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的扬州,依然是烟雨朦胧。
淅淅沥沥的雨点,好像断线的珍珠,滴落在街道上,溅起晶莹的水花。
杜甫诗云: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夜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五月份的扬州,却也是花团锦簇,不输蜀中成都。更有江南少女般的温柔,令人流连忘返,乐在其中。
扬州东面的留春门附近,街道被雨水洗刷得十分的干净,细致的鹅卵石道路,弯弯曲曲的向东边延伸。留春门不是扬州的主要城门,附近都是客栈、青楼、酒肆,日常来往的行人都很多。昔日长安有平康里,乃是青楼的聚居所在,故留春门附近,又有扬州平康里的称呼。
这时候正是早上,从凤来客栈里面出来两个如花似玉的少女。早晨的阳光,照耀着她们修长而窈窕的身子,在鹅卵石道路上,拖出长长的身影。按理说,在这样美丽的清晨,每个人的心情,都应该是很好的。只是,左边的少女,秀丽的脸颊上,似乎透lou着淡淡的哀愁,闷闷不乐的低头走路。
右边的少女怜悯的看着左边的少女,思索着应该如何说话。街道的两边,石榴花正在逐渐的开放,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鲜艳。带头的少女穿着绯红色的长裙,在石榴花的衬托下,如同花仙子一样的娇艳。然而,绯红色长裙少女没有心思欣赏,只是低头走路。她这个小跟班,也只好跟着默默的走路,直到离开了留春门的附近,她才轻声的说道:“思妍,咱们明天就走么?”
那个脸颊上隐隐带着忧愁.的少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非常决断,斩钉截铁的说道:“走!为什么不走?留在这里受别人的白眼么?”
这绯红色衣服的少女,自然是化.名龙月秀的李思妍,旁边跟着的,当然就是和她形影不离的薛茗儿了。自从那天刘鼎在蓉园不辞而别以后,李思妍的心情,就一直处于飘忽的状态,一会儿冷笑,一会儿忧伤,一会儿又深深的将自己封闭起来,也不知道她的内心,到底在琢磨什么。
薛茗儿轻声的说道:“那……你不见他了。”
李思妍冷冷的说道:“别人不愿.意看到我们,我们去凑什么热闹?”
薛茗儿察言观色,低声的说道:“思妍,我想他一定是.有要事,他……也许没有注意到我们呢!”
李思妍冷冷的说道:“要事,当然是有要事。”
薛茗儿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悄悄的叹息。
李思妍从日本回来,一心想到扬州来找刘鼎,听说.刘鼎会出现在蓉园,于是她就答应了陈明义的邀请,前去表演歌舞。但是没想到,她的身影刚刚出现,刘鼎就匆匆离开。也难怪李思妍这么伤心,当时的情景,仔细想起来,倒好象她们俩是瘟疫似的,才出现,刘鼎马上就消失不见。换了谁,都要觉得伤心和失望。
难道,刘鼎真的生气了吗?
难道,是上次为萧致婉说情的余波,还没有消失么?
事情都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刘鼎为什么还不能.释怀呢?他真的这么小心眼么?
“刘鼎啊刘鼎,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薛茗儿在自己.的内心,自言自语的说道,目光无意识的看着前面的街道。
可能是因为时间还早,街道上没有什么行人,显得有点冷冷清清的,她们两个少女闷闷不乐的走在长街上,阳光在她们的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看起来的确有些只影形单的意味。
“唉!为什么总要给自己制造痛苦呢?”
薛茗儿在内心里悄悄的叹息。
忽然间,她的目光凝结了。
刘鼎!
在她俩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魁梧的身影。
薛茗儿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然后再次看过去。
没错,那个魁梧的身影,正是刘鼎。
李思妍也看到了刘鼎的身影,微微一怔,下意识的握紧了薛茗儿的手。
她仿佛要转身离开,避开眼前的那个身影,可是脚步却无法移动半分,眼睁睁的看着刘鼎走过来。
刘鼎慢慢的走过来,平静的说道:“你们果然在这里。”
李思妍皱眉说道:“你来做什么?”
刘鼎语调平和的说道:“请你吃顿饭。”
李思妍冷冷的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请你走开。”
刘鼎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脸色依然很平静,温和的说道:“我们总算相识一场。你来到了扬州,我总应该尽一下地主之谊吧!”
薛茗儿看看四周,没有发现警卫人员,有点担心的说道:“韩王殿下,你一个人出来,安全吗?”
