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翻旧的王朝并不意味着革命的结束,伟大的布尔什维克们,现在还不到停下脚步的时候,对俄国人民负有责任的我们必须扩大并捍卫我们的事业,因此我们要在俄国每一块土地建立苏维埃政权,我们要向全世界输出革命!”
俄历四月,火山爆发了。工人、市民、士兵一起埋葬了惹得天怒人怨的罗曼诺夫王朝。一夜酣战后,俄国人惊讶地发现他们的首都出现临时政府和工农兵代表苏维埃政权两个政权并存的滑稽局面。
列宁领导的布尔什维克党对这场起义贡献颇多,可惜在革命成果的瓜分盛宴上他们被排除在外。革命后,圣彼得堡市民欢呼雀跃,出狱的政治犯跪地喜极而泣,士兵则朝天开枪以发泄内心的激荡,只有布尔什维克成为欢乐海洋中不多的失意者。
4月26日夜,武装起义还在进行中,布尔什维克领导的工人武装在圣彼得堡街头与效忠沙皇的莫斯科禁卫团教导队激战正酣,而孟什维克和其他社会革命党人却“趁机”摘革命果实——他们在枪声大作的深夜成立了工人代表苏维埃临时执行委员会,并且在塔夫里达宫发布彼得格勒苏维埃政权建立公告。
由于孟什维克在沙皇俄国时期是合法政党,这使得孟什维克拥有诸多便利,比起更类似于街头帮会或者恐怖组织的布尔什维克,他们更容易获得圣彼得堡国家杜马议员和圣彼得堡普通市民的支持。在彼得格勒苏维埃政权执行委员会选举上,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人占据绝大部分席位,而列宁领导的布尔什维克因为“迟到”仅占有3席。
如果与孟什维克的矛盾还算是内部矛盾,那么临时政府的存在则让列宁和布尔什维克如坐针毡。
由保皇派、资产阶级组成的临时政府在反对沙皇尼古拉二世统治的同时更加仇视无产阶级。圣彼得堡的战事还未停歇。他们便抢先成立国家杜马临时委员会,随后又拉拢陷入“投降主义”和“妥协主义”的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人。
在当时。实际控制圣彼得堡的是彼得格勒苏维埃或者说孟什维克,可是他们认为仅凭工人阶级的力量无法掌控整个俄国,甚至有可能引发其他帝国主义国家的武装干涉,导致革命功败垂成,不少孟什维克坚持推翻沙皇制度后,俄国的合法主人应该是资产阶级,苏维埃政府的存在是对资产阶级施加压力,迫使他们顺应民意革新俄国,所以孟什维克将权力拱手让给了临时政府。
由于资产阶级临时政府在内部获得圣彼得堡中小资产阶级、小私有者、手工业者和小业主中间的拥护。在外部拥有英法美等世界大国的外交支持,再加上俄国布尔什维克“坦诚”他们除列宁之外的主要领导人要么还在国外,要么尚被关在监狱或在远离革命中心的流放地,再加上他们的传统势力范围是工人和军队。所以布尔什维克对彼得格勒苏维埃缺乏足够的影响力。不能阻止孟什维克的投降主义。
事实证明布尔什维克党不是轻易认输的政党,革命导师列宁更加不会轻易放弃他的事业。在四月末的冬宫门前,列宁发表了被史学家称为“四月谈话”的宣言。对内扩大势力。对外输出革命,这是布尔什维克立足俄国的基本政策。
五月初的俄国圣彼得堡,天空不再飘着鹅黄色的雪,温煦的阳光洒在这座表面上沉寂下来的城市。
尤苏波夫宫是一栋18世纪中期的古典式宅邸,建在满是工业污水的莫伊卡河岸边。另一个时空,沙皇的掌灯官拉斯普京就是在尤苏波夫宫的地下室被贵族暗杀。本位面这一幕并没有发生,可是拉斯普京的预言却在这里得到证实。
布尔什维克中央局中央委员会议在尤苏波夫宫召开。历史总是有着惊人的惯性。哪怕某些人某些事情的存在对历史产生了难以磨灭的影响,但是一脉相承的东西却不会轻易改变。
“不能因为我们布尔什维克处境困难,人数又少就放弃斗争。除了坚持8小时工作制、没收地主土地、建立民主共和国和结束帝国主义战争,我们布尔什维克下一阶段的任务是揭露孟什维克的投降主义,积蓄力量夺回彼得格勒苏维埃的控制权。”
刚刚从西伯利亚秘密逃回圣彼得堡的斯大林款款而谈的时候视线总是装作不经意的掠过如老僧入定的革命导师列宁,将“夺回”这个词咬得很重。
在场的布尔什维克中央执委们都知道“夺回”这个词沉甸甸的重量。虽然事实令号称密切联系群众的布尔什维克感到羞愧,但毕竟布尔什维克没有信心用民主的方式赢得足够多的选票。如果俄国真的建立布尔什维克奔走呼号期望建立的民主共和国,那么在立宪会议选举中,他们肯定什么也得不到。
中央执委们的脸色多少有些不好看。得益于沙皇政府多年的妖魔化宣传,俄国市民和农民对于布尔什维克和社会主义存在很多的误解,布尔什维克最大的底牌不是民众的支持,而是他们控制不少军队,拥有许多工人武装,而资产阶级临时政府仅仅只在形式上控制一些桀骜不驯的军阀。
列宁面不改色的示意斯大林继续,格鲁吉亚人不再犹豫,作为列宁助手的他清了清嗓子,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狠戾,高亢道:
“当然,夺回彼得格勒苏维埃的控制权只是第一步,我们的终极目标是打倒沙皇残余势力——临时政府,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政权。为了保护这个成果,我们可以机枪开到,可以做出必要的牺牲!”
