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启五年六月底,刘鼎重返洛阳。
在他到达之前,葛从周、孟绝海、邓天王、庞师古、霍存、张归厚等人,都带领各自的部队到达洛阳,准备攻打函谷关。这些新组建部队,骨干是当初的黄巢起义军将士,其余的大部分士兵都是从山南东道招收的乡民。经过四个月左右的训练,这些乡民已经逐渐适应了部队的生活。但是,如果认真论战斗力,肯定不如萧迪带领的潭都。
然而,驻守函谷关的孙儒,听说葛从周等人出现在洛阳,鹰扬军的兵力又在短期内膨胀到四万人以上,当即下令部队撤离函谷关,退守潼关。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和朱玟打招呼,有没有征得孙儒的同意,反正,孙儒的撤退,显得非常的迅速,颇有水银泻地,一日千里的感觉。当萧骞迪现函谷关空无一人的时候,淮西军已经全部撤退到了潼关。
“娘的,淮西军都是生了四条腿的家伙!”萧迪只能耸耸肩,向刘鼎报告此事。
于是,葛从周等人的威名,再次传播在洛阳周边地区,长安及关中也再次震动。本来这次带领鹰扬军进攻关中的,乃是刘鼎。但是,在消息的传播过程中,出现了巨大的偏差,当各式各样的谣言在关中传播的时候,主角竟然变成了黄巢。有谣言有板有眼的描述,黄巢根本没有死,现在又带领起义军杀回来了。
想到当年黄巢起义军在长安的杀戮,关中的所有人,包括朱玫、李昌符等人,都不寒而栗。他们当然知道带兵的人乃是刘鼎,可是民间的传言,却是越传越厉害,就连李昌符地夫人,都以为是黄巢杀回来了,晚上连续做恶梦。这也难怪他们担心,实在是这一幕在多年前就上演过,给人的印象非常深刻。
九年前,就是葛从周、孟绝海、庞师古等人为先锋,攻克了潼关,带领黄巢起义军一举进入关中,将朝廷撵到了西川。朱玫虽然口气非常的硬朗,可是面对这些卷土重来的起义军,却也不敢正面抨击,更不敢主动搦战。至于孙儒,他显然比其他人更加明白生存下去才是硬道理的生存法则,一声不吭的就撤退了。
原本以为可能要在函谷关打硬仗的鹰扬军,顺利的越过函谷关,前锋很快出现在潼关城下,威逼长安。潭都、射声军、超乘军、直荡军、旅贲军、熊渠军,监门军等七支部队,加上刘鼎带领地鬼雨都,足足超过四万人的鹰扬军部队,聚集在潼关的面前。
潼关慌乱。
长安慌乱。
关中慌乱。
西北慌乱。
一直没有露面的党项骑兵和回鹘骑兵,终于出现在了鹰扬军的视线中。
根据三眼都的情报,还有鹰眼都来自内线地报告,鹰扬军基本掌握了朱玫的外援情况。聚集在长安周围地党项骑兵,有两万人,统兵将领叫做拓跋翔、拓跋胤。聚集在长安周围的回鹘骑兵,则有三万人之多,统兵将领叫做药葛罗仁美。
朱玟将他们部署在骊山到华阴中间的位置,目的非常明确,就是一旦潼关失守,鹰扬军继续西进,朱玟将集合两个游牧民族的骑兵,对鹰扬军动毁灭性的打击。在关中平原,面对五万人的游牧民族骑兵,鹰扬军根本没有胜利的机会。
“朱玫打地如意算盘啊!”李怡禾缓缓地说道。
“树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难道还能叫尿憋死?”朱有泪不屑地说道。
“老兄有什么好建议?”李怡禾说道。
“这些骑兵我们根本不用管,交给李克用去对付就行了。”朱有泪说道。
“嗯?李克用?”李怡禾有些不解。
“你放心,李克用肯定会来的。”朱有泪自信地说道。