刘鼎点点头说道:“安全。”
李思妍下意识的看看四周,发现果然没有鬼雨都的人跟着刘鼎,只是在远远的后面,有个熟悉的身影。这个人的身影她也是熟知的,就是心地善良,很好说话的令狐翼。令狐翼看到李思妍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的确就是令狐翼。
刘鼎随意的说道:“我只带了令狐出来。”
李思妍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点。
刘鼎单独来见自己,倒是有几分诚意,若是大队人马前来,就不知道要做什么事情了。
薛茗儿却显得有些忧虑,目光不断的扫射着四周,生怕出现意外。她不像李思妍这样喜欢和刘鼎闹别扭,她现在看问题的角度,已经习惯了从李思妍的角度看待问题。她本来就是一个极懂得体贴别人的女子,否则也不会让赵德湮对她如痴如醉,这时候不免有些替刘鼎的安全担心。
尽管现在的扬州,是鹰扬军的天下,可是其中的三教九流,楼堂会所,藏污纳垢之地,却也不少。薛茗儿这些年跟着李思妍游历民间,对黑暗的一面还是了解得比较多的。万一刘鼎出现意外,只怕李思妍又会伤心欲绝的。薛茗儿委婉的说道:“韩王殿下,南门那边人多,我们就在这边走走吧。”
刘鼎点点头,表示会意,微笑着说道:“你们在日本,过得怎么样?”
薛茗儿恭敬的回答:“挺好的。日本人很是仰慕天朝的文化,吉王殿下在那边也受欢迎。他已经是桑原虎太郎的女婿,将来要继承伊豆守的职位。我们还在日本看到了鞠嫦曦姐姐,她说很是感激你的安排呢!若是有时间,她也会回来中原看看的。她说了,等你登上皇位的时候,她一定会回来的。”
刘鼎笑着错开话题,温和的说道:“那你们怎么回来了,也不打个招呼呢?”
李思妍冷冷的说道:“你是高高在上的亲王殿下,我们只是一届平民女子,如何敢跟你打招呼?再说,就算打招呼,别人见面就走啊!我们是那样的令人讨厌,何必出来丢人现眼!”
薛茗儿悄悄的拉了拉李思妍的裙角。
李思妍装作没有感觉到,凤目只是盯着刘鼎。
刘鼎轻轻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是的,我不喜欢看到你在舞台上。于是,我就走了。”
李思妍微微一愣。
她没有想到刘鼎会这样回答的。
薛茗儿也好奇的看着刘鼎,这算是什么回答?
李思妍脸颊上有些似笑非笑的表情,冷冷的说道:“为什么?”
刘鼎摇头说道:“不知道。”
李思妍冷冷的哼了哼,说道:“好笑。”
刘鼎摇摇头,沉静的说道:“不好笑。”
李思妍语调尖锐的说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刘鼎缓缓的说道:“思妍,我是说真的,我不喜欢看到你这样。你在舞台上表演的越是出色,我在旁边看着就越是不好受。他们在下面鼓掌,我的心却好像有一根根刺扎在上面似的。但是,到底是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总之,我不喜欢,于是就走了。”
李思妍转过脸,晦涩的说道:“我要走了,你却来说这些话,你是什么意思?我要是不走,你就不会出现,也不会跟我说这样的话,是不是?”
刘鼎有些失望的说道:“你要走了?去哪里?”
李思妍生气的说道:“难道我去哪里,还要向你报告吗?我又不是裴雨晴、沈若依!”
刘鼎默然半晌,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没有说,最后无奈的吐出一句:“好吧,我送送你。”
薛茗儿欲言又止。
李思妍似乎后悔这样的话出口,感觉自己和刘鼎的距离,又拉远到来海角天边。刘鼎本来已经有和自己和解的意思,偏偏自己要耍性子,白白的又将自己置于难堪的境地。只是话已经出口,却已经收不回来了。她暗自生闷气,便低着头走路。
三人默默的走着。
雨后的扬州街道,显得十分的整洁。微风带着阵阵的凉意,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带来阵阵的暖意。寒意和暖意互相交织,让人的身体感觉非常的惬意。街道两边的石榴花,已经悄悄的开放,又有青楼上面吊下来的盆景,将两边的街道,装点得异常的精致,浑然不像是刚刚经历战火的扬州。
忽然间,从旁边的青楼里面,钻出四个衣装华丽的公子哥们,带着浑身的酒味,无意中看到李思妍和薛茗儿,原本迷蒙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连声叫道:“咦?这不是龙月秀和薛晓云姑娘吗?”
