“你”张煌瞪大了眼睛。表情变得十分诡异。
而与此同时,他们身后亦走出四五人来,一个个嘿嘿怪笑着,表情在蔡琰看来狰狞可怕。
其中一个举着一柄明晃晃的利剑,冲着张煌咧嘴喊道,“喂,听说你小子这几日挺厉害啊,平乡县的一伙地痞都叫你给揍得满头是包,你敢接我一剑么”说着。此人故意晃动着手中的利剑。
尽管蔡琰不是习武之人,但是身为女人的第六感却告诉她,这几人均非等闲之辈,这让她不由得替张煌感到担忧。更遑论,张煌在看到这些人后,一言不发,似乎也是感受到了压力。
怎么办我会变成他的累赘么
就在蔡琰患得患失地替眼前的这一幕而感到不安与担忧之际。却见张煌长长吐了口气,翻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握着吴钩神兵你就能赢我了。阿到”
原来,这伙截住了张煌与蔡琰二人的家伙们,竟然就是当初与张煌在雒阳失散的黑羽鸦兄弟们,陈到、李通、徐福、太史慈、臧霸,刚才一拳让张煌都难免要退后一步的家伙,正是这伙人当中力气最大的臧霸,也难怪可以压制住张煌。
诶熟人
见张煌脸上毫无担忧顾忌之色,反而露出了发自真心的笑容,蔡琰不由得愣了一下。
而这个时候,刚才握着吴钩剑打算挑战张煌的陈到嘿嘿一笑,重新将神兵收入剑鞘内,几步走到张煌面前,嘿嘿笑道,“迟早有那一天的,老大。”
陈到是想说,他迟早有一天能在单挑中胜过张煌。毕竟眼下,虽然张煌在黑羽鸦们当中力气不是最大的,速度也不是最快的,但是凭借着一手自创的曲步,他当之无愧是黑羽鸦们当中单兵实力最强的一个,这也是当初在颍川那场兵略之战中,戏志才为何给张煌制定了一条单挑必胜的隐藏规则的原因。
听着陈到那句信心十足的话,张煌不由得愣了一下。再细细一打量陈到,他忽然惊讶得发现,眼下的陈到竟带给了他一股不弱的压力,隐约要盖过其他几位兄弟。而更让张煌感觉诧异的,是方才陈到在抽剑与收剑时那种收放自如的感觉。
不知史阿教了阿到一些什么
张煌猛然想起,或许陈到之前可能不会剑术,但是眼下,他或许会是黑羽鸦当中剑术最高超的一个,毕竟教授他剑法的老师是史阿,是剑豪王越的得意弟子,甚至是日后还能够超越王越的剑道奇才。
“那我等着你的挑战”张煌半开玩笑得说了一句,但是却没有接过神兵吴钩。这个举动让陈到不免有些诧异,毕竟神兵吴钩那可是张煌的佩剑。
似乎是看出了陈到眼中的疑惑之色,张煌微笑着说道,“吴钩,是被我遗落在雒阳的,我与它缘分已尽,既然你又找到了它,它就属于你了。”
“这”陈到愣了愣,颇有些不知所措。
平心而论,记得对于失去神兵吴钩这件事,张煌前一阵子那是十分痛心的,毕竟神兵吴钩可以克制刚体,有助于张煌击败一些原本无法战胜的对手,若能失而复得,那简直就是天大的幸事。
当然了,这只是张煌最开始的想法。
而之后,张煌却反而觉得,吴钩神兵非但可以代替斩铁并且对他助益多多,但那终归只是外物,前一阵子张煌在山阳附近的山里唉声叹气地用拳头砸倒大树的时候。他便亲身体会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道理。那就是,外物的助益,永远也比不上自身的变强。尽管神兵吴钩的确可以代替斩铁之技,但是却无法取代后者。
而另外一个原因是,张煌从陈到方才那几个动作可以看得出,陈到在剑术上已有些造诣,说不准这小子日后在剑道这条路上有起色后会一门心思地扎入进入,如果那样的话,吴钩在陈到手中,自然要比在他张煌手中更加能绽放璀璨。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相信已渐渐步入剑道的陈到,心中想必渴望得到一柄能与他相得益彰的神兵。