此刻,在另外一个帐篷里面,刘鼎也在和艾飞雨商量事情。
经过张全义的全心全意地精心建设,原本一片废墟的洛阳,已经见不到灰蒙蒙的天空,大风吹来,也不会再刮起满天的灰尘。当然,由于张全义将所有的人力、财力、物力都投入到生产恢复中,投入到基本的水利设施修复中,投入到开垦荒地之中,所以洛阳城的建设,还没有提上日程。
现在的洛阳城,还是没有完整的建筑物,包括张全义办公的河南府尹衙门在内,都是没有屋顶的,天晴的时候还好,下雨的时候,里面就是一片的汪洋。不过,张全义也没有什么时间在府尹衙门办公,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农间田头,带领洛阳的民众,亡命的开展生产。
洛阳刚刚进入洛阳的时候,就听到了很多关于张全义的拼命三郎传说。张全义起早摸黑,就在乡野间就办公。若是现某块田地里的庄稼长得特别好,张全义就当场表彰,还立牌为证。若是现某块田地里的杂草很多,马上就会将田地的主人找出来,严厉批评,负责这片区域的官员,也会受到严厉的批评。
本来,张全义是准备安排刘鼎下榻在金谷园的,那里是洛阳附近唯一一座保存得比较完好的建筑,但是刘鼎将金谷园让给了欧玲思、盲姑、孙慈、龙京京等一众女人居住。鹰扬军计划在下半年,在洛阳为杨鹭飒、刘虎、令狐翼三人完婚,那些准备做新娘子的人,没有一个好点的住处,实在是说过去。
当然,刘鼎做了好事,自己只好睡帐篷了。幸好洛阳城内有的是空地方,鬼雨都将帐篷搭起来以后,就成了鹰扬军的临时指挥所。天公作美,前段时间绵密的雨水,在刘鼎到来洛阳的那天,居然停止了。大家都说,这绝对是一个好开端,预示着鹰扬军即将取得更大的战果。
果然,好消息很快传来,孙儒撤离了函谷关。
但是,孙儒虽然撤离了函谷关,却依然在潼关坚守。潼关是长安东面的最大防护,朱玟说什么也不会放弃的,所以,鹰扬军在潼关,显然会有一场恶战。此外,在潼关地后面,还有党项骑兵和回鹘骑兵,他们将对鹰扬军的西进,产生非常要命的威胁。即使鹰扬军顺利攻占潼关,也难以迅速进入长安。鹰扬军目前的骑兵力量严重不足,且必须用来震慑东面的宣武军。目前能够解除这个威胁的,只有李克用了。
刘鼎慢慢的说道:“史光璧已经去了好几天了,相信李克用那边,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要是李克用真的到来插上一脚,你觉得以后地形势如何?”
艾飞雨沉着说道:“在我们进入长安之前,李克用不会对我们大动干戈。有我们为朝廷撑腰,李克用不得不考虑稍微改善和朝廷的关系。如果他这次帮助朝廷顺利的收复长安,或许朝廷能够改善对他的看法。如果我猜测的没错,李克用很有可能也想在长
我们的底,然后再决定是否南下。”
“我们地要任务,是控制长安和潼关两个据点。尤其是潼关据点,连通洛阳的后勤基地,一旦被敌人占领,我们在长安地部队,就会被敌人切割包围。只要守住了潼关,我们就可进可退。同时,洛阳地区的城墙修复,也要加紧时间进行了。”
刘鼎点点头,缓缓的说道:“我们看看李克用的态度再说。”
然而,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史光璧已经从州回来,李克用的答复却始终没有来。