薛茗儿皱眉说道:“是扬州四大恶少!”
李思妍的目光中,同样有厌恶的神色,却没有停下往前走的脚步。
刘鼎漫不经意的问道:“什么扬州四大恶少?”
薛茗儿低声的说道:“就是赵钱孙李四大盐商的公子,他们有武功在身,欺男霸女,强取豪夺,扬州人都怕他们。听说他们前些日子被送往海陵,就是怕撞在鹰扬军的刀下。不过现在扬州逐渐风平浪静,他们觉得没事,于是又转回来了,继续在扬州为非作歹。四大盐商和官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扬州人奈何不了他们。”
刘鼎原本不准备搭理他们,听说是赵钱孙李四大盐商的公子,眼珠子一转,悄悄朝背后的令狐翼打个手势,若无其事的说道:“原来是他们。不过没关系,我们走我们的,理睬他们做什么?”
薛茗儿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跟在刘鼎的身边,有这样的人跟在身边,还有什么可怕的。就算是扬州整个儿都翻过来,也伤害不到她们分毫。一时间,就感觉到无比的轻松,看着刘鼎的背影,情不自禁的多了几分羡慕和柔情。尽管以前的赵德湮也有权势,可是和刘鼎比起来,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李思妍则是有点魂不守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默默的向前走,好像根本没有看到扬州四大恶少。其实,刚才她听薛茗儿说话的时候,漆黑的眼珠子就悄悄的转了转,一会儿就拿定了主意,却是毫无异样的继续向前走。
那扬州四大恶少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忽然看到李思妍和薛茗儿,顿时两眼发亮,随即看到刘鼎跟在两女身边,脸色马上阴沉下来。在他们的眼中,简直就是两朵鲜花里面,夹杂了一堆牛粪,臭不可闻啊!
为首的龙公子笑嘻嘻的挑逗:“龙姑娘,薛姑娘,这么巧啊!”
李思妍冷冷的说道:“滚开!”
钱公子笑嘻嘻的说道:“龙姑娘好大的火气!昨晚没有睡好?那是,没有男人伺候,火气才这么大啊!”
李思妍冷冷的说道:“钱柏峰,不想死的,就滚远一点!”
钱公子笑嘻嘻的说道:“滚?往哪里滚?往龙姑娘的床上滚么?”
赵公子笑嘻嘻的说道:“龙姑娘,那天晚上我们没有看到你的舞蹈,实在是太遗憾了。要不,现在跟我们回去,再给我们单独表演一段?我们保证,只要表演精彩,赏银是绝对少不了的。”
孙公子叫道:“就是,那天我们还在海陵呢。听说龙姑娘和薛姑娘要登台演出,急匆匆从海陵赶回来,结果没有赶上,实在是憾事啊!今天我们赵钱孙李四位公子一起请你出场,怎么样?给个面子吧?”
李思妍本来是要生气的,原本脸色都已经拉下来了,但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神情轻轻一转,就不生气了,只是不屑的说道:“叫你滚开!听到没有?”
赵公子嘿嘿笑着说道:“龙姑娘,听说刘鼎不屑看你的演出?没关系,哥们几个帮你出头!”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李思妍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发作,冷冷的说道:“关你们什么事?”
赵公子笑嘻嘻的说道:“龙姑娘不要伤心,刘鼎不欣赏你,咱哥们欣赏你。你来给哥们表演一场,咱哥们给你的赏钱,绝对不会比刘鼎少。”
李思妍又要发作,却又忍住,有点落寞的说道:“算了,我不跟你们计较,你们走吧!”
那孙公子笑眯眯的说道:“大家看到没有?这娘们好大的口气,还不跟我们计较呢!哈哈,你们觉得好笑不?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好笑的事情!臭娘们,告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思妍皱皱眉头,没有说话。
李公子仿佛觉得吓住了对方,得寸进尺,阴阴沉沉的说道:“我说龙姑娘,你知不知道,这扬州是谁的地盘?在这扬州城里面,谁才是真正的话事人?”
李思妍冷冷的说道:“总之不是你们的地盘。”
孙公子凶巴巴的说道:“呸!不识货的娘们!刘鼎都看不上你们!乖乖的跟我们走吧!”
薛茗儿皱眉说道:“你们也是有身份的人,还请自重!”
那孙公子瞥了薛茗儿一眼,笑嘻嘻的说道:“这位姑娘有意思,哥们,请自重啊!”