“好好善待它吧,可别像我一样给弄丢了。”拍了拍陈到的肩膀,张煌笑着说道。
“这这真是唔我明白”在结结巴巴说了几句后,陈到重重地点了点头,毕竟同是黑羽鸦的兄弟,兄弟之间自然不必那么多讲究。说起来,想必陈到也颇为欢喜吴钩这柄神兵的。
而对于陈到得到了神兵吴钩的归属权,徐福、李通等人可不会眼红。毕竟他们这一路上与陈到结伴赶来,自然将经过史阿教授用剑心得后的陈到在剑道上的水准瞧在眼里。再者,眼下这会儿,他们也没空跟陈到去争一把日后还说不准能用上几回的神兵。
“嘿嘿嘿嘿”
刨除捧着吴钩神兵爱不释手的陈到。其余黑羽鸦的兄弟们怪笑着朝着张煌与蔡琰走来,越走越近,他们脸上那份不怀好意的笑容,哪怕是蔡琰眼下已明知这些人是他爱郎张煌的至交好友。也难免心下一慌,下意识地就抓住了张煌的手臂。
如此一来,徐福、李通、臧霸、太史慈四人脸上的怪异笑容变得更加浓厚了。
“老大。你太不是玩意了”
“说好在雒阳城外等的,你倒好”
“我说老大你怎么丢下咱们不管了,原来啊”
“看老大刚才瞧见咱的怪异表情,说不准他这些日子想都没想起咱”
在张煌苦笑不跌的表情中,四人压着他的脑袋大倒苦水,双手乱摸直将张煌的头发弄地跟鸟窝似的。在说话的时候,这四个的眼神还不止一次地瞥向面红耳赤的蔡琰,想想也晓得这四个家伙打的是什么主意。
“兄兄弟们误会了,我不是”明知这四个家伙是故意揶揄自己的张煌,挣扎着想要解释,只可惜刚一抬头就被李通他们给按了下去。
“还要耍赖你晓得咱们在雒阳城外傻傻等你几日么”
“还不认错”
“就算是老大,做了这种事,照揍不误”
“事实摆在眼前,没得狡辩了啊。”
李通四人哪会容许张煌辩解,按着他的头就是一阵乱锤。
在自己心上人面前被自己的兄弟们一顿胖揍,张煌心中何其尴尬,忍不住叫道,“住手,快住手再打我还手了啊”
“哟喝”李通瞪大眼睛怪叫一声,“咱们老大还打算还手,怎么办兄弟”
“揍他”臧霸、太史慈、徐福哈哈笑着,举起拳头又冲着张煌锤了下去。
“我真还手了啊我真的好好好,我认错了”可能是认清了形势比人强的道理,张煌无奈之下只得求饶,李通他们这才饶过了他。而从始至终,蔡琰在旁捂着嘴咯咯直笑,尤其是看到张煌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鸟窝头的郁闷样子,更是让她笑不可支。
“你们这群家伙”
一通打闹过后,张煌有些郁闷地理着自己的头发,同时咬牙切齿地对李通等人表达心中的怨念。
只可惜这份怨念李通等人毫不在意,撇着嘴说道,“老大,你就得了便宜卖乖吧,你倒是好,携带着这位美貌的嫂子,相信这一路上日子过得那叫啧啧。你晓得咱们是怎么过来的么就这么几下算是便宜你的咱们之前都商量好了,一准叫你好看。”说着他瞥了一眼依然抱着神兵吴钩满脸欢喜之色的陈到,撇撇嘴说道,“谁想到,那时喊得最凶的家伙,一照面就变成叛徒了。要不然,就算老大还手,咱们也照样把你打成猪头。”
陈到远远听闻这话。面色微微一红,不过看上去他这会儿心情真的不错,因此也懒得跟李通吵起来,翻了翻白眼就不做理睬。
“是是是。”对此张煌亦是哭笑不得。还别说,别看他在黑羽鸦们当中单挑第一,可若是陈到、李通、臧霸、太史慈四人联手,恐怕他也就是被揍成猪头的命运了,毕竟刨除徐福不算,其他四人可绝不是庸手,那可都是日后必定会名震一方的大豪杰。
当然了。这只是针对过去的张煌而言,倘若是现在张煌祭出道法,相信就算是李通等人四人联手,也只能被他的火咒打得到处乱窜,更别说眼下张煌还拥有了妖魂燚乌这一大杀器。若是能成功唤醒寄宿在体内的妖魂燚乌,秒杀李通等人绝对不在话下。