既然李克用没有动静,刘鼎就下令鹰扬军加紧对潼关的进攻准备。他任命萧骞迪为前线总指挥,统筹对潼关的攻击。同时,下令从火字营抽调部分地投石机,加强到潼关前线。朱玟不敢大意,急忙调动更多地步军,驻守潼关要塞。
大战,一触即。
转眼间,七月份就到来了。
七月七日,秦宗权等人被押送到兴元府,接受朝廷的审讯。其实所谓的审讯,不过是走过场,谁都知道,秦宗权肯定是不会有活路地。审讯的目地,只是为了让朝廷展示自己的存在而已。果然,李俨在兴元府地程正楼上,接受崔瀣的献俘,随即宣布将秦宗权等人碎尸万段,以正国法。
据说秦宗权临死之前,已经完全变成一滩软泥,根本没有淮西军统帅的风采。刽子手行刑之前,秦宗权还喃喃自语的叫饶命,辩解自己一直都想效忠朝廷,只是没有机会而已。他的软弱让一众观看斩的民众觉得挺没意思的,甚至有人觉得,秦宗权的胆量,还不如当初黄巢的家眷勇敢呢!尤其是刘鼎的妻子杨若兰,临刑之前,痛斥朝廷的无能,给人留下来极深刻的印象。
只不过,当这条消息传到刘鼎这里以后,刘鼎的感觉不免有些怪怪的,似乎觉得有些悲伤,又有些无奈。他印象中从来没有杨若兰的形象,可是他身边的每个人,都对她十分的仰慕,甚至连葛从周等人也是如此。鹰扬军上下都自动的过滤了这条消息,决不再刘鼎的面前提起杨若兰的名字。
七月十日,兴元府朝廷颁布诏令,正式晋封刘鼎为亲王,封号“韩”。由于刘鼎本人没有亲自到达兴元府,所以正式的封受仪式,要等到返回长安才能进行。随着诏令的正式颁布,刘鼎成为大唐开国以来,第一位被授予亲王的非皇室成员。
很多有心人都注意到了这道诏令背后的深切含义。
本来以刘鼎现在控制的区域,乃是天下正中,古魏地,应该封以魏王,但是神策军中尉杨复恭,妒忌鹰扬军的战功,想方设法,威逼利诱,要李俨同时晋封他为魏国公。
李俨现在性命还掌握在神策军的手中,不敢违忤,于是同时下诏晋封杨复恭为魏国公。于是,这魏王的名头,就不能封赏给刘鼎了。
鹰扬军的谋士们都说,这是杨复恭公开挑衅刘鼎的权威。
神策军在战场上找不回来面子,杨复恭就利用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故意给刘鼎制造点麻烦。
在刘鼎被晋封为韩王的同时,朝廷同时颁布了其他的几十份诏令,全部都是封赏的。韦国勇被晋封为汝阳王,杨鹭飒被晋封为兰溪王,张全义被晋封为颍阳王,龙孟尧被晋封为镇海王,艾飞雨被晋封为陈留王。鹰扬军一下子拥有了一个亲王,五个郡王,顿时令天下为之侧目。
随着回去长安地愿望越来越迫切,而且距离回去长安的日子越来越近,李俨出手也越来越大方,鹰扬军在拥有一个亲王,五个郡王的同时,还拥有十多个国公的封赏,萧迪、李天翔、杨璧鳞、刁奇、张祥鹤、李启鸣等人,都全部成了国公。
其余,还有大量的侯爵、子爵、男爵名额。朝廷干脆懒得填写了,将空白的官职敕碟,直接给了鹰扬军监军崔瀣,让鹰扬军自己填写就是了。按照崔.的初步估算,如果这些侯爵、子爵、男爵什么的爵位,全部都逐个落实地话,鹰扬军内部,拥有爵位的人,肯定超过三百人,简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当然,这些封赏全部都是虚衔,朝廷是不会耗费一两银子的,所谓的爵位,也是一纸空文而已。鹰扬军内部,也不会觉得非常的高兴,甚至有人觉得不值一哂。实在是朝廷太慷慨了,慷慨到将官职、爵位流水般的批出来,如此井喷般地封赏,就算是亲王的爵位,也不会觉得尊贵了。