钱公子笑嘻嘻的说道:“自重,自重。既然要自重,咱们就不动手了,你乖乖的跟爷们回去,伺候的舒服了,岂不要比抛头lou面好得多?你莫非不知道,陪哥们一个晚上的价钱,可要比你卖艺一个月的收入多得多了。”
李思妍粉脸含春,欲言又止。
刘鼎cha口说道:“你们也别太过分了!”
孙公子瞪着刘鼎,冷冷的说道:“你是谁?”
钱公子瞪着刘鼎,恶狠狠的说道:“哥们,我最看这小子不顺眼了,贼头贼脑的,我看两位姑娘可能是受到了他的挟持。兄弟们,咱们英雄救美,传出去也是一桩美事啊!”
李思妍神色颇有些古怪,看看四大恶少,又回头看看刘鼎,忽然笑吟吟的说道:“你们,真的不认识他?”
她嫣然一笑,艳丽不可方物,四大恶少顿时魂不守舍,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回答。
钱公子最是不堪,骨头早就软了,讪笑着说道:“咱哥们管他是谁,你叫他滚开,咱们不打他就是。”
李思妍转头又看看刘鼎,又看看四大恶少,饶有趣味的说道:“你们要打他?”
钱公子凶巴巴的骂道:“这小子碍手碍脚的,不打他打谁?你叫他立刻滚开,要不然,咱们当场就打死了他!唉,臭小子,听到没有?识相的,就赶紧滚开!不然,哥们叫你好看!”
李思妍的神色十分的古怪,好像看到刘鼎受人欺负,是她最快乐的事情。她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自言自语的说道:“原来你们要打他啊!有趣,有趣!这就打吧!”
刘鼎心知肚明李思妍是在捉弄自己,就朝四大恶少明知故问的说道:“你们是谁?”
四大恶少互相对望一眼,忽然一起动作,摆出一个白鹤晾翅的造型,两人在上,两人在下,倒也整齐,只听他们齐声叫道:“我们当然就是……赵钱孙李四位公子了!”
李思妍没有见过如此古怪的姿势,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薛茗儿倒是有些菩萨心肠,低声的说道:“你们还是走吧!”
刘鼎皱皱眉头,没有吭声。
李思妍偏偏要给他惹些事情,换了一副表情,笑吟吟的说道:“原来是赵钱孙李四位公子,小女子久仰大名,听说你们四家都是盐商,富可敌国,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赵公子讪笑着说道:“小娘子倒是有些见识嘛!”
李公子说道:“什么是不是真的?难道龙姑娘还怀疑我们的身份?”
李思妍笑吟吟的说道:“只是听说,到底没有见过。”
钱公子自作聪明的说道:“原来龙姑娘是要试探我们的财力来着,不知道小娘子要多少银两呢?”
李思妍笑吟吟的举起一个手指头,在他们的面前晃了晃。
钱公子含笑说道:“一千两?简单!两千两我们也愿意给!”
李思妍含笑摇头。
钱公子微微有些惊讶,皱眉说道:“一万两?姑娘的身价可有点高了。”
李思妍还是含笑摇头。
钱公子皱眉说道:“龙姑娘不会是要十万两吧?”
李思妍淡淡的说道:“一亿两,黄金。”
赵钱孙李四位公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感觉好像是遇到了天底下最古怪的事情。
孙公子哈哈一笑,指着李思妍说道:“龙姑娘,你是疯子么?十万两白银!你值这个价钱么?”
李公子也跟着说道:“哈哈哈,真是笑煞我了,一亿两黄金,当我们是凯子不成?”
钱公子摇头说道:“你以为你是皇帝老儿么?这么值钱?就是皇帝的宝座,也没有这么值钱的。”
李思妍淡淡的说道:“兴许有人愿意给呢?”
赵钱孙李四个公子马上收敛起笑容,不屑的说道:“谁?”
刘鼎淡淡的说道:“我愿意给。”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四个恶少笑得更加厉害,如同是看到了又一个怪物一样。
“哈哈哈哈!”
“哪里冒出来的傻小子!以为黄金是稻草么?”
“一亿两黄金,以为是观音菩萨么?”
“疯子,都疯掉了!”
刘鼎皱眉说道:“你们既然不愿意给一亿两黄金,那就滚蛋吧!”
四大恶少渐渐的止住笑声,目光在刘鼎的身上来回的打量。
孙公子凶狠的说道:“小子,不吃敬酒吃罚酒!想要找死是不是?”
