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忽然间,从刘鼎的身边传来一阵巨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坍塌下来。刘鼎等人急忙回头一看,赫然是吕布点将台垮塌了。在虎牢关的周围,只有几个建筑是基本保存完好的,其中一个,就是吕布曾经点将的地方,据说是当年吕布为董卓镇守虎牢关,让袁绍、刘备、曹操、孙坚等人无计可施的地方。
尽管光启四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但是气候还不算很冷,可能是所有的寒意,都被去年的冬天提前透支了,反而是风显得特别的大。一阵阵的大风吹来,将天地间都变成灰蒙蒙的一片。吕布点将台年久失修,终于没有能够熬过光启四年冬天的大风,哗然垮塌了。点将台的倒塌,似乎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虎牢关上有关吕布的最后一点痕迹,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刘鼎将目光转移过来,沉静的说道:“朱温拿下徐州,的确威胁到我们的侧翼,我们要抓紧时间,解决淮西军这个祸害。只有解决淮西军的祸害,我们才有充足的兵力应对徐州失陷的危局。”
崔绾点头说道:“正是。我们必须将机动兵力腾出来,确保汴水交通线不受威胁。”
呼啸而过的大风。将吕布点将台吹垮以后,仿佛已经满足自己地战果,渐渐的变小了,满天飘舞的灰尘,也渐渐的降落下来。这时候虎牢关上的鬼雨都战士都发现,他们的军服都变成了灰白色的,上面乃是一层厚厚地灰尘。用手一拍,周围又是一片的白茫茫。刘鼎也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上地军服。果然也是白茫茫的一片。
李怡禾说道:“这狗日的风,难道也来欺负咱们不成?”
刘鼎笑着说道:“本来是只欺负你,结果连累了我们。”
李怡禾骂骂咧咧的发泄着自己的不满,将身上的灰尘拍得到处飞舞,无奈又是一阵风吹来,原本好不容易才拍干净的衣服,很快又变成了灰白色。几个人互相对望一眼。都感觉此地不宜久留,于是转身下关。到了关下,才发现下面地风同样很大,而漫天飞舞的灰尘,纷纷洒洒的落下来,似乎比在关上还要更加猛烈一些,军服很快又变成灰白色的一片,大家只好相视苦笑。
夏可舞等人都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天气。对老天的眷顾,都无可奈何,他们只能是簇拥在刘鼎的周围,防止有人趁火打劫,浑水摸鱼。事实上,这完全是多虑。在这样的鬼天气里面,除了刘鼎他们,根本就看不到任何地行人,就连来往的商旅,都看不到一个,看来别人对这样的大风天,还是很有经验的,只有刘鼎他们不知道,一头撞到了风尘里面来。
刘鼎等人从虎牢关关上下来,李怡禾又收到了三眼都的情报。却是韦国勇已经顺利的完成了对淮西军地包围。根据来自前线的报告。佽飞营已经从许州南下,进逼淮西军的北部;鬼脸都越过小汝水。进逼淮西军的东部;鹤字营也已经赶到了颖州地区,配合鬼脸都作战;勇字营从鲁阳关等地出发,进逼淮西军的西部。作为主要进攻力量的火字营,也已经到达前线。杨鹭飒带领的骁骑营,在淮西军周围活动,侦察淮西军的虚实。
由于各部队在王满渡决战以后,都没有机会休整,就迅速南下了,因此,需要一段时间来进行休整,补充兵员,训练新兵,调整编制,只有充分准备就绪以后,才能发动对淮西军的最后一击。同时,由于勇字营的主力东调,襄州地区地防务,必须交给忠字营来执行,这也需要一个调整地过程。故此,刘鼎和韦国勇商定,准备休整一个冬天,在明年开春以后,才对淮西军发起攻击。