不可否认陈到、李通、臧霸、太史慈等人的实力一日千里,但是,张煌的实力增长却仍在他们之上。只不过都是同甘共苦的兄弟,张煌没有必要逞强而已。
之后。蔡琰红着脸硬着头皮听着李通他们逐一称呼她为大嫂,虽然她极力想要推辞,但架不住李通等人祭出什么黑羽鸦的规矩。其实嘛,黑羽鸦当中哪有这种乱七八糟的规矩。无非就是李通这厮不安分,揶揄完了张煌之后又使坏想戳戳蔡琰薄薄的面皮而已,毕竟蔡琰脸红羞涩的样子还是相当夺人眼球的。
“行了行了你们怎么找到我,呃。我们的”见蔡琰架不住一帮使坏的家伙戏弄,被揶揄地耳根子都通红了,张煌心中萌生怜惜。遂当即岔开了话题。
见此,李通等人倒也不再玩笑,遂将他们这些日子的经历告诉了张煌。
原来,当张煌在董卓与李儒的帮助下逃离了雒阳之后,整个雒阳便施行了城禁,不许进出。这就苦了李通等人,毕竟他们跟张煌约好要在次日时于城外汇合的。
当时,黑羽鸦们是打算强行冲破城门逃离出去的,但是史阿却阻止了他们。史阿告诫他们,眼下的雒阳城,可不是他们可以逞勇逞强的地方。
无奈之下,李通他们便在雒阳城内又逗留了几日,而在这几日中,史阿亦抓紧时间将他对于剑道的理解与心得传授给了陈到。
等到几日后,黑羽鸦们来到城外,没发现他们老大张煌的影子却找到了通缉他们老大的文书,徐福便断定,张煌必定是离开了京畿之地。无奈之下,他们便只有跟着找到钜鹿来,毕竟他们知道张煌在接受了马元义临死前的嘱托后,必定会来到钜鹿的。这不,他们在钜鹿县呆了没几日就找到了张煌。
至于为何要戏耍一下张煌,无非就是李通等人见张煌与蔡琰这位美人结伴同行,似乎完全没有想起他们的样子,心下不忿而已。
听着众弟兄们在述说经历时眼中的怨念,张煌心中也不由有些发慌。还别说,在他跟蔡琰结伴通行的旅途中,他还真没想到李通他们几次,尤其是后来蔡琰与他表明心迹后,那就更别说了,当时正与蔡琰处在感情蜜月期的张煌,想的起来李通等人就有鬼了。
“哈,哈咳话说史阿真的教你剑术了斩铁会了么”
面对着弟兄们充满怨念的眼神,张煌干干笑了两声后赶忙岔开话题。
可能是得到了神兵吴钩而心中大为欢喜的关系,陈到跟李通他们也不是一条心了,也不顾张煌是没话找话,实话实说道,“斩铁,大师兄口头上已经教授过,不过我暂时还未领悟。”
“真的”原本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没想到还真问出个所以然来,张煌不由地也有些欢喜,连忙说道,“那回头教教我。”
陈到点了点头,但是旋即又露出几许为难之色,迟疑说道,“只是斩铁的话,可以,其他的”
张煌一听有些疑惑,直到经过臧霸等人的解释,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传授陈到用剑心得的史阿告诫他莫要私下传授,哪怕是黑羽鸦的弟兄们。
原因很简单,因为史阿认为黑羽鸦当中只有陈到具备接受他剑术传承的资格。理由是陈到有一颗坚韧而不怕挫折的心,哪怕被剑豪王越扫地出门并且狠狠奚落了一顿后,陈到仍然会到王氏剑馆,跪坐整整半日求他教授剑术。求他这位剑豪王越的弟子史阿。
史阿认为,只有意志坚定的人才能在剑道这条路上走得更远,才会取得更辉煌的成就。与师傅剑豪王越教授那些富家子弟的花哨剑法不同,作为徒弟的史阿,他从始至终都是贯彻着杀人剑的剑法思想,破除了所有的花哨,讲究出剑则必伤敌,甚至是一击必杀。说白了,史阿的剑术对精准有着异常严格的要求,精准是怎么练出来的无非就是十年如一日枯燥乏味地重复训练同一个剑招而已。若没有一颗坚韧不拔、不怕挫折的心。那是绝对无法忍受这种剑术的练习方式的。