按照朝廷一贯地不敢得罪地方诸侯的原则,在刘鼎被授予亲王头衔的同时,朱温、李克用、李昌符等人,多半也会被授予亲王的头衔。李克用十有会被授予晋王的头衔,朱温极有可能会被授予梁王或鲁王的头衔,李昌符极有可能是岐王。甚至,就连西川的陈敬暄,也有可能获得蜀王的头衔。这样衬托下来,刘鼎地韩王,反而是最不起眼地。
鹰扬军的高层,其实都很清楚,改朝换代是必然的。鹰扬军不可能继续永远拥立现在这个朝廷,一旦时机成熟,兴元府朝廷将被彻底地打入历史长河。兴元府朝廷现在封赏的这些官爵,根本不可能延续到新地朝代。如果他们因此而骄傲自满,固步自封,那肯定是要倒霉的。他们想要在新朝代地凌烟阁上留下自己的名字,还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朝廷七月份的动作非常大,非但慷慨的授予鹰扬军大量的官职爵位,藉此东风,皇帝李俨还在七月十一日颁布诏令,任命马殷为右神策军护军中尉,任命李顺节为左神策军中护军。这个马殷,就是当初被鹰扬军在襄州活捉的淮西军大帅,至于那个李顺节,则是服侍寿王李杰的宦官领。
“马殷?”在鹰扬军内部的小规模庆功宴上,刘鼎听到这个消息,不免微微有些惊。
他的确没有想到,朝廷非但没有处死马殷,反而一下子将其提拔为神策军中尉。之前马殷被押送到兴元府以后,朝廷一直将其收监,并没有立刻下令处死。鹰扬军忙于其他的事情,对马殷也不是很留意,以为此人既然出身淮西军,最后肯定会受到朝廷的严惩。没想到,数年的时间过去,此人居然从淮西军的小帅,变成了右神策军中尉,简直是不可思议。
神策军最初在唐玄宗天宝十三年,由陇右节度使哥叔翰为了对付安史之乱的叛军而成立,原本是精锐的野战部队,在安史之乱中表现突出,受到皇室的关注。唐德宗贞元年间,神策军分作左右两厢,全由宦官统,成为定制,是宦官专权的主要依靠力量。神策军最鼎盛时期兵力多达十五万,势力在诸禁军之上,成了唐朝最核心的军事力量。
神策军的编制来看,分立左右两军,乃是互相牵制
监督之意,以防止其挟持朝廷。
但是实际上,这种左右两分的办法,根本没有起到相应的作用。每每有势力的宦官,都是左右两军全部把持,让皇帝完全失去对神策军的掌控。之前的田令孜如此,现在的杨复恭也是如此。没有他们的允许,皇帝根本动不了神策军的哪怕仅仅是一个士兵。
这些掌握实权的大宦官,往往是身兼数职,然后用自己的心腹多半是自己的养子,又或是义子出任神策军的关键职位,例如胡军中尉、中护军等,绝对不会让外人插手。神策军地人员选拔,官职更替,甚至是粮饷装备的供给,全部都是宦官搞定,朝廷兵部根本不能过问。
左右神策军虽然上设大将军、统军、将军等职位,但是这些都是虚职,一般都是皇室的成员遥领,没有实权。例如当初吉王李保,就曾经遥领神策军统军的职务,但是根本连神策军的军营都进入不了。神策军真正的实权,乃是掌握在护军中尉的手中。掌握实权的宦官,绝不会将护军中尉地职位给予不信任的人。
由于神策军始终牢牢的掌握在宦官的手中,导致皇帝完全失去对神策军的控制,于是各种各样的悲剧也源源不断地生了。不要说政变,就连皇帝的废立,都掌握在太监地手中。当初甘露之变,两个护军中尉一起动手,硬生生将皇帝给制服了,宦官的力量,可见一斑。正是由于宦官们掌握着神策军,才能操纵皇帝,操纵朝廷。