由于淮西军的物资已经严重短缺,尤其是粮食早就消耗殆尽,相信这一个冬天过去以后,他们地非战斗减员,将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从杨鹭飒送来的侦察报告看来,淮西军的人数,应该降低到了十万人左右。这十万人里面,还包括了部分作为粮食的“两脚羊”,真正具有战斗力的人员,应该不到五万人,这也是刘鼎放手让韦国勇全权指挥战斗的主要原因,他已经没有必要亲力亲为了。
鹰扬军监军崔瀣之前给兴元府的表状,已经明确表示,鹰扬军将委任韦国勇全权指挥对淮西军的战斗。兴元府的皇帝李俨,自然对鹰扬军的积极行动,表示支持。为了鼓舞鹰扬军的士气,李俨再次下诏重申,在打败了淮西军以后,他将会履行光启元年的承怂恿。对于国人的心性,两人都是非常清楚的,他们将刘鼎抬得越高,仇恨刘鼎的人就越多。李克用、朱温本来就和刘鼎有仇,在将刘鼎晋封为亲王以后,李昌符和陈敬暄,甚至是凉州节度使张淮深,都刘鼎都开始颇有微词,他们都非常担心,一旦刘鼎成为亲王,直接掌管朝廷的权力,会对他们不利,因此,他们对于鹰扬军的态度,都在悄悄的发生着转变。
“韦昭度是想要捧杀我啊!”刘鼎微微冷笑。
“李昌符、陈敬暄都是庸人,何足道哉。倒是张淮深比较麻烦,此人是张义潮的儿子,素有雄才伟略,只是由于父亲地光芒所掩盖,才没有机会发挥而已。现在张义潮已死,他独自一个人掌管凉州,归义军能够在回鹘人、吐蕃人的夹缝中生存下来。并且继续发展壮大,可见此人的力量非常一般。此人又非常的低调。外人看来,此人屡屡示弱于人,实际上却是蛰伏的老虎,如果谁不小心挑逗了他,迟早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如果此人和我们作对,以后我们想要打通西域的通路,还是比较麻烦地。”崔绾深沉的说道。
“前段时间归义军好像和凤翔军争夺武州地区。结果归义军将凤翔军打得灰头土脸地,据说斩首八千级,带领凤翔军出征武州,好像是李昌符的侄子,也在激战中死于非命。从此以后,李昌符再也不敢对武州动心思了。”李怡禾说道。
“张淮深好像从来没有和我们打过交道?”刘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
“没有。归义军是西域的土霸王,在凉州。归义军自成一体,和回鹘人、吐蕃人的关系都非常的密切,说不清,道不明,倒是朝廷派去的官员,总是灰溜溜的去了又回来。没有一个人干得下去地。当初朝廷扣押张义潮,固然不义,但是归义军不希望朝廷cha手西域,却也是明摆着的事实。”崔绾冷静的说道。
“我在哪里好像看到过有关的情报,说是归义军曾经要立张义潮为帝,只是张义潮本人拒绝了。后来张义潮主动入朝为质,朝廷将他扣留了以后,归义军和朝廷的关系,就逐渐的疏远了。等到张义潮老死,归义军马上和朝廷拖离了关系。现在的归义军。和朝廷已经没有任何的联系。如果真地要说有什么联系。大概也是我们和朝廷这样的联系。”李怡禾快人快语的说道。
刘鼎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归义军。暂时还隔得太远,等鹰扬军拿下关中再说吧。
三眼都送来的情报里面,还有一份比较特殊的报告,上面印有非常特殊的标记,乃是一个黑色地五角星图案。这种类型的报告,只有刘鼎和李怡禾才有资格拆看,旁边即使有人,也是不应该知道的。崔绾于是告辞离开。
李怡禾看过报告以后,神色显得非常的古怪,良久才说道:“萧致婉给军师写信,要求谈判。”
刘鼎愕然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怡禾。
萧致婉写信给艾飞雨?