“斯大林同志,什么是必要的牺牲!”
用机枪逼迫选票这舞弊丑闻还能让布尔什维克人捏着鼻子接受,若是对外割地赔款,布尔什维克中央委员会执委们无论如何也不敢苟同,毕竟,毕竟他们是革命战士的同时也是俄国人,大国沙文主义已经渗入每一位俄国人的灵魂。
五月,软弱的资产阶级临时政府顶不住英国和法国频频施加的压力,宣布俄国不会退出战争,这无异于狠狠扇了布尔什维克一个耳光。
四月初,列宁借道德国秘密返回俄国的时候就与德国最高司令部达成某种默契。四月革命后,列宁很快派出代表秘密接触德国最高司令部。
代替鲁登道夫出面,在形式上控制德国外交的冯屈耳曼在谈判会议上拿出粗糙的俄国地图和铅笔,在俄国地图上随意拉出一道直线,将整个波罗的海地区、乌克兰和高加索划入德国版图。根据这份协议,俄国将丧失四分之一的领土,而且这些领土都是俄国最精华的部分:百分之四十四的人口,百分之二十七的收入,百分之八十的糖厂,百分之七十三的铁和百分之七十五的煤将成为德国战利品。
参加谈判的俄国布尔什维克面无人色,惊呼“在世界历史上,还从未有过比这场谈判性质更加恶劣的吞并主义政治行为。”俄国谈判代表带回来的消息引爆了布尔什维克中央执委的情绪。面对德国人**裸的羞辱,哪怕他们知道这场谈判是由列宁一力促成,中央执委依旧发起声势浩大的反对。
斯大林老调重弹,虽然中央执委都知道总是叼着烟斗的格鲁吉亚人背后站着的革命导师列宁,他们也知道只有和平才能给布尔什维克整合资源在俄国站稳脚跟,巩固和扩大革命成果,但是朴素的爱国主义又让他们很难从情感上接受这些。
“同志们,接受德国外交部长冯屈耳曼提出的和平条款就是卖国!”
“不,同志们,退让只是暂时的,只要站稳脚步,我们会随时撕毁那份帝国主义强加给我们的不平等的压迫性条约,而且我相信德国革命很快就会到来!”
革命导师的发言暂时堵住了布尔什维克中央执委们的怨气。一来,布尔什维克还未夺回彼得格勒苏维埃的控制权,考虑外交问题为时过早。再者,列宁的观点并非没有依据。马克思主义者欣赏德国先进的工业和哪怕铁血首相也不能遏制的社会民主党,他们一向认为德国按理必然是建立第一个社会主义社会的地方。
“如果为了保证德国革命的成功,我们又必须屈服的话,我们就必须这样做。德国的革命比我们重要得多,没有德国的革命,我们就灭亡了,这是一个绝对的真理!”
列宁伸出食指轻轻叩击会议桌,提醒道:
“而且我们应该相信我们在德国的同志,艾伯特、李卜克内和奥布都是值得信赖的对象!”
“艾伯特……奥布……”后来赫赫有名的红军之父托洛茨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托洛茨基不会忘记那两个名字,前者是德国社会民主党右翼领袖,后者是德国石勒苏益格赫尔斯泰因州地区社会民主党负责人。
这是德国最高司令部绝对的军事力量与现阶段看起来还很弱小,但是革命宣传能力却无与伦比的俄国布尔什维克党之间的比赛,赌注就是从北极的纳尔瓦到高加索和黑海的广大领土。虽然列宁先手安插布置了一些棋子,但是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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