李公子喝道:“臭小子,马上滚开,不要本公子出手!”
钱公子说道:“听到没有?我们是看到龙姑娘的份上,要不然,随时撕碎了你!”
薛茗儿皱眉说道:“赵钱孙李四位公子,光天化日之下,莫非你们也敢行凶?”
钱公子笑眯眯的说道:“薛姑娘放心,扬州是我们的地盘,在这里打死个人,就跟我在家里打死一个蟑螂那么简单!小子,识相的就马上滚开,要不然,连给你收尸的人都没有!”
孙公子狞笑着说道:“这位爷愿意出一亿两黄金,我们倒要试试他的底细。”
说着,就冲了上来,
他的确是有些功夫在身,其余三个公子,也都练习过一些武功,身手要比一般人强上不少,所以出外游玩,从来不带家人。他们家里人也知道他们四个上不得台面,因此在鹰扬军到来的时候,就将他们支使到了海陵,避开鹰扬军的风头。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不认得刘鼎,若是有家人跟随,马上就会认出刘鼎来了。也活该他们今天遭遇天劫,竟然一头撞到了刘鼎的面前。
这孙公子在四人中武功最高,打架闹事,总是他最先出手,他准备给刘鼎来个下马威。然而,刘鼎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等到他冲到自己的面前,才突然出手,将他的手腕轻轻的一按,就抓住了他的手腕。手指微微用力,孙公子顿时杀猪般的吼叫起来。
在李思妍的面前,刘鼎不想表现的过于血腥霸道,只想给他一点教训,好让对方知难而退。要不然,只要拳头向前一撞,这位孙公子马上就要了结。不料,这位孙公子还以为刘鼎欺软怕硬,看到刘鼎不敢伤害自己,便大声叫道:“兄弟们,上来,废了他!”
其余三大公子不知就里,以为刘鼎的确怕事,马上就冲了上来。刘鼎将孙公子往前面一推,钱公子当场被撞翻在地上,赵公子和李公子也是一趔趄,几乎跌倒。刘鼎这一推,用上了几分力道,孙公子去势很快,当场就将钱公子撞得吐血,赵公子和李公子也被他撞得几乎昏厥过去,至于孙公子本人,则一屁股摔倒在街道上,连续翻了两个跟头,才噗的一声趴在地上。
李思妍忍住笑,故意说道:“咦?怎么回事?怎么自己摔倒了?”
刘鼎冷冷的说道:“你们还是滚蛋吧!”
孙公子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刘鼎叫道:“小子,你等着。”
刘鼎淡淡的说道:“怎么?还要再来?”
孙公子骂道:“老子马上叫人来收拾你!你有种就别跑!”
刘鼎淡淡的说道:“跑?我为什么要跑?
孙公子恶狠狠的骂道:“老子将你抓到官府衙门,让你尝尝大牢的厉害!”
刘鼎皱眉说道:“现在是鹰扬军在管理扬州,焉得你们胡来?”
孙公子骂道:“我们就是鹰扬军!”
刘鼎淡淡的说道:“四大盐商什么时候成了鹰扬军的人了?”
李公子躺在地上,外强中干的说道:“阁下这就有所不知了。难道你没有听说,孙公子的妹妹,就要嫁给刘鼎了吗?以后是要做皇后的!怎么?怕了吧?”
李思妍顿时看着刘鼎,意味深长的说道:“是吗?恭喜了啊。”
刘鼎乐呵呵的一笑,一点也没有否认的意思,笑眯眯的说道:“是吗?敢问孙公子的妹妹,叫什么名字?”
李公子眼珠子一转,飞快的说道:“叫……孙明珠!”
刘鼎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倒是听说陈明义的掌上明珠,对鹰扬军的一位俊彦颇有好感,两人有过来往,难道孙公子的妹妹,也叫明珠么?看来倒是巧合啊!”
李公子狐疑的盯着他看了两眼,似乎头次觉得刘鼎话里有话,随即说道:“当然!你要是知罪,就赶紧跪地求饶!要不然,随时将你碎尸万段!”
刘鼎淡淡的说道:“若是我不肯跪地求饶呢?”
李公子阴沉的说道:“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刘鼎背负着双手,淡然自若的说道:“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处置我!”
孙公子骂道:“你等着!”