李怡禾自己似乎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苦笑着说道:“是真的,军师已经将信件都交过来了。”
刘鼎打开信件一看,眉头轻轻的皱起来了。
信件里面,没有具体的内容,只是抄录了当日卓文君写给郎君司马相如的数字回环诗:
“一别之后,
两地相悬,
只说是三四月,
谁又知五六年。
七弦琴无心弹,
八行书无可传,
九连环从中折断。
十里长亭望眼欲穿。
百思想,
千系念,
万般无奈把郎怨。
万语千言道不尽,
百无聊赖十凭栏。
重九登高看孤雁,
八月中秋月圆人不圆。
七月半烧香秉烛问苍天,
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
五月榴花如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
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
忽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
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
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作女来我为男。”
从娟秀的字体看来,萧致婉应该是一个有文化有修养地女子,尽管三眼都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萧致婉地确切出身。她使用的是益州出产地十色笺,质量上乘,名贵而典雅,她还专门挑选了浅蓝色作为背景,至于字体,则是浅黄色的,即使是在大风中,也依然可以感觉到十色笺的香气。使用这样幽雅地纸张,又是如此娟秀的字迹。又引用卓文君的这首回环诗,实在是耐人寻味。
当然,有一种意思是不需要仔细寻味的,那就是现在的淮西军,已经到了末日,萧致婉作为大齐国的皇后,如果想要活命的话。只有改善和鹰扬军地关系。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过艾飞雨刚从江水中打捞起来的样子,刘鼎说不定还真地会被萧致婉的一番苦心所感动。一不留神就饶恕了她的性命。然而,只要想到当时艾飞雨的惨状,他就再次坚定了决心,即使是艾飞雨放过萧致婉,他也不能放过这个狠毒的女人。
李怡禾耸耸肩,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说道:“天下居然有这样的女人,还真地以为自己是卓文君呢!”
刘鼎冷冷的说道:“她会有报应的。”
李怡禾轻轻的摇摇头。默然不语。
其实,他俩都很清楚,艾飞雨始终有一个人放不下,这个人就是萧致婉。虽然萧致婉给他造成了难以想象的伤害,可是艾飞雨平时从来没有提及过她,而他们也非常识趣的,在敏感的话题中,总是避免提到萧致婉三个字。然而。他们都感觉得到,艾飞雨内心的那份眷恋。因为放不下,所以才要刘鼎做决定,所以才会将萧致婉地信件,送到刘鼎的面前。
“走吧!我们回去开封。”刘鼎将信件收起来,若无其事的说道。
李怡禾对夏可舞打个眼色。于是一行人很快翻身上马。
刘鼎离开虎牢关以后,很快回到开封。
他身边现在全部都是骑兵,可谓是来去如风,即使是到洛阳去兜了一圈,中间还在虎牢关逗留了一下,但是总共耗费的时间,也不到两天。在这两天的时间里,开封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如果实在要说有什么变化,就是来往的商旅似乎更多了些,侧面说明开封周边地区。已经逐渐地安稳下来。可以放心的进行商业贸易了。
