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鲁登道夫倒是好算计!”
独臂将军魏格纳显然也看穿了军需总监的伎俩,他倚着病房的房门冷哼了一声,将目光投向与皇帝素有间隙的海蒂西莱姆。
艾伯特发动的石勒苏益格叛乱的确声势浩大,但是绝非难以扑灭。帝国西线战事激烈异常,但是东线战事已经趋于平缓,哪怕游走在内战边缘的俄国人有心在牵制帝国的脚步,哪怕协约国的谍报机关趁机兴风作浪搞风搞雨,帝国依然能从东线抽调出至少一个军的兵力扑向石勒苏益格。
然而在最高司令部的电报中,实际掌握陆军的军需总监鲁登道夫仅仅将本土陆军守备以及预备役部队、东线第四骑兵师划入基尔戡乱司令部编制。
谁都知道帝国本土防务极度空虚,已经抽调不出太多的兵力支援石勒苏益格,东线第四骑兵师早在1914年的东普鲁士战役中就元气大伤,现在仅剩下一个第二骠骑团不到三千人而已。至于帝国为了应对愈发惨烈的西线之战重新征召的预备役部队,他们缺乏训练战斗力不强。
可以说重建的基尔戡乱司令部除了它的正副指挥官声名赫赫之外,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
鲁登道夫不会放任工人党破坏他押上全部赌注的欧洲战争,既然鲁登道夫对待石勒苏益格叛军态度暧昧,甚至不惜低声下气地讨好海”章节”军,那么可能xìng只有一个:鲁登道夫已经不甘心幕后cāo纵帝国的军事和经济,他试图用艾伯特的叛乱逼迫皇帝威廉退位,取而代之!
夏洛腾堡宫彻底乱了手脚!
六月。叛乱再次发生了。这一次叛军来势汹汹,矛头直指伟大的霍亨索伦家族!
皇帝书房jīng致考究的房门紧闭,华美的帷幕被拉上,宽敞的书房一片漆黑,只有书桌旁的一盏小灯努力释放光芒,将书房的角落照shè的异常苍白。
沉湎在鲁登道夫和最高司令部编织的幻梦难以自拔的皇帝威廉再也无法漫不经心,躲藏在黑暗中的皇帝略带不安地将身子埋进柔软的沙发,双手抱头,一边大声咒骂艾伯特和叛军的忘恩负义,一边埋怨声名在外西莱姆的无能。没能在上一场叛乱中绞死艾伯特这个野心家。
皇帝似乎已经忘了1915年为了对付海军,他不惜秘密囚禁与帝国战争保持高度一致的社会mínzhǔ党右翼领袖艾伯特,逼迫他出手对付海蒂西莱姆。皇帝似乎已经忘了在刚刚结束的基尔叛乱中,皇帝满心希望艾伯特领导的叛军能够帮助他除掉西莱姆这个令人厌恶的家伙,甚至杀气腾腾地将从不离身的黄金手枪交给侍卫长乔德曼。
“卫兵。让侍卫长过来!”黑暗中,皇帝喊道。
“陛下。乔德曼将军已经阵亡了……”对威廉忠心耿耿的侍卫长迟迟不见踪迹。穿着古老胸甲的皇宫新任侍卫长走了进来,低头弯腰小心翼翼的解释。
””皇帝这才记起来他的侍卫长乔德曼已经战死在基尔。皇帝将昏沉沉的脑袋靠在沙发靠垫上,忍受着内心难以发泄的情绪和无边无际的孤独感,淡淡地问道:
“对于石勒苏益格的叛乱,兴登堡元帅和鲁登道夫将军那边有什么动作?”
“最高司令部已经重建了基尔戡乱司令部,军需总监鲁登道夫和海军领袖西莱姆分别担任正副司令。”
鲁登道夫素来jīng明强干。平心而论,海军战神西莱姆也是国家栋梁,海陆军的强强联合稍稍平复了皇帝那颗惊慌的心,不过等侍卫长说出鲁登道夫的悲观预判后。皇帝终于震惊了。
“鲁登道夫将军说情况不容乐观。石勒苏益格叛军实力雄厚,柏林、慕尼黑、斯图加特和不莱梅这些地方也都出现了叛乱的迹象,我们的军队都在前线,被协约国牢牢拖住,单纯依靠本土陆军守备以及预备役部队和少量东线援军根本无法扑灭蔓延全国的叛乱星火!”
“那么……”皇帝抬头看了看墙壁上那张被小灯勉强照亮了半边脸的威廉一世半身像,咬牙道:“那么就谈判吧,把军队调回来!”
