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6年4月23日,俄国腹地北高加索。
俄国黑海舰队司令高尔察克在北高加索集团军副参谋长伊万诺夫少将的陪同下来到北高加索前线。
高尔察克运气很好,北高加索集团军前线司令部正酝酿一场攻势,而他赶上了攻势的前奏。
配属陆军的俄制火炮、高尔察克带来的小口径海军舰炮,英国和法国支援的速射炮和重炮,从美国、日本甚至是远东中国购买的轻型火炮炮口齐齐对准天空,步兵抄起步枪,骑兵举起骑枪拔出马刀,等待攻击的指令。
火力准备开始了。用锉刀加工过的炮弹从不同口径的炮口钻出,以各种弹道砸向土耳其人的阵地。
炮弹如同急促的小雨降落,三分钟火力覆盖后,英勇的哥萨克骑兵挥舞着马鞭发起可怕的骑兵冲锋。
俄军的火力准备对于缺少火炮的土军来说是震撼的,但是松软泥泞的土地卸去了巨大部分爆炸冲击力,而且火力覆盖的时间也不够。土耳其人很快就缓过神来,土耳其人的重机枪和步枪开始还击,在带有一定倾斜角度的阵地前形成一道并不强烈的火力网。
泥泞的土地叫高大的顿河马很难迈开步子,哥萨克骑兵不得不降低赖以为生的速度,然后被土耳其人的机枪撂倒。
“让我的骑兵撤回来!快让我的骑兵撤回来!”
骑兵团长在跳脚,于是攻坚的重任就落在步兵肩上。
在后方督战队机枪的逼迫下,大批灰色牲口抓着各色步枪开始冲锋,穿着脏兮兮的军衣,猫着腰高喊乌拉朝土耳其人阵地冲锋。
机枪喷出火舌,就像割麦子一样成片成片地撂倒俄国灰色牲口。受伤的人形牲口倒在泥地里打滚,痛苦地哀嚎。活下来的牲口一边庆幸自己还活着,一边伏在带着血腥气息的泥水里。与土耳其人对射。
战斗打打停停,僵持了两个多小时,俄国人终于将他们的散兵线推进至土耳其阵地的眼皮子底下。而土耳其阵地这边,重机枪的枪管已经被打红了,步枪子弹已经被打光了,浑身散布悍勇之气的土耳其弯刀武士们根本不去想更换枪管,或者在死去的同伴身上搜刮弹药。而是丢下昂贵的重机枪和步枪,**着上身。拔出他们祖祖辈辈传承的土耳其弯刀,向俄国人冲去。
北极熊自然不是胆怯怕死的牲口,他们丢去几颗粗制滥造的小作坊山寨手雷,减缓土耳其人的攻势,顺势从泥地里爬起来,找到任何可以当做武器的家伙什像个武士一般迎了上去。
土造炸弹爆炸,小铁皮和铁钉肆虐。弯刀武士顿时倒下一大片。土耳其人攻势不减,短兵相接之后,残酷的白刃战开始了。
斯拉夫民族人高马大孔武有力,但是安纳托尼高原上的牧民同样身体健壮技艺纯熟,最后还是斯拉夫民族依靠人海战术获得“伟大”的胜利。
新月旗倒下,土耳其弯刀武士像是被赶鸭子一般被赶回阵地,又被拍马赶到的俄军撵出战壕。
占领土军阵地后,俄军并没有乘胜追击。精疲力竭的灰色牲口们纷纷跳进臭气熏天的战壕,将土耳其人丢下的,不乏有俄文标识的机枪和少量直射火炮从一侧搬到另一侧。虚扣扳机等待土耳其的反补。
“为什么不追击?”
高尔察克放下望远镜,扭头问道。
“不需要!”
陆军少将为自己点上一支劣质香烟,轻描淡写。
话音刚落,大地又复震颤,土耳其骑兵汹涌而来。
安纳托尼亚高原的牧民作为萨拉丁大帝的子孙,他们的骑兵丝毫不逊于赫赫有名的哥萨克骑兵。彪悍的土耳其骑兵在俄军的重机枪面前排成密集冲锋阵型,以集团冲锋的方式杀了过来,后面更有大批土耳其步兵。
“哈哈。高尔察克将军,这就是北高加索的作战方式。”
高尔察克目瞪口呆,而出身于军人世家的俄国少将则仰头大笑。连带着下颚密布的胡须也跟着颤动。
“我们北高加索集团军拥有全世界型号最齐全的火炮,但是却没有何时的炮弹;我们有全世界最好的步枪和最古老的滑膛枪。但是没有足够的火药;我们有全世界最出色的士兵但是却不肯给他们足够的训练。呵,这就是北高加索的战争,一场比烂的战争。在这里,没有最烂只有更烂!”