转身就去叫人。
他被刘鼎刚才这么一推,摔得好惨,尽管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可是骨头却好像散了架,走起路来也是一瘸一瘸的,苦不堪言。他内心里将刘鼎骂了一百数千遍,发誓要刘鼎的好汉。好不容易才走到街口,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咦,今天的街道,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要是换了以前,街道上应该有不少人经过了啊!
正在疑惑,蓦然听到旁边有个温和的声音传来:“孙公子。”
孙公子立刻扭头,只看到一个华服官员从旁边的客栈走出来,他立刻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厉声说道:“你是谁?你是刺史衙门的?你来得正好!帮我办点事,派人将一个歹徒抓起来!”
华服官员温和的说道:“歹徒?什么歹徒?”
孙公子带着他来到刘鼎的面前,指着刘鼎叫道:“就是他!这人是吕用之的心腹,他想要刺杀鹰扬军指挥使刘鼎!但是被我们撞破了行藏,悍然出手打伤了我们。你立刻将他拿下来,就是大功一件!”
华服官员温和的说道:“孙公子,刺杀鹰扬军指挥使,乃是灭族大罪,你可有证据?”
孙公子马上说道:“当然有!这小子就是刺客!他刺杀不成,就拐卖了两个女子!我们兄弟想要见义勇为,只是实在是打不过他!这位大人,这恶贼的武功很好,大人还是多多调派兵马前来捉拿为好!”
华服官员微笑着说道:“只是,你说他要刺杀鹰扬军指挥使,证据在哪里?”
孙公子不满的说道:“我说你在刺史衙门是怎么做官的?连这点都不懂?需要什么证据,回去枷锁一上,板子一打,他自己不就承认了吗?白纸黑字,难道他还能否决不成?”
华服官员微笑着说道:“原来如此,孙公子是要屈打成招啊!”
孙公子不以为然的说道:“这件事办妥了,对你是天大的功劳!还不快去!”
那华服官员点头说道:“果然是好点子,好点子,谢谢了啊!”
说罢,便离身而去。
孙公子转头盯着刘鼎:“小子,你有种就别跑!”
刘鼎忽然叹了一口气,没有吭声。
孙公子马上说道:“你怕了?”
薛茗儿感觉有些不对,悄悄的向后面打量,却没有看到令狐翼的身影。在这个节骨眼的时候,他这个护卫队长,居然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原本以为他非常称职,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人!更古怪的是,这时候两边的青楼、客栈、酒肆,都纷纷悄悄的关上门窗,显然是不想夹杂到这场风波里面去。
李思妍也觉察到有些不对,街道两边的窗户,都悄悄的关上了,原本还能听到有些人说话,可是这时候,却是静悄悄的一片,什么都听不到。整个扬州城,感觉好像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里面。原本和煦的阳光,感觉似乎也有些冰冷起来。街道两边的石榴花,看起来也没有那么鲜艳了。
薛茗儿低声的提醒刘鼎:“令狐……不在了。”
刘鼎含糊不清的嗯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李思妍忽然说道:“我们回去吧。”
刘鼎依然是不置可否的嗯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赵公子却是耳尖,听到了李思妍的话,立刻尖锐的叫道:“现在才想跑?晚了!小子,告诉你,你就等着过堂吧!先打你三百大板,再给你来个二佛升天,你要是能够支撑过去,就给你来个滚刀肉!你放心,没有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包你不能断气!”
刘鼎皱眉说道:“我就不信刺史衙门如此黑暗!”
李公子嘿嘿一笑,似乎觉得刘鼎简直是个怪物,阴沉的说道:“亏你也知道刺史衙门!哈哈,行!小子,哥们告诉你,刺史衙门就是我们四家开的,你想活命,就乖乖的跪下来给爷们磕头!”
刘鼎还是摇摇头,若无其事的说道:“我相信刺史衙门对此会有公正的判罚的。倒是四位,平时作恶多端,欺男霸女,恐怕到时候要新帐旧账一起算啊!”
薛茗儿没来由的觉得身上微微一寒,看向四大公子的目光,只剩下了怜悯。
是的,只有怜悯。
赵公子哈哈大笑,不屑和刘鼎说话。
一会儿之后,那华服官员折返回来,果然带了四个手持烧火棍的衙役。
赵公子叫道:“好!干得不错!都抓起来!”
华服官员依然是满脸的温和,平和的说道:“起来吧!”
赵公子等人好不容易才挣扎起来,悻悻的看着刘鼎这边。
华服官员依然是满脸平和的样子,遥遥朝刘鼎行礼,刘鼎也恭敬的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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