回想一下外城王氏剑馆那些由史阿代师教导的弟子就知道了,虽然只有寥寥几个,虽然不会几招剑术只是重复练习同一个招式,但是那些弟子们挥出的木剑,却能击裂结实的木桩。这才是真正传承于春秋时期的剑术,不重花哨而重视威力,哪怕是像张煌这种掌握了刚体的武人,挨上一下也绝对不好受。
“哦,这样没事。学会斩铁就足够了。”为了不让陈到感到为难,张煌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不过实际上,他岂会不知史阿是真正接受了剑豪王越衣钵传承、日后成就甚至还要在王越之上的剑豪虽然对于无缘拜入此人门下学习剑术有些惋惜,但张煌还是由衷地替陈到感到高兴。
众人一边聊。张煌一边领着他们朝他与蔡琰临时居住的民居走去。
聊着聊着,众人的话题也从前来钜鹿途中各自的经历,聊到了太平道,聊到了唐周、马元义以及张角。
“话说老大。你见过张角了么”
在刚刚走入张煌与蔡琰临时居住的那间民居的时候,徐福终于问到了张煌此行的最终目的。
而对此,张煌摇了摇头。
“没有”
“呃”徐福愣了一下。不解问道,“那马元义的嘱托”
招呼众弟兄在简陋的屋子里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张煌皱着眉头说道,“失败了我没有将那个口信送到。好像太平道已经通过自己的情报渠道,查到了在雒阳发生的事。”
“啊”李通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喃喃说道,“咱们几个见这几日太平道的人在街头露面越来越少见到,还以为是老大你把此事告诉了他们,知会他们提高警惕呢。”
张煌闻言苦笑了一声,摇摇头说道,“也不知怎么回事,眼下在太平道当家的,似乎是张氏兄弟中的老三张梁。老二张宝我也见过了,纯粹就是一个夯货。至于大贤良师张角你们猜张梁是怎么说的他竟然说他兄长张角并不是大贤良师,还莫名其妙地就要赶我走反正,那张角我是没见到。”
“”黑羽鸦们面面相觑,表情有些古怪。
良久,徐福舔舔嘴唇说道,“首领,说起来,咱们几个在钜鹿县找你的时候,其实有找到一个用符水之术无偿给百姓治病的人,此人大概三四十岁左右,模样也酷似通缉令上的张角,并且,附近的百姓也尊称他为大贤良师。但是,当我们去问他的时候,他却笑着否认了,他说他不叫张角,更不是太平道的人看他样子,似乎不像是在言谎。”
“啊”张煌闻言不由得愣住了,半响皱眉问道,“与通缉令上的画像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我敢用性命担保”李通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说道,好像是生怕张煌不信。
张煌望了一眼众弟兄,见他们一个个都猛然点头,心下也不由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那他说他叫什么”
“张珔”
黑羽鸦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ps:这几天事情真的很多,请大家多多谅解下。等这边忙完,媳妇生完小孩,再连续更新吧。至于这几天,只能见缝插针了,望谅解。稽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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