牛存节将开封城内的宣武军带走以后,鹰扬军的海军陆战队也跟着撤走了。开封城内的对峙气氛,逐渐的得到缓解,最终完全消失不见。现在负责城内治安的,乃是赵振清带领的镇南军精锐,总兵力大约有三千人,但是主力都驻扎在城外的军营,只有值勤的时候才入城。刘鼎极力想要在开封营造一种不设防地气氛,推动商业贸易地发展。
尽管之前鹰扬军和镇南军有过不愉快的经历,在雷池流下了大量地鲜血,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局势的变化,双方逐渐由对峙变成合作,变成有条件的联合。南平王钟传眼光独到,明白当今天下大势,鹰扬军已经渐成气候,如果继续和鹰扬军对抗,不但对自己不利,对江西地区的民众也不利,于是放下了对峙的姿态,积极主动的推动双方谈判的进展,这次派遣赵振清和鹰扬军合作,就是一个非常积极的行动。
作为刘鼎的特使,殷红林已经前往江西,正式和南平王钟传举行秘密谈判。由于殷红林身份特殊,可以代表刘鼎直接做出一些决定,故此双方的谈判,一开始就进行的比较有诚意。既然双方都有诚意,也就不会过分的为难对方,使得谈判工作的进展,一直都不错。
南平王钟传的底线,是鹰扬军不要进入江西,尤其是不要在江西发生战事,以免荼毒江西的民众。江西民众对于黄巢起义军,还是比较反感的,主要是当时起义军杀人太多,给人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而鹰扬军的底线,则是江西必须执行鹰扬军的命令,将其纳入鹰扬军的控制范围。根据双方初步的商定,南平王钟传表示愿意放弃王位,离开江西,和周通等人一起做个富家翁。
然而,刘鼎拒绝了钟传的这个请求,他认为,钟传主政江西,还是有很大功劳的,在钟传的主政下,江西的局势一直比较稳定,没有发生大的内乱,他不想贸然撤换钟传的职务。但是,考虑到一些细节上的问题,鹰扬军提出了部分的小要求,重点是钟传要主动将头上的王爷头衔去掉,成为刘鼎的下属。只要钟传做到了这一点,其他地东西都不用改变。
钟传自然是答应了。反正名义上的头衔,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于是双方进一步谈判军队的改编问题。既然已经成为刘鼎的下属,镇南军也就不可能继续存在。他麾下所属的镇南军,原则上全部解甲归田,一个不留。如果有愿意参加鹰扬军的,只要通过相关的考核。才能参加鹰扬军。
不过从目前地情况来看,愿意继续留下来的人。并不是很多。事实上,由于长期地战乱,人心思稳,很多人都不希望继续有战事。江西处于鹰扬军的核心腹地周围,如果不参军的话,他们是可以过安稳日子的,当镇南军准备进行改编的消息传出。很多镇南军官兵,都在考虑如何适应新的生活了。
在谈判正式完成之前,鹰扬军派遣部分技术工匠,首先到了饶州的德兴地区,在那里进行铜矿地勘察工作。殷红林和钟传两人,也联袂到达了德兴地区,调集尽可能多的人力物力,对此地的铜矿进行采挖。由于这项工作非常重要。以致两人基本上是一边谈判,一边主导铜矿的勘探和开挖。
由于鹰扬军控制区域的急促扩大,物资短缺的现象是越来越严重了。其中关系到国计民生的物资,数量也不少,除了食盐之外,其中最短缺的物资。就是铜矿。经济发展,需要大量货币地支撑,而这时代流行的货币,正是铜钱,而铸造铜钱,需要大量的铜,偏偏鹰扬军现在的铜存量严重不足,自然导致铜币的供应非常紧张。
由于铜矿的不足,导致一度被打压下去地偏炉钱,再次出现在市场上流通。偏偏官炉钱的数量不够。鹰扬军不得不在一定程度上,让这些偏炉钱在市场上流通。以满足市场的需要,结果引起了不少的问题,群众的意见反馈也比较激烈。
最可恶的是,还有人专门囤积官炉钱,然后悄悄的将其熔化,重新铸造分量不足地偏炉钱,以此获取暴利。又有些富商,又或者是大地主,家里储藏了成千上万地铜币,就是不肯拿出来使用,导致市场上流通的铜币,数量更加稀少。而铜币地数量越是稀少,囤积铜币的人就越多,使得市面上的铜钱越是稀少,几乎已经形成了恶性循环,仿佛是走入了死胡同,找不到出路了。