高尔察克知道少将说的都是事实。欧战爆发初期,由德国顾问一手打造的土耳其军队表现出色,很快就将北高加索集团军打的溃不成军。1915年初,圣彼得堡补充并且加强了北高加索集团军,而土耳其人因为缺乏工业底蕴导致前线弹药不济,北高加索战场很快便陷入僵持状态。
1915年下半年,由于西线战事吃紧,俄国对地处边远的北高加索集团军的补给异常滞后。1916年初又因为重整西线残局消耗了大量资源,使得北高加索集团军极度缺乏弹药和物资。四月,德军与英法联军在法国大打出手后,北高加索集团军才重新进入圣彼得堡大佬们的视线。
转运物资需要时间,而且那一点物资还要被寄生在铁路线的吸血虫层层盘剥。贪婪的官僚仗着他们在圣彼得堡的人脉,敢于克扣一切军用物资。属于北高加索集团军的军火被卖给本土的兵工厂,然后它们又会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政府采购清单上。军粮、军衣和其他物资被贩卖给商人,然后又被那些没有良心的商人转手高价卖给平民。
高尔察克感受到少将笑声背后的愤怒。他疑惑如果连维系沙皇制度的贵族也对现状心存不满,这个国家还能走多久。
“少将,有个好消息,拉斯普京死了!”高尔察克试图为自己动摇了的内心解释一句。
“没了拉斯普京还会有拉斯维京!不是这个国家宵小太多,而是从根子上已经腐烂了!如果不是对工人党那一套不感兴趣,我甚至想加入工人党闹上一场!”
奥斯曼帝国与俄罗斯帝国数千军人的较量从破晓持续到日暮。如果不是战争后期分别担任白俄军总司令高尔察克和德国海军总司令海蒂西莱姆同时出现在那片战场上,这场微不足道的战斗足以被各色有关崇高的东西淹没在历史汪洋中。
1916年4月23日,北高加索战场。俄军以三百多人伤亡的代价占领土耳其人一处阵地,三个小时后又被卷土重来的土耳其赶了回来。
日暮西斜,枪炮声停歇。精疲力竭的俄罗斯人和土耳其人毫不顾忌所谓的战场条例,相隔半个37毫米战防炮射程就生火做饭。
俄国人聚在火堆旁,烤着发了霉的黑面包,就着洋葱、土豆泥和野草享受晚餐。土耳其人完成宗教礼节后,从怀里掏出带着一点点身体余温和汗味的面饼。就着半块番茄填肚子。即便是有着特殊待遇的军官们,他们也只能待在四处漏风的简易指挥部。吃着比士兵好不到哪儿去的晚餐和一小杯不加牛奶但是加糖的茶。
“好运,土耳其人!”
就着炉火,高尔察克合上日记本,接过伊瓦诺夫少将递过来的茶杯,朝土耳其人所在方向举杯。
“好远,俄国人!”
穿着德国海军制服的中年人掀开前线指挥部用毛毡做的门钻了进去,脱下军靴。倒出几升泥水,捧起桌案上那杯滚烫的茶。
“将军,真不明白您为何要到北高加索前线慰问。”
这支土耳其步兵团的德国顾问小声问道。在陆军上尉看来,精神状态并不好的帝国海军战神只需要待在伊斯坦布尔享受地中海的阳光,等候同盟国胜利的消息就好,他根本不需要到北高加索这鬼地方受罪。
“上尉,生存、受伤和死亡并非战争的全部……”
用差不多八个月时间完成对地中海除法国外所有海军强国考察交流,1916年年初来到土耳其担任土耳其海军“不管”部长,三月份又不顾一切的来到北高加索前线慰问德国顾问的王海蒂从口袋里掏出大大小小的药盒,指了指他的脑袋苦笑道:
“现阶段我只能安安静静的待在旁人注意不到的黑海。可我已经无法忍受没有硝烟味和军号声的生活,所以我会在这里!”
1916年4月25号,纽卡斯尔东北方向60海里处炮声隆隆,一场海上猎杀游戏正在展开。
轻型军舰之间的战斗愈发激烈。德国轻巡洋舰和驱逐舰在主力舰周围结成防鱼雷攻击阵型,伴随主力舰行动,配合主力舰装备的150毫米和88毫米副炮组成拦阻火力网,将发动鱼雷攻击的英国鱼雷舰撕得粉碎。主力舰则不紧不慢的坚持“射击校对射击”过程,向夜色中的目标舰倾泻弹药。
一艘伴随英国主力舰行动的驱逐舰被150毫米副炮命中。那艘可怜的三百吨级驱逐舰上层建筑很快便燃起熊熊大火。
火光照亮了晦暗的海面,遂有了吕佐夫号战巡瞭望员对英国主力舰的惊鸿一睹。
“似乎有些不对劲……”瞭望员抓着方位盘呢喃了一句。
火光泄露了英国人的方位,英国驱逐舰开始释放烟雾。试图掩护主力舰撤退,但是大洋舰队很快就让负隅顽抗的英国人领教了他们炮术之精准。
流火划过天空。在大海的另一端明灭了一下,继而爆出一团妖艳的火雾。爆炸震撼了这片大海,就在吕佐夫号战巡的官兵打赌目标舰中弹位置的时候,答案已经出炉。
不到三十秒,海水在微微震颤,目标舰爆出一团更加炽烈的火柱,浓烟冲天而起,将周围数公里海域尽数照亮。
“是水下弹药库!哈哈,南非号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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