前线军官已经习惯对皇帝隐瞒事实,皇帝无法判断鲁登道夫“无法扑灭叛乱的星火”的悲乖论是否属实,不过柏林、慕尼黑、斯图加特和不莱梅这些地方都出现了叛乱的迹象却是不折不扣的事实。
德国**成立之初就决议以基尔、柏林和慕尼黑作为主要基地”大国海魂第六章退位!上位!”,在1917年下半年发动革命,推翻一切不合理的制度。
德共为了这场起义制定了严谨的计划已经时间表,党内两大派系dúlì社会mínzhǔ党和斯巴达同盟分工协作:以艾伯特为首的态度比较“温和”的dúlì社会mínzhǔ党凭借此前在军队积累的一系列人脉,深深扎根军队,壮大工人的军事实力。观点更加激进斯巴达同盟走下层路线,将注意力放在了团结和武装工人身上,努力培养工人纠察队。
五月发生在基尔海军基地的名单泄露时间提前引爆了起义,激进的斯巴达同盟押上了他们全部的砝码,将工人纠察队一举投入基尔的战事。
斯巴达同盟训练的那九千名工人纠察队原本应该像种子一般分散到帝国各个角落,开枝散叶,直到下半年革命爆发的那一刻爆出全部烈度,可是基尔海军基地传出的枪声却打乱了斯巴达同盟的全盘计划。
斯巴达同盟的豪赌失败了。代价是沉重的,威望崇高的领袖布朗特战死,九千名工人纠察队全军覆没,可以说斯巴达同盟最jīng华最富有战斗力的部分已经消失了,现在的斯巴达同盟不仅元气大伤,而且群龙无首。
当惶惑无助的斯巴达同盟骤然听见德共总书记艾伯特逃出基尔后在石勒苏益格东山再起的消息,潜伏在德国各地斯巴达同盟残余势力先是盲目地相信盟友,同时又错误地判断形势,在德国各地频频掀起小规模sāo乱以牵制反动派的jīng力,支援石勒苏益格的革命!
柏林最高司令部,坏消息不断传来,比任何”大国海魂”人都更加迫切需要欧洲战争继续的军需总监却依然坐在他的办公室,安之若素。
柏林,夜深沉,被最高司令部的年轻人戏称怎么也睡不够的陆军总司令兴登堡元帅终于睡醒了,老家伙理了理他的元帅军服,绷着脸来到鲁登道夫的办公室。
“上将,别再玩火了!”老好人兴登堡元帅难得向他的手下展示了元帅的睿智,告诫道:“船沉了谁也跑不掉!”
军需总监鲁登道夫似乎没有听出元帅的jǐng告,他绕过堆满文件的书桌,伸手从威廉格勒内尔将军那里要来几份文件,转手递给了兴登堡元帅。
“这是……”
盛怒中的兴登堡不耐烦地扫过手上几份内容大同小异的文件,随后被文件上“谈判”、“前提和底线”、“退位”诸如此类的可怕字眼惊吓到了。
停战谈判的前提和底线是德皇退位!兴登堡从文件上那些艰涩难懂的外交辞令中拼凑出一个可怕的事实,随后又从语焉不详的只言片语中找出其他端倪。
“不对,根本就没有谈判,否则作为陆军总参谋长的我肯定知道!这是假的,你们居然躲在这里伪造外交文书!”
兴登堡觉得他已经出离了愤怒。鲁登道夫究竟想做什么,向石勒苏益格那些卑贱的工人屈服,抛弃伟大的霍亨索伦家族,逼迫可怜的皇帝威廉退位?!这算什么,这个该死的野心家,难道他不知道条顿骑士从不背叛他的承诺,不知道容””克和军官团从不背弃它的传统?!
“元帅,威廉陛下已经不适合继续领导这个国家了。”鲁登道夫丝毫没有被兴登堡的张牙舞爪吓到,此时的鲁登道夫站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度,没有高处不胜寒的保守,而是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帝**需总监整了整他的风纪扣,矜持道:“无论是虚君的英国式君主制还是分权的总统制,总之,德意志已经到了不得不有所变化的关节点,从艾伯特屡次暴动和帝国各地风起云涌的sāo乱就能看出来。元帅,您作为容克和军官团的jīng神领袖,领导这场改变责无旁贷!”
“什么意思?”兴登堡觉得他跟不上鲁登道夫的思路。
“虚君制下的首相,总统制下的总统,怎么样?”鲁登道夫不再与老家伙兜圈子,微微颔首正sè道。
“呵,鲁登道夫倒是好算计!”
独臂将军魏格纳显然也是看穿了军需总监的伎俩,他倚着病房的房门冷哼了一声,将目光投向与皇帝素有间隙的海蒂西莱姆,问道:
“西莱姆,你怎么看?”
“虽然勾勒不出艾伯特的理想国,但是从鲁登道夫的张狂,我大体能猜出艾伯特的迂回计策。”
王海蒂轻声说话,脑海里交织播放偏执固执的皇帝与他长达二十多年的恩恩怨怨以及侍卫长乔德曼最后的请求:“如果霍亨索伦家族有大麻烦,请不要落井下石。”
“两边下注固然是好主意,但是有时候……坚持做纯粹的军人才是最美妙最恰当的选择!魏格纳,是时候准备下一场海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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