鹰扬军推官徐云虔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一度采取了非常果断的措施,狠狠的惩罚了一些私铸钱币的富商和地主,杀头抄家的手段都用上了。他同时颁布命令,严禁大量囤积钱币,但是收效不大。被徐云虔逮捕的人里面,有几个人和鹰扬军的高层也有联系,刘鼎杀鸡儆猴,处罚了几个人,依然无法遏制这种现象。
这种铜币短缺的现象,其实并不是鹰扬军出现才出现的,事实上,在开元年间,就已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一代名相宋璟,就是因为对偏炉钱采取高压的态势,严厉打击偏炉钱,结果引致严重的后果,最后不得不辞官回乡的。后来张九龄接任宰相,对偏炉钱睁只眼闭只眼,不了了之。窦浣和徐云虔对于这段历史都非常熟悉,两人可不敢重蹈宋璟的覆辙。
徐云虔在给刘鼎的报告上,也无奈的表示,由于铜矿的缺少,这种私铸偏炉钱的现象,是不可能全部灭绝的。大禹治水,宜疏不宜堵。最可行的办法,还是采挖更多的铜矿,为市场提供更多的铜币。只要市场上流通的铜币满足需要,自然就不会有人囤积铜币了,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至于有部分江南富商提出的使用纸币的方案,徐云虔显得非常的谨慎,窦浣等人也显得非常谨慎,他们更加倾向于使用白银代替铜币流通,只可惜,白银的数量,要比铜币更加的稀少,同样是富豪地主囤积的目标。每年从海外流入的白银,基本上都被囤积起来了,很少有继续拿出来使用的。
刘鼎对于经济政策确实不是很了解,对于白银、铜币、纸币都没有什么研究,因此,在发行纸币的问题上,他没有做出硬性地规定。还是交给窦浣、刘崇龟、刘崇鲁、崔碣、王承颜等人去研究。不过有一天,他忽然想起来,在江西的德兴地区,好像是有铜矿的,于是就让殷红林趁着谈判的机会,带领一大群的工匠,到那里实地查看一下。如果真的有铜矿,或许可以解一下当前的燃眉之急。
正在沉思地时候。赵振清前来报告:“王爷,安贞夫人请求孤身前往济州。”
他是镇南军的人,不能算是刘鼎地直接属下,所以称呼刘鼎为王爷。
刘鼎狐疑的说道:“她去济州做什么?”
赵振清说道:“不清楚,她没有说。”
刘鼎思索片刻,眉头悄悄的皱到一起,最后又慢慢的舒展开来。缓缓的说道:“行,让她去吧!”
赵振清看看四周,发觉没有人,于是上前一步,低声的说道:“王爷?”
他虽然不是刘鼎的下属,却很清楚刘鼎地意思,刘鼎扣着安贞夫人,乃是要朱温不敢轻举妄动。要是张惠金蝉拖壳,离开了开封,刘鼎的这个计划,就没有效果了。谁都知道,张惠相当于朱温的半个大脑,对于朱温的影响力是很大的。如果安贞夫人龙归大海,朱温说不定又会有什么对付鹰扬军的毒计不成。
刘鼎看了赵振清一眼,淡淡的说道:“让她去吧!”
赵振清说道:“是。”
转身去传令。
等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刘鼎忽然说道:“等等。”
赵振清急忙停步,转过身来,静候吩咐。
刘鼎说道:“我跟你去吧。”
夏可舞带着几十名地鬼雨都战士,簇拥着刘鼎来到宣武军节度使衙门。宣武军节度使衙门里面,气氛显得有点异样,到处都是破败的迹象,看不到人影。到处都是冷冷清清的。所有的丫鬟、奴仆。都被解散了,只剩下张惠和朱蕾两人。还有几个带小孩子的老仆。
张惠已经是家常妇女打扮,完全看不出是朝廷封赐的安贞夫人,倒像是一个满腹孤苦地老妇人。只有朱蕾,还是昔日的装扮,丰满的身材在劲装的衬托下,显得生机勃勃,充满了动感活力。对于刘鼎的到来,张惠是淡然处之,朱蕾则是充满了警惕,右手紧紧的握着剑柄。
刘鼎来到张惠的面前,躬身行礼,低沉的叫道:“嫂子。”
张惠淡淡的说道:“王爷来了啊!未能远迎,实在是失礼了!”