刘鼎早就决定,一旦自己掌握朝廷,立刻将神策军解散,将宫中的宦官,罪大恶极的,全部放到黄河里面去自生自灭。三眼都和鹰眼都也在进行一些针对神策军的计划,但是没有太大的效果,皆因神策军的粮饷,都由宦官控制,外人极难插手。
“看来寿王已经在做好接班的准备了。”艾飞雨端着酒杯缓缓地说道。
这是一个很小型地庆功宴,出席的只有鹰扬军的核心人物,大家都是过命交情,所以也就显得很随意。刘鼎带着大家喝了几杯酒,说了些刺激士气的话以后,就宣布自由活动了。最后,大家都聚集到艾飞雨这里,谈天说地,顺便商讨一下未来地局势。
由于萧致婉的到来,原本气若游丝地艾飞雨,似乎重新恢复了生命活力,再次带着淡淡的微笑,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只是,艾飞雨甚是惭愧,觉得自己辜负了刘鼎和一众鹰扬军高层的厚望,鹰扬军上下憋着一口气为他报仇雪恨,可是他最后居然还是放过了萧致婉。
艾飞雨尤其觉得愧对刘鼎,为了给他报仇雪恨,刘鼎连李思妍的求情都拒绝了,还教训了黎霏嫣一顿,最后,他自己却放过了萧致婉,让刘鼎做了冤大头。以致好长一段时间,艾飞雨都不敢面对刘鼎,直到后来朱有泪去将他拉了出来,他才渐渐的恢复了正常。
朱有泪眼珠子转了转,若有所思的说道:“难道李杰不怕杨复恭飙?”
李怡禾说道:“他就是担心杨复恭飙,所以才会行此险棋吧!”
艾飞雨点点头说道:“是的。李杰现在只能依靠张浚联络外面的诸侯,依靠李顺节和马殷尽量能够控制部分的神策军,尽量保证自己的生存。否则,一旦杨复恭对他不满,他就太被动了。张浚和李杰的关系很好,当然希望李杰顺利继位,但是张浚和杨复恭的关系不好,一旦李杰上台,杨复恭的日子恐怕会很难过。这也就注定了,杨复恭和李杰,是不可能和好的。”
朱有泪说道:“难怪马殷在兴元府被关押了这么长的时间,居然没事。不过,这次朝廷也是沾了我们的光啊,若不是我们消灭了淮西军,活捉了秦宗权,监军大人还带去了五百名的士兵,恐怕朝廷也不敢动手的。现在摆明了是利用我们威压杨复恭,要是杨复恭闹起来,皇帝肯定会跑到崔瀣的军营中躲避,到时候,就是我们鹰扬军和神策军面对面厮杀的问题了。”
艾飞雨说道:“正是。李俨难得果断了一会,结果取得了成功。”
李怡禾说道:“只可惜,他时日无多,必须准备后事了。”
朱有泪说道:“如果我是杨复恭,我一定会给马殷好看的。要是被马殷掌握了神策军一半的军权,杨复恭铁定要倒霉了。我会趁马殷立足未稳的时候,就派人将他干掉。”
李怡禾说道:“马殷想要活命,也只有豁出去,从杨复恭的手中夺权。他原本就是死囚,百死一生,现在居然有机会成为神策军的中尉,他能不积极?朝廷既然将他推了出来,肯定也释放了他原来的那些部下,例如董宁这些人。只要有一群班底,他就敢来硬的。真的论起战斗力,神策军恐怕连淮西军都不如。”
张铎点头说道:“从襄州战役来看,地确如此。”
张铎说道:“朝廷居然使用马殷,可见本身的确是没有人选了。”
崔绾点点头说道:“是啊!杨复恭应该将反对都铲除的差不多了,李杰搬出马殷,实属无奈之举。”
朱有泪忽然又说道:“不过这件事情,可真的有点难度。”
李怡禾说道:“当然有难度。杨复恭有六百多个义子,还有一千多个养子,哪里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萧迪刚好来找刘鼎,报告有关潼关的事情,无意中听到大家的讨论,诧异的说道:“什么?杨复恭有六百多个义子?一千多个养子?他……不是太监么?”