刘鼎挺直腰肢,沉声说道:“听说嫂子要到济州去?”
张惠漠然的说道:“你不是不答应吗?你不答应,自然是去不成了。”
刘鼎说道:“我是刚知道这件事,其实,嫂子到济州去也好。”
张惠面无表情地说道:“那就谢谢了。”
朱蕾忽然从旁边钻出来,尖锐地叫道:“刘鼎,你……是要对我们动手了吗?”
刘鼎神色不动,漠然的说道:“朱姑娘何出此言?”
朱蕾冷冷地说道:“你原来不肯答应,生怕我们离开了开封,对你不利。现在你答应我们离开开封,是不是要在半路上对我们动手?”
刘鼎冷冷的说道:“你多虑了。”
朱蕾漆黑的眼珠子不停的转动,激动的说道:“我才没有多虑!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是非常清楚的!在城内动手,天下人都知道是你刘鼎做的,但是到了城外,你的人化妆成马贼,就可以推卸的一干二净了。”
刘鼎满脸不屑的神情,冷漠的说道:“你想的太多了。”
朱蕾执拗的说道:“不是我想得太多,而是你们一定会这么做的。”
刘鼎翻了翻白眼,不以为然的说道:“既然如此,我和你打个赌。”
朱蕾立刻说道:“什么赌?”
刘鼎不紧不慢的说道:“就赌你婶婶能不能平安的到达济州。”
朱蕾急忙说道:“怎么赌?”
刘鼎轻描淡写的说道:“要是你婶婶平安的到达济州,你就要在我的面前永远消失。”
朱蕾咬牙说道:“好!到时候我死给你看就是了!”
刘鼎说道:“死给我看做什么?”
朱蕾说道:“你不是要我在你的面前永远消失么?”
刘鼎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到日本去,又或者是到波斯去,我推荐你到波斯去!”
朱蕾微微一愣,随即叫道:“要是我婶婶半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你怎么说?”
刘鼎耸耸肩,冷冷的说道:“没有怎么说。”
朱蕾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脸色涨红,胸膛起伏,尖锐的说道:“这是什么赌?我输了,我要离开中原前往波斯,你输了,却什么都不用付出,这是什么道理?”
刘鼎转眼看着她,冷冷的说道:“没错,我的赌注就是这样的,输了,你要付出你的全部,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生活,但是赢了,你什么都得不到。因为你现在没有资格和我们谈条件。爱赌不赌,随你的便。”
朱蕾说道:“你,无赖!”
刘鼎说道:“你现在才知道吗?”
朱蕾说道:“好!我赌!”
刘鼎说道:“你想好了?”
朱蕾说道:“你不就是想让我到波斯去吗?大不了我去波斯就是了!”
刘鼎微笑着说道:“聪明!”
张惠忽然说道:“殿下,我不去济州了。”
刘鼎转过头来,不紧不慢的说道:“嫂子,我知道你去济州做什么,这也是我答应你去济州的原因。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提醒你,你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不过是白费功夫罢了。有些错误,既然已经犯下了,是没有机会改过来的。”
张惠淡淡的说道:“我是他的妻子,我应该尽到我的责任。”
刘鼎沉默片刻,忽然说道:“万一……唉,嫂子,你这是何苦呢?”
张惠凄然一笑,挺直了纤细的身躯,傲然说道:“在你的眼中,他可能什么都不如你,他没有你的功夫高,没有你的地位高,没有你英明神武,没有你雄才大略,他什么都不如你。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他总有一样东西比你强的,那就是他有一个好妻子。”
刘鼎无语。
对于朱温来说,张惠的确是一个好妻子,只是……
良久,他才伸出手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惠飘然而去。
开封城外,依然是有风,没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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