朱有泪和李怡禾同时看着他,“你觉得很奇怪么?”
萧迪愕然地说道:“他……可是太监啊。”
朱有泪撇嘴说道:“现在这个年头,就是太监的义子、养子最多了,他们没有亲生的儿子,所以特别喜欢别人叫他们干爹,从口头上感觉当爹的快感。当初田令孜,不也是一大群的义子、养子么?”
李怡禾点点头说道:“没错,这个年头,就是太监的儿子们才多,因为全部都是认出来地。太监的安全感又是最差地,总觉得别人要对他不利,整天神鬼,整个皇宫所有的太监,几乎都是他的义子,神策军里面的军官,基本上都是他的养子,还是觉得不安全。这种不完整的男人,心理上肯定是变态的。”
萧迪啧啧咂舌。
刘鼎虽然一早就知道这些数据,但是一直都没有觉得什么,反正就是一堆数据而已。可是听他们有眼有眼的说起,才觉得实在是荒唐。若非是亲身经历,他简直难以置信,这个世界还有如此荒唐地事情。不过,这些荒唐地事情,只有在这个荒唐的年代才会上演。
在这个动荡的年代,忠孝礼仪廉耻,荡然无存,仿佛只有义子、养子才能维持相互之间
,几乎每个节度使都有大批大批的义子。李克用地什么,杨复恭的数量,至少是他地一百倍。要是他刘鼎也收义子、养子的话,恐怕数量也不会在杨复恭之下吧。
实在是太变态了。
令狐翼走进来,来到刘鼎的身边,低声的说道:“大人,是颍阳王来了。”
刘鼎回头一看,现颍阳王张全义已经进来了。
在鹰扬军目前的五个郡王里面,张全义是唯一一个出身内政的,实在是他的内政工作做得非常的出色,一早就引起了朝廷和鹰扬军的注意。刘鼎路过洛阳的时候,现洛阳已经没有了漫天的灰尘,郊外的田野,都是一片丰收后的景象。尽管夏粮的收成数据还没有最后统计出来,但是刘鼎直观上感觉应该不错。
洛阳地区的经济恢复,关系着鹰扬军进军关中,张全义实在是功不可没,这次被授予郡王称号,也是实至名归,鹰扬军上下也是心服口服。由于张全义实在是太忘我工作,连这个小小的庆功宴都无法参加,现在大家的酒都喝得差不多了,他才急匆匆的赶来。
张全义来到刘鼎的面前,恭敬的说道:“大人!”
刘鼎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朗声说道:“各位安静,安静,国维有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原本喧闹着的众人,马上安静下来。
刘鼎看着张全义,含笑说道:“国维,我看到你是带着微笑而来的,我没有看错吧?”
张全义朗声说道:“大人没有看错,属下的确有喜讯报告诸位大人。”
刘鼎欣然说道:“什么喜讯?说出来给我们大家分享分享?”
张全义挺直腰肢,朗声的说道:“夏粮收成数据已经统计完毕,上半年洛阳地区共产各类粮食九十万担。”
刘鼎甚是欢喜,却又下意识的问道:“九十万担是多少?”
朱有泪飞快的说道:“即是九千万斤,按照每人每天耗费粮食一斤计算,可供九十万人使用三百天,事实上,咱们在洛阳地区,军民加起来,也到三十万人,也就是说,现存的粮食,可以供应我们九百天。当然,这是最理想的情况,作为军粮必然有相当数量的损耗。但是无论怎么说,肯定可以大大减轻我们地后勤压力,我们下半年进入长安,也不会饿肚子了。”
刘鼎伸手按着张全义的肩头,沉声说道:“国维,你了不起啊!”
张全义急忙说道:“当不得大人廖赞,这乃是属下的分内之事。都是大人带领鹰扬军给洛阳地区创造了稳定的环境,又投入大量的资金,整修水利措施,还出台了免除赋税的政策,最大限度的激了民众的生产积极性。属下代表洛阳地百姓,感谢大人的大恩大德。”
刘鼎哈哈笑着说道:“得,你又来了!”
张全义再次深深的行礼,感激的说道:“属下的感激之情,乃是自肺腑。洛阳民众的感激之情,也是自肺腑。
民众自愿捐献军粮五千斛,属下已经派人将批军粮押送到了潼关,恳请大人接纳。”
刘鼎说道:“当初我们是怎么说好来着?”
张全义说道:“当初大人提出,每年从洛阳地区购买五千地军粮……但是,大人,洛阳地区的粮食生产,远远超出预期,这都是大人投入大量资金地结果。没有鹰扬军,洛阳地区怎么能够安定生产?若是还要大人支付金钱的话,洛阳民众的心意,是肯定过不去的。”
朱有泪说道:“大人,上半年洛阳的粮食产量就有九万斛,我们从中支取五千斛,不到一成,不算过分吧?只要是百姓真心捐献的,咱们收下也无妨。”
张全义说道:“当然是真心捐献。”
刘鼎摇摇头,慢慢的说道:“国维,你的功劳很了不起,洛阳地百姓也很了不起。但是,我还是遵照之前地协议,从洛阳地区购买军粮。不过,既然洛阳的粮食生产超出预期,我们不妨多购买一些军粮。这样吧,我们按照当初的约定,以市场价格从洛阳地区购买两万地军粮。”
张全义急忙说道:“大人,你已经在洛阳投入大量的资金,现在还要出钱……属下实在是过意不去。”
刘鼎笑着说道:“你有什么过意不去地,我这钱又不是给你的。其实,我也不是一心要做好人,但是洛阳地区遭受了近十年地蹂躏,到处都是一片白地,民众肯定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粮食生产恢复过来的。要是我将他们手中的余粮全部抢空,天知道他们会怎么想。他们多半会在背后骂我,说我不讲信用。”
张全义说道:“大人放心,绝对不会!”
刘鼎慢慢的说道:“国维,现在洛阳地区还不完全稳定,突厥人随时都可以渡河南下,洛阳地区的民心很重要的。我不能失信于民啊。我们既然已经将洛阳控制起来,就不能让突厥骑兵再来糟蹋。御敌于国门之外,离不开民众的支持,你,明白吗?”
张全义说道:“大人,洛阳百姓能有今日,已经很满足了。”
艾飞雨插口说道:“国维,我们都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洛阳地区的民众也是一片的好心,积极支持鹰扬军,但是大人之前既然已经公开承诺,现在当然不好改变,否则就变成大人不守信用了。大人就要进去长安,名声很重要。如果大人不守信用,又如何赢得天下百姓的归附?”
刘鼎含笑说道:“正是。”
张全义只好说道:“属下差点好心办坏事,还请大人恕罪!”
刘鼎笑着说道:“你有什么罪?我奖励你都来不及呢!有泪,你说怎么奖励张大人?”
朱有泪马上端来一杯酒,送到刘鼎的面前。
刘鼎接过酒杯,将酒杯送到张全义的面前,含笑说道:“国维,辛苦了!”
张全义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感激之色,溢于言表。
刘鼎期待的说道:“照你的说法,那下半年的粮食产量,是不是可以翻一番?”
张全义谨慎的说道:“翻一番可能有困难,目前能够开垦的荒地,已经不多了。随着人口的增加,民众自身需要耗费的粮食,也会大大的增加。此外,我们的人口也不足,下半年必须动用部分民工,修补城墙及其他防御措施。大人不是颁布了最新的法令,要求将难民都送到蔡州地区去吗?既然如此,属下只能挖掘现有的潜力了,翻一番实在是不敢保证。”
刘鼎正要说话,令狐翼进来报告:“大人,周德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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